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消失了整整两天,陈之夏的手机一直开机,却没等到他的一个电话,一条信息。
第三天,陈之夏正在工作,突然看见公司的八卦群里同事在八卦顾凛。
“顾总今天来公司了,静静,你不是要找顾总签字吗?赶快过来吧!”总裁秘书办的一个秘书说话了。
“好啊,我马上过来。再不签字,这事就要拖到下个月了。”
“你小心点,顾总心情不好。”秘书接着说:“不知道是病了还是怎么了,整个人都好憔悴,好像瘦了一圈。”
“哦哦,好,我会小心的。谢谢啦!”
陈之夏看着她们聊天,忽然觉得顾凛这个名字离她好远……
他在公司,他好端端的,没有出差,也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可是,他却没有来找她。
所以一切都结束了是吗?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陈之夏关掉八卦群,低头工作。
快下班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一下,她以为又是什么广告短信,就没打开看。
情绪低落,她只能拼命工作,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等她下班时,所有同事都走光了。陈之夏收拾包包,麻木地下楼。晚上没吃晚饭,她也不觉得饿。
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
走出公司大楼,陈之夏沿着人行道往前走,她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
走到路边的街心花园时,一只大手突然从旁边伸了出来,一把把她拉进了树丛里。
“啊!”陈之夏惊叫一声,鼻端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淡淡的薄荷香气,顾凛的气息。
她转过脸,看到了顾凛。
街灯很黯淡,但她还是看出来了,那个秘书没说过,顾凛确实瘦了,憔悴了。
“之夏。我们谈谈好吗?”顾凛拉住她的手,他的手很宽大,很炽热,陈之夏却觉得浑身发冷。
顾凛的语气,顾凛的表情,都太冷静,太理智。
是要谈分手吧?陈之夏苦涩的笑了一下。
无所谓啊,反正她也没奢望过真的能和顾凛在一起。真正在一起也不过两天,48小时而已。
陈之夏挣脱顾凛的手,走到花园的长椅上坐下:“好啊,谈吧。”
陈之夏的态度很冷淡,还有些无所谓的洒脱,顾凛心里莫名痛了一下。
他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却没有开口说话。
两个人都不说话,只听见街上远远的汽车声,还有小虫子嘶啦嘶啦的鸣叫声。
风吹动着陈之夏的裙摆,将裙摆轻轻卷到顾凛的裤脚上。
陈之夏看着交缠在一起的布料,突然很想哭。
“你要说什么?快说吧,我弟弟还在家等我。”她咬咬牙,狠心说了出来。
不就是分手吗?索性痛快点吧!她也不要再贪恋这几分钟的相处时光了!
顾凛仍然不说话,他扭过头来看着陈之夏。
那是怎样的目光啊。陈之夏的心颤抖了。那目光,痛苦而焦灼,仿佛被逼到绝路的囚犯,在渴求最后的宽恕。
两人目光对视了三秒,顾凛突然紧紧地抱住了陈之夏。
“之夏……”他喊她的名字。他声音嘶哑,饱含痛苦。
陈之夏喉咙一窒,灵魂最深处有什么东西陡然燃烧起来,灼伤了她的眼睛和呼吸。
“之夏……”顾凛又喊了她一声,他用力地抱紧她,用力再用力,直到二人之间再没有半点缝隙。
“顾凛……”陈之夏也在心底默默喊他的名字。她的手臂从后面抱住他的腰,眼泪却掉了下来。
似乎听见了她内心的呼喊,顾凛侧一下头,吻住了她。
这个吻和以前所有的吻都不一样。他竭尽所能的吮吸着她,充满了占有欲,仿佛想将她吞进肚子里。
在狂乱和绝望夹杂的甜蜜中,陈之夏终于低低喊出他的名字:“顾凛……”
她的呢喃抚平了他的焦躁不安,顾凛稍微冷静了一些。
他的吻也不再狂野迷乱,他放慢了节奏,舌尖一遍遍划过她口腔的每一个角落,汲取她全部的芬芳与甜蜜。
陈之夏被他亲得浑身发软,直到顾凛停止了亲吻,她还软在顾凛身上,根本缓不过来。
两人紧紧相拥,鼻息相交。
“之夏,你,可以做我的情人吗?”顾凛的话,像一盆冰水,瞬间将陈之夏浇了个透心凉。
她猛的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顾凛:“你说什么?顾凛,你刚才说什么?”
顾凛的目光没有一丝闪烁,他凝视着陈之夏:“做我的情人。虽然我给不了你婚姻,但我会给你我全部的爱,金钱,地位,别人的艳羡,所有你能想象的一切,除了婚姻,我都能给你。”
陈之夏好像没听懂一样:“情人?”
“和纪慕言的婚约,我必须遵守。”顾凛的眼神一片清明,终于将这话说了出来,他反而平静下来:“之夏,我爱你。我知道你也爱我。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呵呵。情人。在一起。
陈之夏忽然很想笑。这就是顾凛说的“给他一点时间?”这就是顾凛说的“他会跟爷爷说,解除那桩婚约?”
情人。这就是顾凛给她的东西?让她背着小三的名头,背负万千人的唾骂?
顾凛对她,还真好。
陈之夏真的笑了起来。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长椅上的顾凛,轻声的,然而每个字都清晰无比:“对不起,顾总,我不能答应你。我陈之夏,永远不会做任何人的情人!”
她陈之夏只是个小人物,可她有她的自尊。她不想像老鼠一样生活在阴暗的角落,一辈子都见不得太阳!
如果她爱上某个男人,那她就要和她的爱人手牵着手,坦坦荡荡地走在大街上!
金钱?地位?别人的艳羡?很可惜,这些打动不了她!
陈之夏没有看顾凛的脸,转身就走。
她的背挺得笔直笔直的,像得胜归来的将军。可背对着顾凛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却瞬间冲破眼眶。
她爱的男人,给了她最深的羞辱。真相,就是这么残酷。
他到底还是觉得她配不上他显赫的家世。他到底还是觉得她只配做个见不得光的情妇。
呵呵。
出租屋里,之秋正在看书,手机突然响了。
看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之秋一下子紧张起来。是纪慕言的电话!
纪慕言给他打电话了!
手颤抖着接起电话,之秋的声音也在颤抖:“喂?慕言?”
纪慕言的声音还是那么娇柔甜美:“是我。之秋,你在哪儿,在做什么呢?”
之秋有点不好意思道:“嗯,在看书呢。”
纪慕言笑道:“你还真是好学生啊,除了上课做义工就呆在家里看书。真是太乖了。”
被女神夸奖,之秋十分高兴,傻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之秋,我心情不好,你能来看我吗?”纪慕言开始撒娇。
“啊,啊,好啊。你在哪里?是住在家里吗?”之秋简直受宠若惊了。
“我没住家里,我住自己的小公寓里呢。一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纪慕言又跟之秋说了下路线。
挂了电话,纪慕言盯着手机屏幕上之秋的名字,嘴角浮出一个冷笑。
陈之夏,你没想到你的弟弟会爱上我吧!你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
你让我生不如死,我就让你和你的弟弟都生不如死!
顾老爷子自杀事件,确实保住了这桩婚约,可她纪慕言却颜面扫地。
所有人都劝她放弃,可她偏偏不放弃!她就要嫁给顾凛!她倒要看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纪慕言将电话扔到桌子上,开始梳洗打扮。
她特意住到这间闲置的小公寓,就是为了今晚的报复!
陈之秋是个好男孩,但是很不幸,他是陈之夏的弟弟!陈之夏犯贱,他也要跟着倒霉!就这么简单!
陈之秋身体不好是么?那她就先掏空他的身体,然后再给他致命一击!
昂贵的粉底让她白皙的肌肤更加娇嫩剔透,眉粉轻轻晕染,两道长眉入鬓。睫毛膏再刷一遍,卷翘的长睫毛更像洋娃娃了。再用上海棠红的唇膏,粉润的双唇顿时光彩照人。
内衣挑了一套纯黑的蕾丝透明款,外面的裙子胸口有几颗扣子,纪慕言用剪子将扣眼剪大一些,只要动作稍微大一点,扣子就会崩开。她的胸很丰满,诱惑陈之秋这种小毛头绰绰有余。
再在身上喷上香水,芬芳的草木香味,让她闻上去又清新又迷人。
一切准备工作做好,纪慕言刚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门被敲响了。陈之秋来了。
纪慕言皱着眉,蹒跚着走过去开了门。
陈之秋手里抱着一大把向日葵,向日葵抱在透明的玻璃纸中,看得出是花了心思的。
纪慕言微微一笑,随即又紧皱眉头:“哎哟!”
“慕言,你怎么了?”陈之秋赶快放下向日葵,扶住纪慕言的手臂。
“我的头好痛啊。吃了药也没用,痛死我啦!”纪慕言娇声娇气地撒娇,身体往之秋身上靠得更紧一点。
女孩子柔软的身躯让之秋有些紧张,他赶快扶着纪慕言往沙发走:“慕言,你躺一会儿,我去倒点水给你喝。”
“我不要喝水。之秋,你帮我按摩一下头吧,真的好痛。”纪慕言娇媚又霸道地提出要求。
“哦哦,好的。”女神皱着眉的样子太迷人了,陈之秋言听计从。
陈之秋帮纪慕言轻轻地揉着头顶的穴位,纪慕言心里却有点焦躁,这个陈之秋太正了,她的上衣扣子已经松了一颗了,他的眼神竟然都没往她胸口瞟一眼。
她等不及了,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小子身上。
纪慕言反手抓住陈之秋的手:“之秋,我说我不舒服,你就马上过来了,还是你最关心我。”
陈之秋一下子呆住了。纪慕言主动握他的手?天啊,这不是在做梦吧?
“之秋,你是不是喜欢我?”纪慕言笑着,斜着眼睛看着陈之秋。
“我,我……”陈之秋不知道该承认还是该否认,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
“不说算了。”纪慕言噘着嘴开始发脾气。
陈之秋慌了,赶紧哄她:“慕言,我,我的确喜欢你……”
纪慕言笑了,把嘴唇贴到陈之秋耳边暧昧低语:“傻瓜,还不快抱抱人家!”
陈之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慕言,你,你也喜欢我吗?”
天上掉下个大馅饼,把陈之秋砸晕了!
纪慕言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懒洋洋张开手臂。
“哦!慕言!”陈之秋欣喜若狂地抱紧女神,整个人都激动得眩晕。
大床上,陈之秋在纪慕言的引导下一步步变成了男人。云消雨散,陈之秋还沉浸在巨大的幸福里,纪慕言却嘤嘤嘤啜泣起来。
“慕言,你怎么了?”陈之秋慌了:“是我弄疼你了吗?”
“不,不是。”纪慕言继续演戏:“之秋,有件事我隐瞒你了。其实,其实我已经有婚约了。”
“啊?”陈之秋惊呆了:“你,慕言,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真正喜欢的人是你呀之秋!”纪慕言开始编故事:“那桩婚约,是我爷爷临死前定下来的。我爸妈说,如果我退婚,我爷爷死不瞑目,所以我实在没有办法!”
“慕言!”陈之秋动了真情:“不要嫁给他!你等我两年好不好?我马上就可以做手术了,我成绩很好,会考个不错的大学,将来也会找到很好的工作,你等我娶你好不好?”
纪慕言转转眼珠:“嗯,我等你。但是现在我们的关系只能保密,我爸妈如果知道了会打死我的!我们的关系,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好吗?”
陈之秋有点犹豫:“连我姐姐都不能说?”
“不能说!我的名字,你半个字也不能提!”纪慕言吓唬他:“我爸妈的消息都很灵通,我哥哥是黑道上的,如果知道我和你做过这种事,会打死我的!”
“嗯,我不说!慕言,你等我。”陈之秋觉得自己一下子长大了,变成了真正的成熟男人。
他要有担当,他要保护纪慕言,等他的力量足够强大,他一定风光娶慕言回家。
陈之秋走后,纪慕言去浴室冲洗自己。
毛头小子真是什么都不懂,弄得她不上不下的十分难受。唉,如果刚才和她翻滚的人是凛哥哥该多好。凛哥哥身材好,屁股翘,那方面肯定很厉害。
纪慕言洗完澡正要回家,梁颂娴的电话打过来了。
“娴姨!”纪慕言很乖巧的叫道。
“慕言,阿姨有话跟你说。”梁颂娴开门见山道。
“娴姨您说吧。”纪慕言在长辈面前一向十分乖巧懂事。
“那我就直说了。现在爷爷虽然抢救回来了,但是已经瘫痪在床上了,能活多少日子还不一定。阿凛的脾气你知道的,爷爷在,你们的婚约没问题,但如果爷爷熬不过去,走了呢?到时候阿凛再反悔,那谁也管不住他了。”
纪慕言赶紧道:“娴姨,您的意思是?”
“你们还有半年才结婚,这半年变数太大了,你不要再等了,先想办法怀上阿凛的孩子吧。有了孩子,阿凛只能娶你进门。到时候爷爷在不在,关系不大了。”梁颂娴苦口婆心地给纪慕言支招。
纪家的家世她是很看好的,纪慕泽是大明星,日进斗金,关系网错综复杂。纪慕言的姑姑又嫁得好,顾家虽然有钱有势,但政治背景稍微差了点。顾家和纪家联姻,那是强强联手。
纪慕言很无奈:“娴姨,我,我也很想给凛哥哥生孩子呀,可是他,他……”
“慕言,你看上去机灵,怎么这么傻呢!阿凛不近你的身,你想想办法嘛!”梁颂娴想了想:“算了,这事交给我了。我来安排,你只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香喷喷的就行了。”
纪慕言听懂了梁颂娴的意思,大喜:“娴姨,那我就等您的好消息了。您安排好了,给我打电话就行。”
梁颂娴道:“你也不要太心急,一时半会也弄不成,还得找机会。阿凛精明的很,想找机会也不是那么容易。”
纪慕言双手合掌:“希望顾爷爷能活得久一点,让我先怀上凛哥哥的孩子。”
“你平时多主动一点,阿凛性子冷,你就热情点,争取每天能见一面。多培养培养感情。”梁颂娴教导纪慕言。
“好的,娴姨我知道了。我会的。”
挂了电话,纪慕言开车回到家里。一进客厅,妈妈周瑾,爸爸纪铭生都在等她。
“爸!妈!你们怎么还没睡?”纪慕言有点心虚了。
“慕言,你过来。坐好,妈妈有话跟你说。”周瑾指指沙发。
纪慕言乖乖在沙发上坐好。
“刚才你娴姨打电话过来了,跟我们商量是不是早点把你和顾凛的婚事办了。”周瑾道。
纪慕言大喜:“好啊!可是提前办婚事,凛哥哥会同意吗?”
周瑾看着女儿,有点恨铁不成钢:“慕言,你就那么喜欢顾凛?非他不嫁?”
纪慕言点点头:“是的。我非他不嫁。妈,我喜欢阿凛十几年了,从小爷爷就跟我说,我要和顾家的二小子结婚,你们所有人都这么说。所以我从小就知道,我要嫁给顾凛。”
周瑾叹了口气:“妈妈也希望你能嫁进顾家。我们家外强中干,外表瞧着还好,其实已经败落了。虽然你姑父有权,可那到底不是咱们家的权。顾家那才是实打实的金山银山。”说着,她话头一转:“可是慕言,你也看到了,顾凛宁愿为外面一个穷丫头毁约,还逼得顾老爷子服药自杀。你想想,顾凛多孝顺的人,如果不是爱那个女人爱到了骨子里,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纪慕言一下子哭了:“妈!不要再说了!是那个女人犯贱!凛哥哥被她迷住了!”
周瑾走到女儿身边,把女儿搂进怀里:“不管是不是她犯贱,顾凛爱她是事实。你嫁进顾家,得到一个不爱你的丈夫,这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
“我不怕!我就要是嫁给凛哥哥!将来生几个孩子,每天围着他叫爸爸,我不信他心里不会有我!”纪慕言哭道。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纪铭生终于受不了了,一拍桌子:“我纪铭生的女儿怎么这么没骨气!别人不要你!还送上门倒贴!顾凛喜欢那个女人,就让他和那个女人结婚去!我们纪家的女儿,不愁嫁!”
“铭生!”周瑾嗔怪地看丈夫一眼,又摸摸女儿的头:“慕言,你自己想清楚。嫁给顾凛,会得到金钱地位和名誉,会被全天下的女人艳羡,可是,你很可能拼尽力气也得不到他的心……”
“我要他的人!”纪慕言的目光很坚定:“妈,我也相信我能得到他的心!”
“好吧。那我和娴姨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婚期提前。”
纪铭生怒气冲冲地瞪妻子一眼:“一双儿女,都被你给惯坏了!儿子风流成性,女儿为个男人要死要活!哼!”
他气鼓鼓地走出了客厅。
一夜翻来覆去本来就没睡好,第二天上班时,大姨妈又来了。
陈之夏本来不怎么痛经,这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肚子疼得要命,疼得她脸都白了。
拿着资料去何昊琛办公室让他签字的时候,陈之夏的手还在抖。
“之夏,你怎么了?”何昊琛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关心的问道。
“我,我有点不舒服。”陈之夏只好回答道。
“哦,是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何昊琛看着陈之夏的脸,一张瓜子脸苍白得可怕,双眼也红肿着,看上去格外惹人爱怜。
“不用了,就是,就是普通的痛而已。”陈之夏到底不好意思说是生理痛。毕竟何昊琛是个大男人,还是上司。
何昊琛见她脸红了一下,心里也有点明白了。毕竟是结过婚的人,虽然后来又离婚了,但女人的事,他还是懂一些的。
“要不要请假回去休息?我批你半天假。”
“不用了,疼过这一阵就好了。”陈之夏知道何昊琛猜到了,脸又红了一下。
签完字,陈之夏拿着文件出去了,何昊琛看着她的背影,有点走神了。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很奇怪。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陈之夏在他心里,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感觉。
是因为她的单纯可爱?还是因为她学生气的正直?他不知道。
不过,上司和下属谈恋爱,这才顾氏是绝对的雷区。如果他想留在顾氏,最好不要胡思乱想什么。
中午,同事喊陈之夏吃午饭她也不想去,肚子隐隐作痛,她只想趴在办公桌上睡一会儿。
何昊琛走的晚,路过员工办公区,他有意无意地朝陈之夏的办公桌扫了一眼,见大家都走了,她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就走过去问她:“之夏,怎么没去吃午饭?”
“哦。”陈之夏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何昊琛:“我不太舒服,不吃了。”
“这怎么行?好好吃饭才有力气工作嘛。”何昊琛道:“我给你带一份回来吧。”
高管餐厅的菜色跟普通员工餐厅的不一样,陈之夏有点好奇,但实在没胃口:“不用了,谢谢你了。”
何昊琛笑了笑,就走了。
陈之夏继续趴在桌子上睡觉。
高管们的餐厅在三楼,何昊琛拿出自己的工卡刷了两份:“两份,打包带走。”
拿着两份饭,何昊琛正准备离开,顾凛被几个高管簇拥着过来了。
“顾总!”何昊琛跟顾凛打招呼。
顾凛旁边的高管看到何昊琛打包了两份饭,开玩笑道:“何总,你一个人打两份饭,这是赤裸裸的占公司的便宜呀!”
大家都笑起来。何昊琛也笑道:“我的特助今天不太舒服,我帮她也打包带一份。”
特助不太舒服?顾凛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高官们都跟着凑趣开何昊琛的玩笑:“帮特助带饭?哟,何总,你这特助是个美女吧?何总我跟你说啊,上下级搞对象,这可是犯了大忌哦!你看顾总还在这里呢!小心顾总扣你奖金!”
当着大老板的面,被人说自己和女下属有瓜葛,这其实有点过分了,但何昊琛心里却莫名的舒服,他笑道:“你看你们,心思都歪到哪儿去了。上司照顾下属,这是上司的担当,你们呀,脑筋太歪!”
何昊琛反将一军,又朝顾总打了个招呼,就拎着饭盒走了。
何昊琛走了,高官们还在开玩笑:“顾总,跟我们也配个美女特助呗,不能只便宜何昊琛一个人嘛!咱们得雨露均沾才对嘛!”
顾凛没有说话,脸色越来越难看。
高官们这才意识到话说过了,吓得不敢再开口了。
顾凛扔下高管,饭也不吃了,直接回办公室。
高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顾总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走了?”
“大概突然有什么急事吧。”大家猜测一阵子,也纷纷去吃饭了。
办公室里,顾凛站在窗前,心里像堵了一团野草。
陈之夏不舒服?到底是怎么了?昨晚她那么高傲地转身离开,只留给他一个骄傲的背影。怎么今天突然就不舒服了?
感冒了?还是心里不痛快?
何昊琛对陈之夏的关心,有些过分了。他不信何昊琛是这么体贴入微的领导,下属不舒服不吃饭,他还亲自打包带饭回去。
何昊琛是谁?他表面儒雅斯文,其实精明圆滑,狡猾得像狐狸一样。做事最是滴水不漏的。
能让他不顾身份亲自带饭,陈之夏在他心中的地位,很不一般。
一想到何昊琛和陈之夏朝夕相处,每天陈之夏都要去何昊琛办公室交接各种事情,顾凛心里很焦躁。
在办公桌前坐了好几分钟,顾凛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又给杨蔚然打电话:“叫媒体事业部的特助陈之夏过来见我。”
他没有办法了。除了动用行政命令,他根本见不到陈之夏。
从昨天陈之夏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就知道了。私底下,她不会再见他了。
趴在桌上睡了一觉,又喝了一杯姜糖红茶,姨妈痛终于消除了。
何昊琛给她带的饭还放在桌上,他过来的时候她睡着了,他就轻轻把饭放在了她桌上。
看到桌上的饭盒,陈之夏心里突然很感动。
何昊琛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上司呢!对下属很和善,很体贴!
陈之夏打开饭盒随便吃了几口,到底还是没什么胃口,虽然大虾很新鲜,牛排也软嫩合口。
她走出去扔了饭盒,刚回到办公桌,杨蔚然在AL上找她了。
“之夏,顾总有请。你直接上来吧。”
顾凛。
顾凛找她。
陈之夏的身子僵硬了很久,却只能拖着机械的步伐朝电梯走。
大老板召唤,她没有任何理由不见。顾凛正站在窗前,双手撑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街景。
听见陈之夏进来,他转过头来。
陈之夏不卑不亢:“顾总找我有事?”
顾凛看看她,见她只是脸色稍有点苍白而已,看上并不像病得走不动的样子。心里更认定是何昊琛借机献殷勤了。
他从窗边走过来,直接走到她身边,单手抬起她的下巴:“何昊琛在追你?”
陈之夏没想到他一上来就动手动脚,顿时恼了,他这什么意思?还真当她是他的情妇了?
什么何昊琛追她?真是神经病!
陈之夏伸手拍掉他的爪子:“顾总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回去了。”
她转身就要往外走。
顾凛从后面拉住她:“陈之夏,你给我说清楚,何昊琛是不是在追你?”
顾总醋意大发,两眼冒火,完全像初坠情网的小年轻,一副要手撕情敌的模样。
陈之夏好笑极了:“顾总,请你说话注意分寸!何总是我的上司!顾氏严禁上下级谈恋爱,这个规定,您应该很清楚!”
她的眼神冷冷扫过顾凛的手:“放手。”
顾凛怎么会听她的,他现在只关注何昊琛的事:“他中午为什么给你带饭?你哪里不舒服?”
陈之夏烦了:“他给我带饭是他的自由!顾氏没规定同事之间不能互相带饭吧?我哪里不舒服也和你没关系。如果没有公务,我要走了!”
她用力去掰顾凛的手,可顾凛偏偏不松手,大手铁钳般握住她的手腕。
陈之夏怒了,用指甲去掐。
她恨他!竟然想让她当情人!她陈之夏就那么不堪吗!
陈之夏的力气不小,掐得顾凛眉头一皱,可他还是不松手。陈之夏气坏了,张嘴就朝他的手背上咬去。她很用力,牙齿陷入皮肉,她感觉到血液腥甜的味道,猛的抬头一看,顾凛的手都被她咬破了。可即便她这么野蛮,他还是不松手。
陈之夏惊讶地看着他:“顾凛,你疯了!你不疼吗?”
顾凛用力一扯把她带进自己怀里,孩子气地把头伏在她的肩膀上:“不疼,我这里疼。”他指指自己的胸口,闷闷道:“之夏,我吃醋了。不许你喜欢别的男人。要喜欢,只准喜欢我一个。”最后几句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不仔细听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可陈之夏还是听清了。她本来气得要命,听到他这么说,心里顿时酸楚得不行。她没有喜欢别的男人,从始至终,她只喜欢他一个。可是,她喜欢他有什么用啊?又不可能在一起。
很想哭,但眼泪又有什么用?陈之夏咬住嘴唇,直直身子:“顾总,别任性了。你有未婚妻,我们这样不合适。”
顾凛不管,他把她抱得紧紧的:“之夏,你说过你爱我的。”
我爱你又怎么样,我爱你,你就会扔下那桩婚约,来到我身边吗?陈之夏很想对顾凛大喊,但是她什么都没说,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顾凛的手掌,在顾凛痛楚的目光中,她轻声说:“不,现在已经不爱了。”
是的,不能再爱了。注定没有结果的事,又何必弄得自己那么卑微,那么狼狈?
已经不爱了。听见这五个字,顾凛的脸唰的失去了血色。
陈之夏的骄傲,超出他的想象。
她的倔强,她的自尊,她挺直的脊梁,都让他对她有了新的认识。
眼睁睁看着陈之夏走出办公室,顾凛竟没有办法说出一个字来挽留她。
情妇,这样的称号她是不会接受的。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爷爷瘫痪在床,他又有什么脸再说出悔婚的话?
陈之夏回到工位,公司八卦群又在跳动。
她打开一看,又是总裁办的秘书们在八卦。
“天哪,顾总今天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吓死我了。”
“技术总监太倒霉了,真是无妄之灾啊。”
接着秘书来她了:“之夏之夏,你刚才进顾总办公室没发生什么事吧?”
陈之夏很心虚:“没有啊。怎么了?”
“你走之后顾总情绪就不太对,我进去送咖啡的时候,顾总那脸色啊,把我吓了一大跳。你顶撞顾总了?”
“没有啊,我怎么敢顶撞顾总?”陈之夏不承认。
大家议论纷纷,都在八卦一向冷静自矜的顾总,到底被什么事给惹成这样,简直是雷霆之怒,整个秘书处的气压都低得不像话。
看着大家讨论,看着陈之夏的回答,杨蔚然坐在电脑前冷冷一笑。
陈之夏和顾总之间怕是吵架了吧?刚才顾总叫她进去,让她找媒体事业部的人给陈之夏调岗,让陈之夏来总裁办。
杨蔚然就不服了,这陈之夏到底好在哪里?顾总跟她吵了架,还要把她调过来放到自己身边。到底是中了什么邪?没她还不行了?非得每天看到这个女人顾总才舒服?
简直匪夷所思。
男人精虫上脑,真是什么混账事都干得出来。
以前都说顾总刚正不阿,除了工作对什么都没兴趣,性冷淡。现在看来,都是狗屁!为了陈之夏这个小丫头片子一再失态,现在还要假公济私!把情人安插到秘书处!
她现在是第一秘书,秘书办她是老大。以后陈之夏来了,可就不一定了。
杨蔚然越想越气,跟宋雅帆打电话的时候也没好气:“雅帆,我们这边人手不够,你跟媒体事业部的何总说一下,看能不能把他的特助借调过来。”
宋雅帆很惊讶:“何总的特助?陈之夏?她才刚入职没多久呀。怎么能进总裁办?”
杨蔚然也不好说是顾总的意思,只好打个哈哈:“我们这边人手紧缺,小陈挺机灵的,又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培养培养,做事应该没问题。”
宋雅帆鬼笑一声:“是不是呀?蔚然,你可别当顾总的帮凶呀!”
果然都是人精。一说就知道这事跟顾总有关。杨蔚然心里好笑,嘴上却一本正经:“雅帆,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雅帆见她摆谱,只好把话岔开:“开个玩笑罢了,行,我现在就过去跟何总说。”
“好,那就麻烦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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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