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姐夫和离?为什么?”沈辰磊觉得不可思议,沈慕云一定是疯了。
“我说过,这辈子,我的夫君不许纳妾,也不许有通房。崔少煊都想把娇月收为平妻了,我为何还要留在他身边?”沈慕云笑得凄然。
沈辰磊死死盯着沈慕云,发觉她不像是在说谎。
“你……你嫁人的运气着实不错,先是王府世子,后是从一品将军,可是……可是你的性子未免太……太偏执了!大梁男子,但凡有出息的,哪个不纳妾?!你太不通情理了。”沈辰磊愤愤地指责。
沈慕云回头,看向半夏:“去,把将军写好的和离书拿来。”
半夏点了点头,便进府去拿了。
当初,沈慕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让崔铁牛提前写了一份和离书,言明将来只要沈慕云想和离,便可以在上面签名画押,洒脱出府。
不一会儿,半夏就把和离书拿了过来。
沈慕云将和离书在沈辰磊面前晃了一晃。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你怎么会想着跟建威将军和离?!”沈辰磊脸上嫌恶的神色越来越浓,见沈慕云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可能,他转身就走。
“辰磊,辰磊,你不是说,即便我落魄回府,你也会接纳我,善待我吗?我需要忠勇伯府的名头作为庇护。辰磊,你别走啊!”沈慕云在后面追着沈辰磊。
终于,她撵上了沈辰磊,抓住了他的袖子,急切地说:“辰磊,你方才说过的话,岂能不做数?我和离之后,就搬回忠勇伯府,可好?”
“放开我!我们忠勇伯府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我以有你这样的姐姐为耻!”沈辰磊毫不留情地想把自己的袖子从沈慕云手中拽出来。
沈慕云眼泪汪汪,抓着他的袖子不肯松手。
沈辰磊气恼至极!
他觉得,沈慕云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给脸不要脸,放着好好的夫君不要,非得和离。男人三妻四妾怎么了?!
大梁士子讲究六艺,剑术也是其中之一。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在围观了,沈辰磊不愿再纠缠,掏出他的佩剑,狠了狠心,将他的袖子割了下来,像躲瘟神一样,赶紧往前跑了几步。
“沈慕云,从今日起,我们割袍断义,从今以后,我们就是陌路人!”沈辰磊毫不留恋。
沈慕云挥了挥手里的半截袖子,笑道:“好啊,原来亲情不过如此,丝毫经不起考验。割袍断义好啊,正合我意。”
说着,沈慕云鄙夷地将手中的那半截袖子扔到地上踩了踩。
沈辰磊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回头眯着眼睛问:“考验?你说什么考验?!”
“原本就只是一个考验罢了。我与建威将军感情很好,至少目前,他没有通房侍妾,更不会抬什么平妻。方才种种,不过是想试一试,我们的姐弟情能值几分,结果证明,你对我压根没有姐弟情。”
“我若富贵,你便攀上来认亲,希望获得好处,我若遇到困难,你躲得比谁都快。今日,我们割袍断义,你以后千万别再提认识我,没得让人恶心!”沈慕云掷地有声地说完这番话,起身便朝马车走去。
沈辰磊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在众人的嘲笑和指点中,他呆呆地站着,简直想给自己几个耳光!
沈辰磊凉薄自私,只认利益,不念亲情的本性,稍经考验便展露无遗,居然当众与亲姐割袍断义。这件事很快传遍了大梁。
忠勇伯府原本为他定下的亲事是翰林院编修的女儿,对方听闻此事之后,委婉地和沈辰磊退了亲。
沈辰磊在书院被同窗鄙视嘲笑,无心读书,干脆退了书院,回到家里闭门不出。
就连沈慕雪的亲事都受到了影响。原来不时有人上门向她提亲,如今媒婆居然不登门了。吴氏去找媒婆,媒婆总是讪笑着婉拒。
沈慕云想,她一开始是想过给沈辰磊机会的——如果他真的悔过了,念起亲情来。
可是,沈辰磊还是原书中的那个沈辰磊——她被休回府时,说出“沈氏不要乱家之女”这样凉薄恶毒的话,落井下石,害得她无家可归,被世人指责谩骂。
所以,今日这一切,说是报应也罢,说是反噬也罢,都是沈辰磊应得的。
沈奇山在家中坐不住了,与狐朋狗友喝酒时,说出了要上官府告沈慕云与沈辰熙不孝的话。
沈慕云听说了,一笑置之。毕竟,当初她与沈辰磊自请出族,与沈奇山断绝关系,族人们都看着,且签了文书。
崔少煊在一旁脸色阴沉。
没过几天,沈奇山就出了事。他为军中购置的一批战马,没有及时将银两付给马商,而是赊账的。且马商找他要银子,他找各种理由推脱。但太仆寺明明将购置马匹的银两预支给了沈奇山。
马商们闹了起来,朝廷查问之下,才知道沈奇山拿购马的银两出去放印子钱了。
皇上震怒,将沈奇山的爵位削去,并将他革职了。
沈慕云觉得事情太凑巧,便搂着崔少煊的脖子逼问:“是不是你干的?”
“嘿嘿嘿,苍蝇不叮无缝蛋。往常,马商们不敢得罪沈奇山,只能强忍下来,等他收回印子钱以后才能拿到银两。这回,我不过稍稍支持了马商几分,他们便鼓起勇气将这事儿闹了出来。”崔少煊解释。
“罢了,你也算做了一桩好事,毕竟马商们收回银两以后,才能购置更多马匹。都是沈奇山自己行事不端,他活该!”
沈奇山被革职,赋闲在家,吴氏整日哭天抹泪。沈辰磊意志消沉,书都不好好读了,沈慕雪则整日骂天骂地,嫌家境拖累了她,害得她姻缘不顺。
而这边,许多人主动与建威将军府交好。
一日,崔少煊回府,笑道:“前些天偶然遇到白鹿书院的院长,他给我留了一个席位,说是可以推荐一名学生到书院就读。我想了想,打算让崔有志的儿子去。”
沈慕云并没有异议,毕竟稚子无辜,她还不至于跟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记仇。何况,琨儿的祖父的确对崔家有恩。
再说,以崔少煊今时今日的地位,等他们将来有了孩子,满大梁的书院还不是随便挑吗?
这时,门房过来通传,武泉村有人求见崔少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