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做,天在看。
天下潮汐起伏,京师北都的四九重城,自家疆域里发生的零零碎碎入雪花般汇集而来。
为了抗衡北辽的云川楼,朝廷这些年扶植起来四镇抚司,暗中还搞了一个神秘莫测的品武庭,花费了如此之多的人力物力进去,似乎和北辽的云川楼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唯独这一点让武玺帝十分在意,陈煊尽管只是个少年皇帝,但小小的身躯里怀有一颗雄心,毕竟先帝留给史官的诟病诸多,可按实说确实给他留下了一副偌大的家产。
把位极人臣的北辽王姜苏死死摁在北都当了十几年的闲散王爷,就这十几年也终于让朝廷稍微缓了口气,而现在姜苏再回北辽,十多年的太平无事似乎也预示着走到了尽头。
山海关外,由狄戎部大汉锡宝昌安牵头的草原演习并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但让陈煊觉得难以接受的是,北辽王姜苏都还未到山海关草原就退了兵,似乎有些太怕姜苏的淫威了,难道草原上的这些蛮夷就这么怕姜苏,却对他这个武玺帝动不动就来一手兵临城下?
观星楼四御关于先前的天生金龙异象并没有给出太过满意的答复,都说新龙兴于北辽,却在北辽世子路过三晋省道的时候闹出这么一出,又该如何解释?
北辽王府的二少爷姜离宝和姜苏分道扬镳独自下了江南,表面上看像是父子不和各自为政,这在北都也不算稀罕事,但在朝廷的眼里姜离宝这一次南下远远不是那么简单的一回事。
洋浦军校教官,陈煊的皇叔,天下四大宗师之一的陈曜在听闻姜离宝取道江南之后就急匆匆的要赶回南都。
临行前面色不是很好看,曾在御书房语重心长地和陈煊说,南边应该会在不久之后就有大动静出来。
大麓王朝的南边,是南诏各部落,虽是臣服朝廷的藩属国,可在中原人士的眼里,北狄戎,南诏都是官面上的说法,实则暗地里都是以南蛮北夷来称谓,极尽侮辱。
南蛮狸酋的酋长细奴逻早有蠢蠢欲动的心思,要没有那一片与世隔绝的十万大山拦着,这些未开化的南蛮子也是想到中原大地看一眼的吧。
而陈曜这一次回南都,就已经把计划打到了南诏部落里去,定下了一个联姻的方针,就是给武玺帝陈煊立妃,人选嘛就是南蛮狸酋所谓的圣女,赤德珠丹。
两人到底合不合适年纪是否相仿已经不再重要,北方的形势愈发的紧张,安抚四边才是朝廷目前必须要做的事。
至于乌斯藏省道地域同样是朝廷鞭长莫及的地方,在北藏地区有魔宫中人的踪影出现,其实早在朝廷的眼线之下。
天莲教的少司卿叶夜以为北镇降魔司是尾随他去了川蜀,其实并不是。
在川蜀,靖武司,西缉事馆,南镇飞鱼司联合北镇降魔司是四镇抚司联合办案,就等着布下层层关卡,来个彻底一绝后患。
品武庭的千知先生上官玄策更是早早就动身前往东海武神郡,找那位天下四大宗师之首的天下第一谈一谈合作的事。
一幅江山社稷图铺在御书房的地面之上,标注了诸多对大麓王朝虎视眈眈的势力。
陈煊先是着眼于北边草原。
北狄戎大汉锡宝昌安在萨满大祭司苏尔哈齐的劝告下收兵,可暗地里已经让草原的武林中人潜入关内,打得是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武玺帝陈煊可能不懂江湖事,但这些北夷人能在中原干些什么事用腚儿想都能想得出来。
不由蹙眉问了一声跟在身后的魏貂寺。
“都说天下四大宗师不真正打一架难分高下,更有戏言说皇叔的宗师名头水分太大和其余三位一比简直就不是一个档次,公公以为呢?”
也是先前北辽王姜苏亲口验证,魏貂寺就是最神秘莫测潜伏在皇宫里的最后一位大宗师,也总算给了陈煊最大的底气。
魏吾贤永远都是一幅低眉顺眼的姿态,只是略微欠了欠身道:“其实天下人说得并非没有一点道理,曜王爷单纯在武道修为上确实不比东海和草原那两位。”
陈煊轻轻点了点头,看向了关外的草原。
“草原战神叫什么来着?”
“真叶史?白眉。”
“东海的那位又叫何?”
“帝武甲。”
“他们两人又谁高谁低?”
“奴才不敢妄自揣测,恐怕真得需要两人打过一场才知道,不过天时地利人和各有讲究,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胜负难说。”
“那和公公打又如何?”
魏吾贤微微一笑,“启禀陛下,在皇宫里,就算这两人一起来都必输无疑。”
“那出了皇宫呢?”
“奴才必死!”
陈煊哦了一声,继续在江山社稷图上徘徊,良久才开口道:“看来靠皇叔一人很难把这个天下给打趴下了啊。”
“难道这世间,唯有这两人可以傲视天下没有一点忌惮?”
魏吾贤摇了摇头,“陛下无须多虑,在一品武神境能和这两人一争高下的人还有很多,帝武甲也不见得就是武道魁甲,真叶史?白眉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草原战神。”
“朕想听听还有谁可以压这两人一头。”
“如果那个人没死的话,应该已经走到了更高的一层去了吧。”
“公公指得是?”
“黄金家族后裔,闭关一甲子的魔宫魔师。”
“黄金家族啊,博尔济吉特?天保!老天都要保的人嘛?”
“公公,除了这位不知生死的魔师,这天下还有谁可和那两人一战?”
魏吾贤先是摇了摇头,而后才道:“可能四大圣地还有不世出的大能之辈在,就看会不会出来了。“
“儒释道剑,呵。“
陈煊一眼扫过瑶池玉林,首府甲第,一禅寺,洗剑山四地,撇了撇嘴,天知道这几家又有几人会一心维护大麓陈氏呢。
又把眼光投在了齐鲁道,沉吟许久才道:“朕让沈卿家去威海卫组建北洋水师,是不是太迟了一些?“
其实姜商在齐鲁闹了一通之后,朝廷早就在琢磨北辽这些人在齐鲁干什么勾当。
太师沈望携皇命前往齐鲁省道威海卫组建北洋水师早在多日前就已经动身,希望借此能彻底切断北辽和齐鲁的隔海相望。
只是武玺帝陈煊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齐鲁挑起争端的并不是北辽。
而如今的大麓,面对的敌人又岂是北狄戎,南诏,东越三番。
天朝上国,四海皆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