按照常理,荣睦完全可以首先选择支持宗晟炎,让钨铁工坊稳定产出,成为一项固定的收入来源,然后再按照自己刚才的计划,顺藤摸瓜地去寻找经验丰富,可为自己所用的铁匠,再去修筑铁器工坊,深入开发钨铁的潜力。
根据他的推测,类似于庄贤的铁匠,几乎都被皇族和文官们无情地压榨着,就算他们得到了巨额的铜币,宽敞的房屋,还有美丽的妻子。
但只要得罪了前者,定然是死路一条。皇权和文官权利的存在,让所谓的宗氏律典,犹如废纸一张,根本毫无作用,所以,他明白,眼下最为重要的不是调停,而是重新制定规则,方才能够勉强控制住眼下失控的局面。
并且以此为抛砖引玉,进一步细化律典之中的内容,将其根植于每一个人的心中,不管他是大权在握的文官武将,还是毫无权势的农民,都不容违背律典。
“杀人报仇的事情,我虽然帮不了你,但不论何人,只要违法的万山律典和宗氏律典,我都会依法论处!”荣睦提高了嗓音,极为严肃的注视着涕泪横流的庄贤,拿出了一副要为他主持公道的姿态道。
“荣侯的心意,庄贤完全明白,但不论哪朝的律典,就算多么严苛,也会有人视若罔闻,拒不执行,我所经历的一切,便是最好的印证,因为律典是皇族官宦们定的,他们不可能捆住自己的手脚,束缚内心的欲望!”庄贤冷笑一声道。
“一派胡言,你可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宗晟炎嗤之以鼻道。
“敢问郡王大人,从古至今,我宗氏王朝,可有一个犯法皇帝?”庄贤极为严肃地质问道。
“你……”宗晟炎一时语塞,涨红着脸,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了好了,你二人莫要再继续争吵下去了,这种无法改变的历史,永远都没有任何结果,只会无端浪费宝贵的时间!”
荣睦见不容易对付的宗晟炎吃瘪,立刻抓住机会,严厉地制止了二人的争论,锐利的目光扫过他们,迅速让其收住了身上的戾气,极为严肃的提醒道。
“你二人选择支持我,那么就是信得过我荣睦,既然如此的话,还望二位暂时放下彼此的怨恨,速速发挥各自的作用,冶炼钨铁,制作铁器,我定然不会亏待二位。
至于我刚才答应庄先生的事情,自然会努力办到,我相信如果没有人违反律典,就不会有你的冤屈,但我目前的实力仅能做到自保,只有实力增强了,你的冤仇必将会得到伸张。
另外,炎郡王也务必要遵守律典,像咱们当初约定的那样办事,否则律典无情,我不能无视律典去袒护你,还望你好自为之。
最后,我也是个商人,十分重视利益,在我看来,如果付出没有得到的多,那么自然会放弃,不论是刚刚建成投产的钨铁工坊还是即将开工修筑的铁器工坊!我的话说完了,你二人可还有疑问?”
宗晟炎极为不悦地瞥了眼庄贤,又愤愤不平地看了看荣睦,很想开口再说些什么,表达心中的不满情绪,可碍于荣睦坚持公平,依照律典行事,只得作罢,木然地点点头,以示认同。
庄贤见宗晟炎没有了刚才皇族的嚣张气焰,也收敛住愤怒的情绪,露出一个生硬的笑容,再度对着荣睦躬身施了一礼。
“既然钨铁工坊已经修筑完成,接下来就要劳烦黎管事了解庄先生所需,准备修筑铁器工坊。”
荣睦见二人妥协,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对着黎威安排完修筑铁器工坊的事宜后,走到庄贤身旁,语重心长地道。
“眼下仅有你一名铁匠,还无法制造出种类繁多的铁器,好在我霸阳州城并不缺人,劳烦庄先生尽快着手挑选可塑之人,早日培养成材,别让铁器工坊闲置太久。”
“荣侯放心,自从跟随荣侯以来,我一直都未放弃找寻合适之人,传授制造铁器的技艺,由于条件较为严苛,目前只找到了五十来人,不过相信随着钨铁生意的不断壮大,可用之人定然会越来也多!”
庄贤十分肯定地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厚厚的书卷,呈送到荣睦的面前道。
“这是可育之才的名单,请荣侯过目,另外,其中还有宗氏王朝皇城铁器工坊的部分图纸,请交由黎管事过目,不妥之处,可随意修改。”
“多谢庄先生信任!”荣睦接过厚厚的书卷,随手翻开扉页,只见里面工工整整地着目录,除过名和图纸之外,大部分的内容,都记录着制造铁器的心得与感悟,旋即翻到了那一页,这才发现,自己除过能认得文字之外,根本读不懂其中的含义。
呼……
他深吸了一口气,顿感这本厚厚的书卷,并不逊色于记载各类典籍的中域遗物,甚至比它更为珍贵,因为前者是经过无数次实践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几乎拿来就可使用,而后者只是千余年前古人的感悟,根本无法照搬。
想到这里,他终于可以确信,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去做铁器的买卖了,受此助力,自己的实力定然会在短时间内暴涨,安宁军的将士们,也可以得到钨铁阶别的武器装备了。
不过,他忽然开始后怕起来,担心如果庄贤和宗晟炎的矛盾,没有处理得当,定然会损失惨重,好在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于是喜上心头。
“庄先生也是老熟人了,黎管事不必拘泥,务必打破砂锅问到底,将铁器工坊修筑好。”荣睦双手将书卷交给黎威,再度对着众人拱拱手道。“接下来就让内行去做各自的事情吧,我这个外行就不打扰了……”
说完,便在宗晟炎、庄贤等人的会心的笑容中,离开了钨铁工坊,跨上战马,朝着他的帐篷狂奔而去,打算舒舒服服的睡上几天,缓解这段时间苦苦等待的疲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