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木远远地看到徐晃,面带笑容道:“徐晃兄弟,哥哥来看你了。”
徐晃笑着拱手道:“胡木哥哥,此来仅是为了探望小弟么?”
胡木收缰下马,拱手示意道:“城中难捱,这不是想找兄弟叙叙旧,顺便聊聊投诚的事宜。”
徐晃闻言,笑容越发灿烂。
他挽着胡木的手,肃然道:“投诚乃是公事,兄弟之间叙旧,此乃私事。晃在城下操练的目的,胡木哥哥也清楚。正所谓在其位谋其政,弟当以公事为先。至于兄弟叙旧,胡木哥哥来到朝廷大营,倒不用急着离开,你我兄弟正好畅谈一番。”
胡木苦笑道:“徐晃兄弟也该知道城内的状况,哥哥也瞒不过你。这若是谈成了投诚的事,恐怕哥哥要着急回城了。”
徐晃连忙道:“既然如此十万火急,哥哥且先上马,兄弟带哥哥去见司徒。”
看着胡木上马,徐晃也翻身上马,在杨修的陪同下,疾驰回营。周瑜则继续和降卒们一起在城下继续团建。
中军大帐内,得到禀报的黄琬早已召集诸将,商谈着敌军投降的应对事宜。
很快,在徐晃的带领下,胡木走进大帐,向黄琬等将领拱手行礼。
黄琬气度恢弘,自是不屑用下马威的方式,威慑贼人。他和善地问道:“城中余粮尚可支撑几日?”
胡木闻言愣了愣神。他没想到,语气和善的黄琬,开门见山,便是如此尖锐的问题。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来此已经表明来意。黄琬问得,其实是他们的态度。
他自不敢隐瞒,诚恳地答道:“城内余粮尚可支撑十余日,不过士兵都吃不饱。而城下大军每天饱食,还能吃到肉,甚是影响城内守兵的士气。”
黄琬为豫州牧时,境内盗贼猖獗,使得州境残破。黄琬率军平定盗贼,威名大振,任内政绩为天下表率。
凭他剿匪的经验,他自是知晓,多数贼人所求不过活命裹腹。今大阳城被朝廷大军围困,不仅食不果腹,还有生命危险,他们自是士气低落。待粮尽,饿个三两日,估计都有食人之祸。
他笑道:“大军围城,汝等插翅亦难飞,既然欲降,望汝莫提非分之事。”
胡木连忙解释道:“朝廷天威之下,木岂敢有非分之念。不过是想要得到朝廷的保证罢了。”
黄琬点头道:“请讲。”
胡木想了想,遂言道:“城内守军的首领胡才,乃是吾之族兄,其想要归降朝廷,望朝廷能够给予其优渥的职位和大笔财货。”
黄琬摆手道:“陛下曾对琬言:天下叛贼甚众,若是降而得官,不啻若在鼓励民众从贼,故降贼不可直接为官。当依其身份和地位,给予其财货的奖励。
若是真想入朝为官,朝廷可授予虚职,给予三年期限以积功,功至方受实职。功不至,虚职取消,按实功授职。
至于财货奖励,朝廷多年积弊,内库空虚,若贼将搜刮民财甚丰,则允降将从其所剿财物中取三成作为补偿。其余财货,则由朝廷收缴,以按功行赏军卒。
若贼寇秋毫不犯,或者所得甚少,则由朝廷给予田地的奖励。待朝廷财政宽松,再以财货赎地。其间田产所得,均由贼寇支配。”
胡木闻言,顿时傻眼了。这朝廷是想要空手套白狼,把他们当猴耍啊!他连忙看向徐晃。
徐晃得到黄琬示意,这才开口道:“胡木哥哥,晃和其他兄弟,虽被授予军职,但也都是虚职,需要积功方能授予实职,并非针对哥哥。”
胡木深吸了口气道:“那我们投降,岂非无利可言?”
徐晃肃然道:“当初晃亦不解,遂请教侍郎杨修。侍郎告知晃,贼与将,地位不可同日而语。从贼,食不果腹,朝不保夕;为将,则可为国为民,光宗耀祖,青史留名。
若胡木哥哥胸中有大志,又何必计较这些小利。若是哥哥只想小富即安,朝廷也不吝财货。只是,先以田地冲抵罢了。”
听到徐晃轻描淡写地以小利言之,胡木紧皱眉头。
小利,呵呵,那是你徐晃不清楚,才这么说。你要是知看到我兄弟二人搜刮的财货,估计得亮瞎你的眼睛。
黄琬的话,让他绝望。他从未想过,投降竟然还要被朝廷盘剥财货。
他缓缓地说道:“让我们把缴获的财物交于朝廷,这个恕我难以认同!”
徐晃苦笑道:“胡木哥哥,你我起事时,身无分文,只为求活。如今,城内所获财物,多是从贼所得,每笔财货上都沾满了血腥。
朝廷为早日平定天下,给百姓太平的生活,这才退让一步,允许吾等投降。哥哥万勿因为财货而失去活命的机会啊!
再者说,从贼所得财货,本为不义之财,自是不可能悉数获取。若经朝廷授予,这些财货不就干净了么,兄弟们花着,也光明不大不是!”
徐晃说的很清楚,胡木也感觉有道理,但依旧无法否认,这番操作太过于荒唐。
他们辛苦攻打城池,从那些豪门士族家中缴获财物,却需要交给朝廷八成,才能洗掉血腥气。那他们辛辛苦苦,提着脑袋抢钱,岂不是让朝廷坐收渔利。
徐晃苦口婆心地劝说道:“胡木哥哥,再有两日,陛下送来犒军的二十头大肥猪便至军中,若是稍作迟疑,错过了这顿猪肉,岂不是白白损失了。”
胡木呆呆地看着徐晃,觉得徐晃肯定是傻了。他们劫掠的财货,若是用来购买肥猪,别说是二十头,哪怕是成千上万头,都有可能。
他的心都在流血了,哪还有心思吃这顿高价的猪肉!
黄琬看了眼胡木道:“若是你难以抉择,就先和徐晃多聊聊。”
说着,黄琬和其他诸将均离开大帐。
徐晃拉着胡木往大帐外走去,他道:“走,去弟弟营中吃点肉汤泡饭。”
胡木不由自主地便跟着徐晃走出中军大帐,往城下军阵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