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荣睦大惊失色,踉踉跄跄地站起身,直接把椅子掀翻在地,仓皇地后退了好几步,这才稳住心神,看着边力手中那卷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兽皮卷,犹如见到了瘟神一般。
此时,眼前也再度浮现出了丘陵郡城一战时,格宗主极为残忍且诡异的法门,心头不禁充满了畏惧,他十分清楚,相较于记录火器的兽皮书卷,这本记载着长生之术的兽皮书卷,会招致云苍宗的抢夺。
但事已至此,不可能就当没有发生过一样,只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于是荣睦捏紧了双拳,控制着心头恐惧过后的愤怒道。
“既然宗晟广有本事制作出可以连射的火器,那么这卷长生之术,他也应该有所参悟,如此一来,云苍宗十之七八会打探到蛛丝马迹,所以我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商王所言极是,本来我是想烧毁这卷残卷,彻底抹除长生之术的所有信息,断绝任何想入非非之人的邪念,让无际世界继续重复着古老的生死法则。”
边力诚恳地点点头,语气严肃地道。
“但是,我总有一种感觉,认为这就是盛极一时的中域王朝,在极短的时间内,灰飞烟灭的重要原因之一,而古老神秘的云苍宗,肯定也跟中域王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眼下商王已经展露峥嵘之象,五州十八郡内,满是复苏的景象,许多政令也深得众多百姓、商贾、名士、文官和武将认同,大有一统之势。
正所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中域王朝的典籍,还有它失败的教训,都是极为宝贵的经验,还望商王兼听则明,千万不要只顾着追寻它的光鲜亮丽,而可以回避它的灰暗血泪史呐!”
“边先生放心,此事我一定会牢记在心,绝不辜负边先生的一片好意,但长生之术极为诡异,荣睦也要提醒边先生务必多加小心,万万不可为了一是之利,遗祸千年啊!”
荣睦见边力最后几乎是在强忍着涕泪,控制着内心的悲愤在向自己谏言,心头顿时感动不已,连忙弯下身子,恭恭敬敬地将他搀扶到椅子上。
或许是沉醉于中域王朝灿烂的文化之中难以自拔,荣睦惊奇地发现,边力的胳膊竟然比自己还要纤细,脸上的气色更是灰暗的有些可怕,显然是废寝忘食之后,体力精力都受到极大消耗的表现。
可饶是如此,他依然能感受到边力整个人的筋骨肌肉都绷得很紧,尤其是听到荣睦的担忧后,更是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以表心中的坚定。
“表面上答应老夫,不再触碰这些个邪门歪道,背地里却干着偷鸡摸狗的事情,难不成商王真的不相信天道轮回,生老病死之说?”
柴恩气呼呼地走进书房,吹胡子瞪眼地扫过边力和荣睦,一把抢过那本翻译过来的书卷,极为不屑地翻看了几页,随手扔到一旁道。
“即便是强如中域王朝,不也最后土崩瓦解,只剩下几张故弄玄虚的兽皮纸,还有类似于滨海州州王府那种毫无意义的废墟了吗,由此可见,只有江河湖海方才有永生的可能。”
“柴先生息怒,柴先生息怒,荣睦并非不信您老的谆谆教诲,贪图什么长命百岁之道,而是想要借此了解一下神秘的中域王朝,为何如此强盛,都难逃衰败灭亡的命运。”
荣睦连忙把边力的译做和兽皮残卷,小心翼翼地呈送到柴恩面前,对着正要开口反驳的边力摆摆手,和颜悦色地解释道。
“正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不论是这些遗留下来的古迹,还是流传至今的兽皮卷,既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好的我们继续传承下去,争取发扬光大,不好的,让它成为警示世人的例证,好让人迷途知返。”
“说的倒轻巧,这世上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抵挡长生不老的诱惑,尤其那些个大权在握的帝王、贵族和将相,更是会不择手段的想要将之据为己有,丘陵郡城的那惨烈一战,不过只是长生之术的初级法门而已,若是借此登堂入室,只会是生灵涂炭血雨腥风!”
柴恩怒目圆睁地瞪着荣睦,丝毫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做为自己的不容争辩的底线,他一直都以高压的态势严防死守,尤其对方还是自己十分欣赏的荣睦,就更显得严厉了。
“所以,必须得将之焚毁,绝不给那些还有非分之想之人,留有半点希望,否则必定后患无穷,迟早会让整个磐石大陆再度陷入无尽的战乱之中!”
“既然如此,那么译本和残卷就全部交由柴先生保管,荣睦和边先生绝不多说一句,只求柴先生能及时提醒我们,中域王朝究竟做错了什么,也好让荣睦不再重蹈覆辙。”
荣睦直接把译本和残卷塞到柴恩的怀里,以此打消他将之焚毁的想法,对着他施了一礼道,话锋一转,无可奈何地求情道。
“毕竟,此券从宗晟广那儿得到,他能仿制出连发火铳,自然也对此卷有所感悟,常言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如今云苍宗对此趋之若鹜,所以还得劳烦柴先生从中找出他们的弱点来。”
“哼!”
柴恩明白荣睦这是给自己台阶下来,当然他也看出了荣睦想让自己研习残卷的打算,尽管这与他一贯坚持的信念背道而驰,可还是勾起了他一丝好奇,不过当着众人的面,他的老脸也不好变得太快,只得愤怒地将译本和残卷扔到了桌子上,狠狠地一甩袖子。
“不要把桑树种得到处都是,给老夫留出五千亩的土地,开辟出一片药材庄园,然后用重兵把守,译本和残卷就先放在你这里,记住,药材庄园不要理你太远,老夫不喜欢坐马车奔波。”
荣睦闻言,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着同样如释重负的边力,他知晓对方如果不是本着探寻中域王朝的执念,肯定早就焚毁的残卷,更不会耗费心血地去翻译了。
不过饶是如此,他依然觉得心中突然多了份重担,压得胸口有些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