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放心,萧涪已经将随州驻扎的那几千名将士掌控在手了,所以这一次平阳城不会再有后援的。”陈副将如实告知前几日收到的消息,十分笃定道。
夜色之中,一支铁骑出现在凤鸣山的周围,他们身上盔甲的样式不似三国中的任何一个国家,可观其装备却是不敢令人小觑。
其身上穿戴着环环相扣由铁丝缀合成的锁子甲,里面还有一层由藤条编成的软甲,脸上也都是带着黑色的面罩,就连马匹上也都挂着状似鱼鳞的铠甲,在月光的照映之下泛着凛凛寒光。
观望着四周是片平坦之地,视野极为开阔。百里曜将手中的缰绳紧勒,队伍也跟着他的动作停了下来,高声说道,
“今夜便先在此处修整一番吧。”
众人听此也纷纷下马,将篝火燃起,拿出布袋中的水壶和干粮,一口口吃了起来。
百里曜盘腿坐在篝火前,拿出之前李星河给他的地图翻开起来,按照他们行军的速度来看估计明日不过午时便能抵达平阳城了。
临安城,各位副将在将明日之事都处理安排妥当后便退了下去,明日一战他们虽占得先机,可到底也不敢掉以轻心,白白错失良机。
“怎么,子良还有别的事情吗?”应定北将案桌上的书简收拾好,抬眸却发现陈子良还在原地没有回去,有些疑惑的问道。
自应定北行军打仗伊始陈子良便跟随他出战数载,两人是战友亦是故交,所以与天澜萧府联系的事情交给他应定北也是极为放心的。
“只是许久未曾细看将军,觉得将军似乎变了些。”陈子良自顾自的坐在应定北的对面,将手中的佩剑平放在案桌上,吐了口浊气,喟叹道。
四下无人,既然应定北都唤他子良了,所以他二人的身份自然也就从上下级转换成了故交,这才能卸下平日里的尊卑之念。
“岁月不饶人啊,这一晃十多年都过去了,承欢如今都长那么大了,我还能不老吗?”应定北爽朗笑道,布满老茧的掌心不自觉地抚了抚自己已经泛着白丝的鬓角。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这是你自觉宝刀已老的。”陈子良双手撑在膝盖上,摇了摇头轻笑道,视线落到方才被应定北烧成灰烬的密件上。
“以往在疆场上你可不会使这些手段,一向都是拳头说话,可这一次……。”陈子良没有继续说下去,可话中的意思已经是挑明了,眼神有些黯淡,说道。
“若非不使这些个手段,我元启何时才能一统九州,这天下何时才能太平啊。子良你知道的,我一点也不喜欢打仗,我以前可是想着做一个云游四海遍历山河的书生呢。”应定北双手交握,轻声说道。
似乎回想起年少时的自己,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也泛着极为温柔的笑意,可手中的老茧却将他的思绪硬生生地拽了回来。
“这场战事我元启实在是耗不起了,况且这也是陛下的意思。”应定北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
“那等这场战争结束了,将军可要考虑向陛下请辞,承欢长这么大你这个做父亲的还没有正经的陪过她呢。”
见应定北的心绪有些低落,陈子良将话题转移到承欢身上,问道。
“肯定是要好好陪她的,不只是承欢还有我的夫人呐,可我更希望她们能够看到这九州统一太平盛世的模样。”
回想起夫人抱着承欢娇软的喊他爹爹的情景,应定北即便是钢铁之心也是化作了绕指柔,目光有些飘远,冷硬的眉眼也逐渐柔和下来,轻声说道。
“那子良便在这里预祝将军得偿所愿,明日必定是旗开得胜。”陈子良起身拱手抱拳道。
“夜深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战场上不可掉以轻心,子良,我要你活着回来。”应定北对上陈子良的眼睛,单臂搭在陈子良的肩膀上,坚定的说道。
“一定会的,我还没讨个像嫂子那般贴心之人呢,怎么会允许自己离开这世间。”陈子良锤了锤应定北的胸口,半开玩笑的说道。
若羌境内,李承德托着朱红色镂空漆盘,上面是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药汁,这药他可是熬了有一个时辰,阿姊喝下去必会药到病除。
魏显荣守在塌边俯身替李星河细心地润了润有些干裂的嘴唇,她似乎是在低喃着什么,好像是在喊着自己的名字,魏显荣不由得将身子放得更低。
李承德托着漆盘走来,映入眼帘的便是魏显荣与阿姊靠得极近,那脸颊都快要相互对上了,忙将手中的漆盘放下,刚想大声呵斥可又照顾着李星河还在休息,只能低声斥道,
“我敬你是九黎的皇子,魏显荣你可不要太放肆了。”
“国主进来便没有事先让人通报,反倒是打搅了我夫妻二人的亲昵,要知道这里所有的人都知晓我是星河的夫君,是你们若羌的驸马。”
魏显荣看着满脸怒气、快步走来的李承德,抬起身子转而将李星河身上滑落的被角拢了拢,挑眉看向李承德的方向,不咸不淡的说道,只是眸中闪过的得意却是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
“不过是事急从权罢了,九州三国可不会承认你们的关系,况且阿姊心里有没有你还是另一说呢。”宛若是自己心爱的玩具被抢走般,李承德带着些许的执拗,挑衅的说道。
他们自小便在深宫中长大,彼此互为依靠,李承德一想到将来阿姊会与他人相互扶持,这心里难免会有些不舒服,见到魏显荣自然是多了几分的脾气。
魏显荣敛着眸子不打算与他继续争论,正想要起身将李承德熬好的药汁端了过来时,手腕处突然被人握住,睡在榻上的女子此时像是被梦魇缠住般,低喃着什么。
可处在一室的两人都能很清楚听到李星河在睡梦中喊得是魏显荣的名字,魏显荣神色微征,反握住李星河的双手,眼眸中是倾尽了半生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