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斯殿下!!”
“切嗣、你——”
发现情况有异后立刻灵体化回到了御主的身边,瞪视着右手手背上有着清晰的血色印记,显然是令咒持有者、saber御主的切嗣,迪卢木多只觉得如坠冰窖。
“——骑士王、不,saber……你欺骗了我吗?”
手握绯红长枪的骑士因为手指用力过度使得握枪的关节都隐隐泛白。头也不回的问后自己一步到来的阿尔托莉雅,迪卢木多那带着些微颤音的声音中隐含着的悲哀与愤怒任谁都听得出来。
“说要堂堂正正的与我一决胜负,背后却使出这种伎俩——”
那种过于节制的悲哀和过于隐忍的愤怒像长枪一样洞穿了阿尔托莉雅的心脏。正直如她,她找不出理由或是借口为自己以及自己的御主辩解。更何况事实摆在眼前,不管阿尔托莉雅有没有被切嗣告之其计划,以结果来看她无可辩驳的就是切嗣的共犯。
“我、……”
碧眸中浮现出一丝懊丧以及更深的悲哀。最终,知道辩解也是徒劳的阿尔托莉雅只能用力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不忍再让迪卢木多那散发着深深悲哀与愤怒的身影占据自己的视线。
“切嗣,为什么——”
眉头紧皱,只懂得以骑士之道行事的王复又睁开了眼睛,在她视线的彼端,是那个据说有志于拯救世界的男人、卫宫切嗣。
“为什么你要做这种事情?”
对于骑士王阿尔托莉雅来说,比起被战场上的知交误解,更令她心痛和不解的是她master的所作所为。
“你是不信任我的力量吗?还是你——”
“够了,saber!”
喝断了阿尔托莉雅那注定得不到回答的追问,绯红的长枪直指阿尔托莉雅和她真正的master的迪卢木多眼中已经没有了敬畏、赞许。在那双接近金色的浅茶色眸子中甚至连愤怒都看不到。在那里有的仅仅是能使人冰结一般的绝望。
——哀莫大于心死。阿尔托莉雅知道先前那个在金鸣声中与自己能够相互了解的坦诚武人已经不在了。
“赌上骑士的名誉,我定会为肯尼斯殿下取下你们的项上人头。”
像是静静燃烧着的火焰,迪卢木多整个人如同一张被拉满弦的弓,随时都会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弦并击杀他的敌人。
高手对决,一切都会在瞬间结束。切嗣知道自己那过于廉洁,以至于说是有着心灵洁癖也不为过的servant接受不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还在混乱着的saber待会儿一定无法在第一时间挡住袭向自己的lancer。
冷静的思考着自己的固有时制御能对lancer有多少效果。灰色暗影一般的切嗣以眼角扫过迪卢木多那张有些扭曲的俊美脸庞,像是不屑于一个精美的人偶大放厥词那样,切嗣的眸中并没有一点或是半点的动摇。唯一令他担忧的只有那个每跑一步都十分辛苦,但还是朝着自己这边跑来的、脸色青白的女性,他的妻子、爱丽斯菲尔。
“冬月——”
明白奇奇是在催促自己告知它下一步该做些什么,冬月用力一咬自己的嘴唇,用疼痛强迫因恐惧而颤抖个不停的自己集中精神和注意力。
深吸一口气,冬月以只有奇奇才能听见的音量微微张口:“——把人质……”
轻微的空气流动在奇奇听到冬月说出口的几个音节的那个刹那被搅乱。一身黑色装束的奇奇用比猫儿还快的速度向着切嗣而去。战场上微妙的平衡被瞬间打破。
察觉到了这一点的阿尔托莉雅还来不及灵体化来到切嗣的身边为他挡下奇奇,迪卢木多的长枪已到了可以刺穿切嗣喉咙的地方。
奇奇攻向切嗣不过是虚招,它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打破切嗣和迪卢木多的对峙,为迪卢木多创造攻上前来的机会。
大约是察觉到了奇奇和冬月是友非敌,虽说依靠他人的力量来战胜对手有违骑士道的精神,但即使是迪卢木多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骑士之所以是骑士就是因为骑士是保护他人不受伤害的盾。主君肯尼斯殿下的未婚妻索拉会落入敌人之手是因为自己过于沉浸在与saber战斗的喜悦中而犯下的重大失职。如果不能在这里救出索拉,不要说是主君肯尼斯殿下不会原谅自己。就连迪卢木多也无法原谅自己。
不过作为“魔术师杀手”的切嗣的身手也异常了得。注意到了奇奇并没有真的要攻击自己的意思后,他就把精神全部放到了应对lancer的攻击之上。在破魔的红蔷薇离他的喉咙只有不到五厘米的地方,切嗣身形一晃,避过了迪卢木多的长枪,并在长枪向自己斜切而来之前举起了枪支,向着于暗影中如豹一般优雅而迅捷的弓着身体、朝着自己而来的lancer开枪。
破魔的红蔷薇再度于空中划出了绯色的洗练弧线。迪卢木多眼都没眨一下的用自己的长枪切开了弹幕。继续向着切嗣攻去。
(不用不行了吗?)
并不是担心固有时制御对自己的身体造成损害,只是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把自己的绝技暴露在敌人的面前。且要是固有时制御的副作用于敌人的面前发作,自己一定会陷入不利的境地。再加上现在在废墟中的所有人都处于舞弥的射程之外,即使舞弥调整射程,有建筑物能够作为掩护,舞弥的射击也不一定就能命中。
切嗣稍微蹙了蹙了眉。也就是在他蹙眉的这个瞬间,奇奇的身影再度以人眼难以看清的速度一晃而过。切嗣察觉到了这个少女的目的,但是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来不及去阻止奇奇了。
在迪卢木多的长枪面前,切嗣形同没有防御。而他的反击都如同儿戏。这便是人类与英灵的差距。尽管servant只是英灵的□,拥有的力量比起真正的英灵来说无疑是天差地别。如果说能力高强的魔术师、比如说拥有“月灵髓液”这个魔术礼装的肯尼斯在servant面前是懂得模仿大人行动、穿着大人衣服玩过家家的孩童,那切嗣这样的人无疑就是稚拙的连模仿都不会的孩童。
Servant只有servant才能与之对抗。是*凡胎的人类无法望其项背的存在。尽管对此心知肚明,切嗣也没有依靠自己servant的意思。
——不列颠的骑士王看在切嗣的眼中就是一个寻常的少女。只因为她周围的人的无力,这个少女就被迫肩负起一个国家的命运。但是少女并没有反抗这样不公平的事实,反倒是从不知哀叹为何物的去守护她认为应该去守护的东西。
正是因为切嗣怀抱着“让世界和平”这样的愿望,切嗣才知道少女的梦想有多么的遥远,有多么的理想化,并且有多么的……愚蠢。
没有事物能够永存,正如少女的国家以及少女身处的时代。可少女还是执意要扭转那以及被注定的命运,这除了愚蠢之外切嗣无法形容。
锵——————!!
金鸣再响。那个不被切嗣依靠的少女挺身而出,接下了lancer迪卢木多对切嗣的一击,整个人的脚步因为过于巨大的力量冲击而向后滑出了一米多的距离。切嗣则是在迪卢木多的这一击被接住的瞬间以迅捷的动作向一旁退去,并朝着奇奇开火。
“奇奇!!”
由于位置的关系,冬月比奇奇先看到切嗣的动作。
彼时奇奇正要抱起靠着水泥柱子、奄奄一息的索拉。然而当冬月张口,第一个音节刚刚跃出喉咙,奇奇便在电光火石之间调转了身形,手上的钩爪再度于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一时间迪卢木多对上了阿尔托莉雅,切嗣缠住了奇奇。谁都没空分神去关心一旁的索拉以及脸色阴沉难看,由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肯尼斯。
心脏几乎要从喉咙之中跳出的冬月咬牙,她知道自己不振作一点奇奇所做的全部努力就会化为乌有。
制造通往二次元道路是需要消耗力量的,而在短时间内消耗了如此巨大力量的奇奇并没有像平时那样躲在虚空之中储蓄下一次制造道路所需要消耗的力量,而是在与难缠的对手交战。冬月知道奇奇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强悍。它,不,她之所以使出全力来对敌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无法久战。但要是奇奇无法战斗,冬月的生命也就岌岌可危了。
冬月扛起气若游丝的索拉,向着肯尼斯所在的方向移动。奇奇则是在不断地击落切嗣射向索拉以及冬月的枪弹,挡住切嗣的所有攻击。
(要赶在久宇舞弥来参战以前……)
让想保住性命的肯尼斯使用最后一个令咒将他和他的未婚妻进行空间转移,那样肯尼斯和索拉现阶段就可以暂时得救。最重要的是失去了令咒的肯尼斯不能再让迪卢木多自绝性命,迪卢木多也就不会再度被主君背叛,落得凄惨死亡的下场。
失去了master的迪卢木多有可能再和其他的master缔结契约。不管之后他和谁缔结契约,在那之前冬月都应该有比现在更多的时间去弥合迪卢木多的心灵缝隙,把那该死的驱魂赶出迪卢木多的心灵。
(只要能说服肯尼斯消耗掉最后的令咒——)
恐惧逐渐褪去,双眸明亮的冬月终于把索拉带到了肯尼斯的面前。气喘不已的她将索拉放到了坐在轮椅上肯尼斯腿上,让肯尼斯能够抱着自己的未婚妻。
“使用最后一个令咒吧。”
对上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肯尼斯的那无神的双眼,冬月道:“让你lancer带着你和你的女人进行空间转移。”
“……”
无神的双眼中浮现出不甘的恼怒与愤恨。但冬月知道肯尼斯心中的某处一定已经承认了自己的想法。
“失去最后一个令咒你就可以脱离这荒唐的一切,和自己心爱的人回到自己的故乡。”打铁趁热,冬月那笔直的眼光不允许肯尼斯逃避。
“或许那样你还能作为一个魔术师东山再起,而不是在这里白白浪费了性命。”
以愤恨的眼神注视着自己右手之上的鲜红令咒,肯尼斯咬牙切齿。原本充满高傲与自信的脸在扭曲着,肯尼斯并不想按照眼前这个忽然出现的女人所说的做,可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然而,就在冬月以为自己成功的说服了肯尼斯的这个瞬间——
索拉轻轻地动了一下。
费尽力气也只能勉强睁开了一点眼睛的她在模糊的视野里能够看到火花跳跃。她认识那种不断明灭的光芒,她知道那是她的lancer、她心爱的男人与他人兵刃相接时总会有这样美丽的光芒不断闪现。
(啊啊……迪卢木多……他在为我而战……)
自顾自的想着,完全不去关心此时是谁托着自己的身体,自己是坐在谁的身上;索拉微微的挑起嘴角,发出了轻轻地呼唤。
“迪卢、木多……”
“——”
眼见自己心爱的女人恢复了意识的喜悦刹那间土崩瓦解,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的肯尼斯清楚的听到了从索拉嘴里发出的那几个音节。
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愤恨鲜明的如划过夜空的闪电。整个人都深陷妒恨与恼怒的火焰之中,肯尼斯终于下达了作为master的最后命令。
噗——
细微的喷溅声后,金鸣完全静止了下来。不仅是与迪卢木多战斗中的阿尔托莉雅还是肯尼斯怀中的索拉,亦或者是与切嗣颤抖中的奇奇以及肯尼斯面前的冬月都愣住了。
“……”
胸口被自己爱枪所洞穿的骑士难以置信的看着从自己胸前一直滴落到地上的朱红。看着那滩朱红在地上逐渐晕染成。被自己的爱枪洞穿心脏的迪卢木不用思考也知道会自己先前用自己的双手将爱枪插|入自己胸口的人正是自己。而能够使自己的身体违背自己的意志这么做的只有他为之尽忠的主君、master手上的令咒。
“肯尼斯、殿下……”
鲜血让迪卢木多呛咳了一下,这名忠诚的骑士带着难以置信的眼神望向了自己的主君。
“您——”
眸中倒映出被他命令自绝的骑士那沾满鲜血的身影,不再在乎自己或是未婚妻会死的肯尼斯带着解脱的眼神挤出了难看的笑容。
——他终于如愿的向自己的骑士报了夺妻之仇。
作者有话要说:抓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