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众人玩了个痛快,第二天便向王家辞行。
令狐冲有些不放心林平之,可师父难违,更何况这里到底是王家,他哪里好长久逗留。他虽有心护着林平之,华山派却又不是他说了算,且王家乃是林平之外祖家,林平之父母亡故,留在这里合乎常理,不管暗地里有何私心,明面儿上王家对林平之十分热情怜惜。
“林兄弟,你若有事就去华山找我,不论如何,我都会帮你的。”令狐冲仿佛有一肚子的话,可最后只说出这么一句。
“我知道,令狐大哥一路保重。”林平之看到他眼中郑重与诚恳,心头温暖。看似面色平常,实际上他也十分不舍。他来到这个世界,除了最开始一个月流浪吃苦,后来就是和令狐冲在一起,不知不觉这个人就成为他在这个世界最亲近、也是最信任的存在,一旦令狐冲要离去,他便感觉空落落的,也很没有安全感,他根本无法真的信任王家。
林平之到底是成年人,又不是个小姑娘,所以这些情绪都掩饰了起来。
岳不群走到林平之面前,说道:“林公子遭逢大难,只怕青城派不会善罢甘休,以后切记小心,勤练武艺。唯有练好武功,方能自保,才能谈及报仇一事。”
“多谢岳掌门提醒,平之都记下了。”林平之看似虚心接受,实则也有些疑惑。
岳不群就这么放弃了?
不!怎么可能呢。
岳不群的确没放弃,只是他原本以为林平之那般孝顺,父母惨死,他一定极为渴望报仇,但依他的能力,谈何容易?这个王家虽是姻亲,但瞧着关系并不亲近,王家显然没打算去为林家惨祸出头。照常理来说,林平之就该拜入大门派,一是寻求庇护,二来也是有师父教导武功,将来报仇。怎知来洛阳的一路林平之没有提及,到了王家后,更是没有提,且林平之情绪虽低落,却十分沉得住气,这和先前听闻中的林家大少爷略有出入。
思前想后,岳不群觉得这般等待太被动,况停留的久了,难免被王元霸看出什么端倪,只能暂且退去。
他倒不担心丢了林平之,林平之余令狐冲关系很好,若是有一天林平之遭遇困境,唯一能求助的就是令狐冲,也就相当于向华山派求助。到那时就是他的机会,所以他不必心急,总归余沧海还在四处搜寻,很快就会来到洛阳。
岳不群有了打算,自是走的洒脱。
林平之留在王家,王家豪富,自是不缺他一口饭吃,然而寄人篱下的滋味儿并不好受,特别是王家人估量他的目光日渐明显。
这天王家驹突然问他:“平之,怎么不见你练剑?难道你不想为父母报仇吗?”
“……练有何用?大概我资质愚钝,练出的剑法实在平庸,连我爹的一半也不及,如何能报仇。”林平之心里一惊,脸上做出一副颓丧的表情。其实不是他不想练剑,而是他根本不记得林家的辟邪剑法是怎么练的,而老宅的那本剑谱……他到底不是原主,做不到为报仇去自宫啊。
“当年林家先祖以一手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威震江湖,少有敌手,若你勤加苦练,终有练成的一日。我也很好奇辟邪剑法,不如你我切磋一番。”王家驹这个要求来的突然,甚至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林平之越发警惕,但还是努力沉着应道:“家驹表哥,我现在实在没有练剑的心思。”
王家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罢了。人死不能复生,平之,别想太多,节哀顺变。”
等到王家驹离去,林平之暗暗松了口气,但危机感始终萦绕在心。
平日里林平之很低调,基本闭门不出,但总有一两回出去转转。每回出去他都是扮作仆人的模样,王家仆从多,进出也不是很惹眼。
这天他正好接了个任务,去结识绿竹翁。本心里他不愿和任盈盈牵扯上,毕竟那是魔教,代表着很多麻烦,他自己的麻烦都没解决呢。但只是结识绿竹翁却可以投机取巧。绿竹翁大隐于市,自己做竹器,拿到集市上贩卖,闲暇就摆弄音律,端的逍遥自在。若要结识绿竹翁,不一定非得去绿竹巷,反正他也不懂得乐器,但他可以去集市上买竹器,趁机搭个话,能顺利得到对方名字,就算是结识了。
他换了衣服,带上房门就出去了。他有系统仓库,银票伤药这等贵重东西都是存在系统内,房间里不过是些衣物。
来到集市上,果然见到一个老翁在卖篾器。
“不知老翁如何称呼?”林平之来时也想过策略,最后干脆不按常理出牌,开门见山的问。
“认得的人都唤我‘绿竹翁’。”绿竹翁有些意外,但看他顺眼,就答了。绿竹翁武功很高,自然看得出林平之是习武之人,且一身穿着打扮像是王家仆人。绿竹翁与王家账房有交情,圣姑任盈盈与王家家驹少爷音律相交,绿竹翁倒好奇此人目的了。
林平之笑笑,随意选了个篮子,付过钱就走了。
他已经听到任务完成的提示音,顺利得到一枚解毒丹。介绍中说,这枚解毒丹乃是以莽牯朱蛤为主料,配以其他八种珍贵药材合练而成,吃下以后可以百毒不侵。莽牯朱蛤,这个他知道,《天龙八部》里面段誉就是吃了这个东西得到百毒不侵的体质。
林平之很满意,现今他没有武功自保,能对毒素免疫也是大好事啊。他也不等回去,当即就将解毒丹取出来当糖豆儿吃了。
“平之!”突然王家驹出现在对面。
“二表哥,你这是……”林平之不由得猜测对方是不是刚从任盈盈那儿回来。
“我有件事要和你说,走,到旁边的茶楼坐坐,时候还早。”王家驹率先走进茶楼。
林平之无奈,只得跟上。
王家驹要了雅间,茶水果品上齐后,就不让人来打搅。
林平之不由得正色:“二表哥有什么话跟我说?”
“关于青城派的事。”
“青城派有什么事?”林平之心提了起来。
王家驹不露痕迹的看他将茶水喝了,这才淡淡一笑:“也是一件怪事,青城派掌门余沧海闭关练功,却走火入魔死了。”
“什么?!”林平之大惊失色,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神展开。
“你很吃惊?我刚听到消息的时候也很吃惊。外界根本不知道余沧海闭关,距离余沧海从衡山离开也没多久,突然闭关已是蹊跷,又突然走火入魔死了,接任掌门之位的不是青城四秀之一,也不是他最宠爱的小儿子,却是一直透明般存在的二儿子余人俊。”
“这、这……怎么会呢?”林平之意识到青城派有古怪,但实话说,也是松了口气。
他觉得身为林家子,是要为林家报仇的,可他没有那种切身的仇恨,哪怕余沧海手无缚鸡之力站在他面前,只怕他都下不去死手。再者,他根本没武功,真要靠他去对付青城派,天晓得何年何月。现今青城派的结果未尝不好,余沧海一死,多少能告慰林家夫妇在天之灵。
“是不是和你知道的故事不一样?你真不该这么天真的,毕竟连‘林平之’的命运都不同了。”王家驹突然说出这番话,见他神色大变,仿佛很畅快的笑出声来:“你是谁?‘一轮明月’还是‘林家大少’?想来应该是‘林家大少’吧。你这身份真是很好用啊,可惜你没好好儿利用。”
“你,你是谁?”话说到这个份上,林平之否认已是无意,更何况,他想到依着王家驹的为人,没有把握岂会点破此事?先是几番试探,未必没有怀疑,可直到现在才说破……
他突然盯住茶水,从两人坐下开始,对方根本没碰这茶!
“这茶……”
“一点儿毒/药。你放心,等你死后,我会将你安葬在城外,对外就称青城派的人将你抓走了。也是上天助我,你来到洛阳这么久,青城派却迟迟没有动作,等到今日才有人来,倒是正合我意。”王家驹得意的笑脸看上去那么狰狞。
林平之暗道大意,只因对方和自己一起前后脚进的茶楼,又是同一壶茶水,加上青城派的消息吸引了心神,所以才失去了防备。他的确天真,哪怕之前有过一段假扮乞丐苟延残喘的日子,却还是头一回如此直面尔虞我诈的残酷。
他假做毒发,往桌上一趴就不动了。
他不由得庆幸,幸好刚刚完成了一个任务,得到了一颗解毒丹,否则今日死定了。他又不禁唏嘘,如今的王家驹显然是穿越的“孤灯”,竟能如此面不改色的对他杀手。当然,在游戏中两人没什么交情,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一起组队而已,可当时孤灯说过,他刚上大二,还是个学生啊。
王家驹叹道:“你也别怨我,你我都是穿越者,两个穿越者在一起,实在太危险了,教我如何安心。”
王家驹嘴里这么说,行事上却谨慎,伸手去探林平之脖颈的脉搏,查证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咽气了。当他的手刚贴上来,只见眼前寒光一闪,竟是林平之手中不知何时拿了一柄长剑,已然从桌下刺入他的腹部。
“你……”王家驹顿时明白,对方一样身负系统,定是将长剑藏于系统仓库以备不时之需。大意了!
林平之却不和他说什么废话,只狠狠刺了一剑就□□,当即从窗口跳下去,根本不回王家,直接出城了。不管王家驹曾经是什么人,现在他就是王元霸的孙子,还是最为看好的一个孙子,若是他傻乎乎去告诉王家人王家驹要杀他,不管王家信不信,他绝对是死路一条。
他不能留在洛阳,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华山,唯一能求助的只有令狐冲。这天下间,只有令狐冲能让他信任了。
“林兄弟?!”令狐冲看到他又惊又喜。
“令狐大哥,我没有办法,只能来找你了。”林平之直到这一刻才身心放松,连日赶路疲惫不堪,一头栽倒。
到了华山,避不过岳不群,林平之却是想清楚了,在身体恢复之后就跪请拜师。
对于自己离开王家的原因,他说:“我无意中发现家驹表哥沉迷音律,总往绿竹巷跑,一时好奇跟了上去,原来他总去那里和一个‘婆婆’练琴。我武功不好,又没将此事看的多重,所以被表哥发现了,怎知他竟因此对我下了毒手。我情急之下使诈,后来趁他不备刺了他一剑,不敢再洛阳停留,就逃了出来。我已经无处可去,恳请岳掌门能收我为徒。”
“绿竹巷?那是什么地方?”岳不群听出蹊跷,直觉内中颇有内情。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里住着个绿竹翁和一个婆婆,绿竹翁卖篾具,那位婆婆深居简出无人见过。我只是听说,绿竹翁是个武功高手,但没见识过。”林平之被暗算,险些身死,心里哪能不怨恨。他自己没能力,却可以将王家驹想要掩藏的东西暴露出来,给他使点儿绊子。
岳灵珊嘟囔道:“什么人啊,不过是发现他和人学琴,犯不着杀人吧?何况他们是表兄弟呢。”
正是因此,才越发使人狐疑。
“林平之,你要知道,若是入了华山,便要遵守华山的规矩,再不是以前福威镖局的公子少爷。”岳不群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但他压住了喜色,一本正经的说道。
“是,师父在上,请受平之叩拜。”林平之做戏做足,感激跪拜。
令狐冲最是高兴:“太好了!往后就不能叫‘林兄弟’,要喊‘小师弟’了。”
自此,林平之就在华山学武。
然而不到半个月,令狐冲就被罚入思过崖。
这件事的起因说来简单,就是因仪琳而起。仪琳的爹不戒和尚,武功很高,他去恒山派看望仪琳,发现仪琳神色不属,打听一番,知道了衡阳的事。听闻仪琳被田伯光欺负,就将田伯光抓了,喂其□□,又点了死穴,让田伯光去将令狐冲带来,只因为看出仪琳喜欢令狐冲。
田伯光倒也狡猾,先是在华山作案留名闹出轰动,又接着在其他几个地方又作案,最终将岳不群与宁中则引出华山,随后他就上山来找令狐冲了。令狐冲死活不肯跟他下山,田伯光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认命的走了。
谁知,剑宗封不平在嵩山派暗中支持下来到华山,要挑战岳不群,让岳不群让出掌门之位。令狐冲是大弟子,自是出面阻拦对方挑衅生事,但被封不平打伤,关键时刻蹦出桃谷四仙,将封不平撕成几瓣。
岳不群与宁中则回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岳不群很是恼怒。
这时岳不群将人群一扫,突然问:“劳德诺呢?”
“二师兄?好像刚刚还在的。”几个师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回忆道:“之前剑宗的人闯进来闹事,二师兄还在,后来好像就没看到了。”
因为先是剑宗的闹事,又是桃谷四仙,完全将众人注意力给吸引走了。
岳不群脸色一变,立刻冲向住处,等查看后,面罩寒霜:“竟然偷了紫霞秘籍!”
华山众人,包括宁中则在内完全摸不清状况,就见岳不群一阵风似的下山去了。
除了知晓剧情的林平之,整个华山只有岳不群知晓劳德诺乃是左冷禅的人,平时自是有防备,怎知这次事出突然,先是田伯光调虎离山,又是剑宗桃谷四仙先后闹事,以至于使劳德诺有了可乘之机,竟胆大的偷了紫霞秘籍。
岳不群连追了四五天,终于将人追上,毫不犹豫的将人斩杀剑下,带回了紫霞秘籍。
回来后,岳不群余怒未消,将一切都推在令狐冲身上,罚他去思过崖待一年。
林平之却是暗中松口气,好歹没被带下山,也没原剧中那么多内伤,现在的伤仔细养养就好了。
此后,林平之每天和岳灵珊一起往思过崖送饭,结果在一个雨天,岳灵珊脚下一滑摔倒了,小腿磕在石头上伤得有些重,不得不在床上静养。岳灵珊不好去,他依旧去,也不知是否错觉,只有他们两个人反倒自在很多。令狐冲教他剑法,悉心指点,使他很快掌握了一整套的华山剑法,只要勤以练习,常与人切磋,便能融会贯通。
某天,令狐冲面色颓丧,领他进了一个石洞,里面就是当年困住魔教石长老的山洞,山洞内刻满了各派武功招式,以及破解之法。令狐冲受到很大打击:若是练出的剑法总会被别人所破,那剑法练来何用呢?
“一样的剑法剑招,不同的人使用出来效果是不同的,可以破解武功低的人,却未必能破解武功高的人。不是常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么?”林平之说道。
令狐冲愣了愣,仿佛迷雾拨开,整个人大笑起来:“对!对呀!我怎么魔障啦。小师弟,你可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林平之也高兴,发现了这一处地方,想必令狐冲学到独孤九剑这一剧情没有被蝴蝶。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
黑木崖的后山禁地桃花烂漫,祥和清幽,俨然世外桃源。箫声响起,琴声和鸣,吹奏的曲子便是当初曲洋与刘正风所做的《笑傲江湖曲》。桃朔白吹箫不在话下,倒是东方不败为了与他合奏,狠下了番功夫练琴。以前他有个底子在,如今又专注只练习这一支,终于音色圆融,自然流畅。
童晓月静静站在溪水一侧,只等音乐停了,这才走近:“属下参加教主,见过桃公子。”
“什么事?”东方不败随手在琴弦上拨了两声,抬头问站在树边的桃朔白:“我今日配合的如何?”
“已是很好了。”桃朔白将玉箫收起,坐在他旁边品茶润喉。
童晓月很识趣,等着两人话音停了,方才禀报:“教主,近来杨莲亭越发肆无忌惮,除了大肆收受好处,还插手教内职务变动,更是要强娶定州赵员外之女为第五房小妾。那赵员外乃是致仕的官员,又有朝中姻亲,和江湖上一些人也有情分,况教主早有命令不准强抢民女,但杨莲亭非但明知故犯,还搬出教主威名恫吓,实在放肆至极。”
“你如何看?”东方不败问桃朔白,毕竟当初人是他挑的。
桃朔白神色不动,只是说:“既然他犯了错,就将他交给执法堂,错处一一审查清楚,按规矩处置。”
童晓月听后心头一凛:“是。”
童晓月本以为杨莲亭那厮惯会钻营,指不定桃公子会宽和处置,怎知却是如此。杨莲亭并非一开始便如此,头几年也十分谨慎认真,只是手中权力大了,位置高了,被捧的久了,渐渐的就忘了身份规矩。这几年杨莲亭的作为越发不好,童晓月曾反应过,但桃公子一直没理会,还以为……
看来,不是不处置,只是之前的事情不够分量,如今积攒的多了,才一次性彻底解决。
这的确是桃朔白的打算。
原本他对杨莲亭没有太大恶感,也没什么好感,若对方规规矩矩,自有他该得的好处。可惜,杨莲亭不仅是个阿谀小人,也是个贪婪小人,落到现今地步就怨不得旁人了。
童晓月离去后,陈一突然现身:“启禀教主,向问天已经寻到杭州梅庄。”
“哦?太好了!”东方不败来了兴趣。十二年前布了这场局,如今终于到了验看结果的时候,向问天的心情肯定很激动,他更是激动,真是迫不及待想要欣赏向问天的脸色。
东方不败命陈一等人继续监视,与桃朔白说道:“朔白,与我去杭州一游如何?”
“乐意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