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来人竟是断浪!
雄霸如此作为众人心中都和明镜似的,不过是为了满足他那虚荣心罢了,用以向天下示威。
只是来人初现便露出此等不同凡响的轻功,可见剑道造诣已达不凡之境地,心中自是不免多想,多半来者不善。
但听那笑声响起时仍在山脚,还未散去,一道身影便已是气化剑劲,人剑合一自所有人眼角如电掣般掠过,残存的火劲迫的所有人纷纷避让,有的躲避不及登时摔倒在地朝山下滚去,哀嚎四起。
“浪!”
天下第一楼,本因心爱之人身死加之好友下落不明而郁郁寡欢的平天王之子在听到断浪的声音是喜形于色。可等他见到气息大变,浑身邪气冲天一头赤发的少年,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着好友那双无一丝杂质的眼目断浪的眼神不可察的有些躲闪,他仍在空中的身体如鹞子翻身般是凌空一跃,人已是落上了天下第一楼的沿角。
“快看他怀里的剑!”
众人瞩目之下,有人终于看见了异样,口中惊呼出声。
没有丝毫遮掩,断浪手腕一转,手中剑已彻底暴露出来,那是一柄形式古朴的长剑,可却通体赤红如火,隔着多远依旧能感受到其上流淌的炙热火劲,邪异非常。
赫然是早已失传多年的剑中邪神——“火麟剑”。
紧接着他不由分说一解背后一长条包裹,那灰布所包之物当即凌空飞起,一股冰寒之意霎时弥漫开来,一把刀,一把寒意逼人的刀。
刀身横转而飞,不偏不倚,正好插在了平天王之子的面前。
“哗!”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雪饮刀!”
明晃晃的刀身直照的人遍体生寒。
“平天王之子,多谢你这些年的照顾,今天便以此刀偿还你所有恩情,今后你我,两不相欠!”
看着此生唯一挚友,断浪神色复杂,但马上便又恢复了冷漠。原来他竟是仗着修为暴涨入了凌云窟,不仅寻得了断家世代相传的火麟剑更是一起找到了雪饮刀。
“你这叛徒,竟然还敢现身乾天宫,就算你找到了火麟剑,老夫今天也要清理门户!”
一旁的雄霸看看着气息翻天覆地的断浪心中亦是犹自惊疑,此刻开口正是存了试探之心。
“哼,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再说吧!”
断浪嘿嘿冷笑一声。
也就在他话音落地之际,山下竟是又来一队人马,所竖大旗竟是“无双城”。
“雄霸,今天我大伯定要你血债血偿!”
为首之人是一银袍青年,面容不俗可那一双眼睛却是怒火中烧,下盘沉稳有力,身子只是那么一晃便已在数丈开外,来人正是远处归来的独孤鸣等无双城残部。
其余势力纷纷下意识避让开来,连断浪也是暂敛锋芒落入无双城的残部中,令人意外的同时也是心中恍然。
……
而在距乾天宫百里之外。
一浅湖的边缘,两道身影正彼此遥遥对立,一人是一须发如雪的魁梧老人,另一个则是一蓝衫中年人,正负手而立,如流水清风,岳峙渊渟。
“无名,你要阻我?”
魁梧老者面无表情,可那雪白须发已悄无声息的飞扬起来,似一暴怒的狮子,一旁本是平静的湖面此刻就如破布般被一道道无形无常的可怕锋芒切割出一条条触目惊心的痕迹。
就连那地上的枯叶如今也因老者自身的气息生出骇人锋芒,飞旋飘飞间就听“噗噗噗”的异响便已直直插入鸡蛋大小的鹅卵石中。
剑中圣者,独尊剑道,更是剑中霸者,摄服群剑,如今这不世锋芒甫一现世便已非等闲。
能与无名对峙的人,当世除了剑圣又有何人。
看着似敌似友的老对手如今已变成白发苍苍的沧桑老翁,无名眼里不无叹息。
“不错。”
“为了雄霸?”
剑圣看似没有动作,可他身侧双手却已微颤起来,那是即将出手之兆,双眼冷的可怕,先是可洞穿人心。
怎料无名摇头轻叹。
“非是雄霸,而是为了天下,也为了你。”
如果说剑圣就如一柄极尽璀璨的神剑,那无名就如一口朴实无华的剑鞘。
“雄霸虽为人心狠手辣,但如今江湖也因他而稳定,若他败亡,天下势必再归水深火热,兵戈不休之中。”
“还有你,你这一生败敌无数,嗜剑如命,却不知势不可去尽,如今枯坐多年,一身生机早已如将行朽木,此次若去,必是有去无回,何不与我归隐……”
他正说着,却不想剑圣皱眉怒喝道:“住口,无名,老夫不是来听你说教的,天下生死与我更是无关。”
登时,湖面应声炸起数道水柱,直达四五丈的高度,水花激散落处只留下一个个密集的坑坑洼洼。
“我这一生,前三十载纵横天下,未逢敌手,只可惜这一生只败一人却是一败再败,你如何能明白,对我而言,败给一人是败,败给万人也是败,往日所有胜利,更是抵不过这一败。如今,世人犹记你武林神话之名,可还有我剑圣半点残留?”
此言出口,剑圣语气猛的一顿,他那凌冽的目光望着无名变得复杂无比。
“但我无悔!不错,我无悔,当年如此,如今也是如此,若无对手,此生岂不无趣。”
他一双虎目死死的盯着无名,声厉色茬的喝问道:“可你呢?无名,亏你号称天剑,但你这一生可曾为自己,为自己的剑而活过,而现在,我要为自己为自己的剑绽尽最后一丝锋芒,无悔一生当以无憾来了,也让那个小辈看看,老夫之剑比他如何,哈哈……哈哈……”
骤起的笑声越来越大,剑圣放声狂笑像是赢了无名一样,笑的放浪形骸,笑的歇斯底里,笑的痛快淋漓。
就在这笑声中,就在无名变化的脸色下。他的身体渐渐泛起可怕神华,那光华如风中明灭不定的火烛,但却逐渐趋于稳定。凝目间,就见剑圣眉心处,光华凝滞的一瞬忽然爆出千万道璀璨金光,连天空的浮云错觉间也映成了金色。
不多时。
“哈哈……哈哈……”
狂笑之下,那滔天的金光中,一抹虚幻人影如风中浮萍般自剑圣眉心挣脱而出,一刹那就犹如脱离了身体的禁锢,悬于虚空不坠,一身冲天剑意似可与日月争辉。
“无名……老夫……去也!”
当真是虎老雄风犹在。
人间,天悬二日。
这一日。
“怎么会这样?”
泥菩萨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落叶失声变色,茶杯脱手犹不自知。
就见那落叶如今都发生了某种玄妙可怖的变化,落地的刹那竟然将地上划出一道道浅薄的痕迹,不过数寸长短,宽窄细如发丝,那是剑痕。
虽细虽短,可如果漫天落叶俱是如此呢?那就另当别论了,不止是落叶,地上的枯草,空中的清风,湖中的流水,此刻都是生出一缕微不可察的锋芒。
这锋芒对普通人而言是微不足道的,或许他们只会感觉寒风更加刺骨一些,水更加冷,草叶愈发枯黄。
但对姜宁和泥菩萨等人来说,又如何察觉不到。
惊人,非同小可的惊人。
事实上早在之前姜宁就已经对着那生出变化的草叶发呆入神了,只等到泥菩萨开口,他看着这天地间的惊变沉吟了片刻方才轻声道:“剑意!”
“他要来了,果然还是悟出了那一招!”
说罢,他视线一抬径直望向了天边。
“什么?你说这是剑意?天下间何人剑意竟能弥散于天地间,引得万物为之露出锋芒?”
泥菩萨一听这是剑意,话语尤为不敢置信,甚至不能相信。
可却没人回答他,只有姜宁双眼出神的看着天边蹙眉自语道:“原来如此,此剑竟是能一举免去化凡之劫跻身入道,怪不得……怪不得……”
他只觉天边一股霸道剑意是席卷了八方,霸道,何止霸道,连他都忍不住紧了紧手里的剑方才有几分安心。
姜宁自是了然这剑意属于何人,只因他不仅熟悉更是借用过此招,但,与如今这本尊的威势相比起来,他才发现自己真是小觑了天下人。
与其相比只怕自己当初连六分甚至是一半的威势都没达到,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心中暗叹一声姜宁淡淡道:“他来了!”
原本屋内的小青众人此时也感受到了变故,走了出来,亦如泥菩萨般失色动容。
“来了?谁?”
那剑意越来越近,地上的树叶便愈发锋利,像是一叶叶被吹拂在空中的神剑,纷落间是齐刷刷的没入了地面。
众人犹自惊魂未定,耳边就听一声浑厚嗓音卷荡于苍穹之上。
“雄霸,老夫来也!”
剑圣来了。
一声轰隆只如惊雷。
其他人倒还好,可如姜宁这般凝练出剑意的剑者在这股无与伦比的霸道剑意下竟是感觉一股难以承受的压力落下。
他浑身骨骼咯咯直响,如不堪重负的木头,发出一阵磨牙般的声响,脚下地面就如同烂泥般一点点凹陷了下去,身侧长剑不停鸣动生警。
好惊人的气机,好惊人的霸道。
竟然是想借此逼我出来?
姜宁双眼一凝,背后发丝瞬间是自下而上翻飞而起,衣袂飘荡乱卷。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已是提剑如一条游龙般飞出了窗外,眨眼不见踪影。
很明显,这就是他的回答,传说中的圣灵剑法他早已习得前二十二剑,此次就算剑圣不以气机逼迫也定要再窥这一剑之妙,用作未来保命的手段。
若是再找到那传说中的六灭残本,窥得一丝进境,届时再得龙凤之力,此间就算真的是有个天姜宁也有信心捅出个窟窿眼来。
只是他这一去,屋内原本早就因剑圣而大惊失色的雪缘和梦亦是紧随其后掠了出去,自然不会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步惊云与平天王之子,多日相思成愁,如今大敌将至又如何放心的下。
……
天下第一楼。
众人早已等的不耐,算算时间已过去一炷香的功夫,只是约战之期已至,剑圣却迟迟未到,自然免不了让人浮想联翩,只以为强如剑圣也怕了雄霸的威名。
乾天宫弟子更是已将天下第一楼围了起来,此次若剑圣失约,只怕这个无双城残部多半是下不得山了。
形式顿时剑拔弩张。
可就在所有人等着看好戏的时候,远方天际猛的传来一声话语。
“雄霸,老夫来也!”
众人精神一震,剑圣来了。
然而,那声音刚入耳的刹那,所有人便已骇然发觉天空凭空多出来一颗太阳,金色的太阳,恐怖到了极点。
金光洒落之处,那些乾天宫弟子连惨叫都来不及便已软到在地,命毙当场,浑身上下一丝伤口也无。
金光中,但见一道虚幻缥缈的身影凌空而行,缥缈无比,就如梦幻泡影一样,所有人骇然的同时,却已是遭劫,除却无双城的残部外,天下各势俱是有所损伤,死伤无数。
而那话语,甚至犹在耳边,仿佛此剑已洞穿时间与空间。
“……老夫来也!”
那坐在最高处的雄霸如今眼中也不免生出了骇然,他猛然惊觉,自己浑身上下像是被一股无形力量钳制住般,难以动弹。
声已落,剑指已在眼前。
剑指贯胸而入,可怕四溢的金色剑气刹那间如金色流星般飞窜开来,一击之力,那坐着的雄霸眼神逐渐黯淡下来,不过眨眼,金色的龙椅上就剩下一地粉尘,和滑落的衣物。
雄霸竟是当场毙命?
无双城所有人目睹此幕无不是震撼非常。
一击得手,众人只见剑圣身形在空中一转折返向上,竟是朝另一处横空击去。
“哈哈,小辈,你也来接老夫一剑!”
狂笑声中,所有人犹自惊魂未定,而且更是摸不着头脑,只因他们都不明白剑圣口中的小辈是谁?
一个个急忙窜出了大殿,仍想着去看个明白。
“此剑之功已泄大半,所剩不过半招之力!”
一处雪山上,像是早已料到这般变故,姜宁的眼中前所未有的露出了一抹凝重。
“半招足矣!”
剑圣狂笑而至,似是听到了姜宁的呢喃。
眼波流转,姜宁当机立断。
“也罢,一招是入道,半招也是入道,就让我亲自来领略一下入道的不凡景色吧!”
话甫落,就见姜宁本是平淡的面容赫然变的怒目圆睁,只如不动明王怒相,背后黑发齐齐倒竖,他右手提剑而立,左手五指一捏,叠加成印,赫然是施无畏印,一身溢出的气机如狂风骇浪,将这天山风雪顷刻搅成了一团浆糊。
而后,天地间已响起来一声喝言。
“唵!”
“嘛!”
“呢!”
“叭!”
“咪!”
“吽~”
一刹,恍如神灵咆哮,亦如天音浩荡,天地霎时失声,乾天宫方圆百多丈之地陡然一滞,风雨一滞,高山流水一滞,草木鸟兽一滞,一切俱归寂静,皆化无声,像是被一股无上伟力定住,唯声七音。
姜宁自佛陀身上所得妙法,如今再现人间,传说有无上伟力加持,可降服地水风火,摄服一切邪魔外道。
此刻他以天人之境施展开来,自是非比等闲。
其威煌煌镇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