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个狗崽子尾随的女孩子名叫陈红燕，跟随母亲暂住在黄沙岙北手的屿岙村。
屿岙这个村子几乎是我老家那个小山村的复制版，就是略微大了一些，里面置的房子也多了一些。
村子位于象山港与大目洋交汇口的东南端。珠山的一支余脉象一条大长腿伸进内港与外洋的交汇处，似乎想在二者之间充当可恶的第三者。
无奈面对茫茫大海，再长的腿也被无情吞噬在了海底。
长腿的西边是珠溪乡，东边就是东港乡的屿岙村。
去屿岙也需要爬过一段短坡，比老家那坡要平坦得多。但自行车只能推行。
章国平尾随女孩的事就发生在那一段。
那天中午他去屿岙做泥工活，远远地看到蛮有姿色的小姑娘在前面走。
他时常在屿岙干活，好象从没见过这个姑娘。
他猜测她是外地来走亲戚的。
天很热，周边没任何行人。他动了歪脑筋，加快了脚步。
在快转到屿岙的拐角处追上了她。
他先和她打招呼。她没理他，他跨步拦在她前面，伸手去拉她。
正在这时，从屿岙方向走来一个中年男子。
两个人都认识他。
他就是前文中提到过的在第一次“拉网”行动中已经被抓捕起来的章乄乂，黄沙人是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都不敢惹他。
而这小姑娘原来是刚调到屿岙管供销社代销点的女职员的女儿。
章乂乄的舅舅家就在代销点隔壁，此前见过她。
\"叔叔！\"
女孩子大声叫喊了一声。
章国平立马松开手往黄沙方向返回。
这次事情虽然没有得逞，但我们还是得去取证。为此，还蛮费周折。通过县局刑侦队把这线索告诉预审部门。
找了章乂乂一核实，才知道了这个女孩的来胧去脉。
这一问，居然牵出了一个案中案。
章乄乂先是交待了借机调戏陈红燕的事，过段时间又交待了占上了女孩子的妈的事。
那个时候对这类事我们书面俗语都称为“奸淫”，以区别于强奸。两者的区别在于女方是否自愿。
为此，我前后两次去代稍店找她娘俩取证。
第一次是和王耀平去的。径自去了代销点。
那代销点就设在一个四合院里，进门正中间位置，两边是民居。
我俩以前下去工作时去过。
屿岙的治保干部是下海捕鱼的，有时我们去书记家里搭伙吃个中饭。
书记家住码头边，要多走一段路，不是很方便。
另外，书记偶尔也跟船下海捕鱼。
书记的老婆还是很客气的，但当地没有集市，只能就地取材弄几个菜招待。
记得有一次用新鲜的紫菜炒着给我们吃，这是我这辈子唯一这么个吃法的。
一般紫菜都放汤吃。
后来有几次，我们就去那代销点买几个饼和着汽水当午饭。
那女店员就是原来前山姚粮站下面那个店调过来的。前期调查恐吓信那会见过。
那天我们是专门选了星期天去的，因为女孩子在县城里上班。
问话的过程挺简单。
女孩子当时17岁，在县第一纺织厂工作。
那个厂就位于丹城车站边上，蛮有规模，当时算是县里的大企业。
那天她被章乂乂救了一回，但章也不是个好吃的芋艿。
他假装很关心地问了一下前面发生的事情。
待章国平走得不见踪影后，借机触摸了她的上身敏感部位。
她长得比较丰满，确也挺勾人的。
她很惊慌，碍于他刚才帮自己解了围，没有责怪他。
只是一边扭身子躲开，一边说了句：“告我妈去！”
他也就没再纠缠，对她说了一句：\"不许乱说！\"
两人各自走了。
回家后她对妈妈只讲了前半段，没说后半段，为此她妈还把章乄乂当作恩人来看待。
在我们谈话做笔录期间，她妈做了几个菜，留我们吃饭。还叫上隔壁章乂乄的表兄弟一起跟我们喝洒。
那位表兄弟比我大四五岁的样子，长得也比我高大，酒量还行。
我们喝的是白酒加汽水，小店里随喝随供，一来二去喝得有点上头。
他们让我休息一会再走，我也没推辞。
这房子比一般的要宽大，前间开店，后间做房。
我躺床上休息时，王耀平与陈红燕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些相互间的事情。
结合先前的了解，我对她母女俩多了些了解。
她母亲17岁从宁波来到崔夹岙插队落户。
18岁怀上了孩子。
孩子的爹是大队书记的儿子。
结婚后，她母亲受不了那男人好吃懒做、赌博成性的不良品行，离了婚，带着她独自生活。
曾经有过回宁波城里的机会，但多种原因放弃了。
了解多了，我增加了对这母女俩的同情感。
尤其是吃饭时我问起过她为啥来这么偏的地方。她的回答有点让人不解。
“这里安静一点，少一些烦心事！”
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怪怪的，那对好看的丹凤眼也有稍些变形。
我总感到这是一个非常有故事的女人。
没过多久，黄所长叫我陪他找陈红燕的母亲，说是要取一个有关章乂乂的旁证。
他没和我讲具体的事，现在想想他可能觉得我还太小，不好意思说。
到了店里，他问话，我记录。
黄所长问得很直接，她也答得很干脆。“
你认识黄沙村的章乂乄吗？”
“认识，边上是他舅舅家。”说的时候，她用手指指点了一下。
“他有没有欺负过你女儿？”
“有的，前段时间才知道。”她用眼晴瞟了一下我，示意我也知道这个事。
“他有没有装(弄)过你。”
“有。”
“几次？”
“三次。”
于是让她把每一次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第一次的情况说的相对详细一些。
“那晚村里放电影，女儿出去时没把门关好，他推进门走到我床边。”
“你自愿吗？”
“自愿的。”
快结束时，黄所长习惯性地问了一句：“还有吗？”
她可能理解错了。
“还有一个癞利头”
“他怎么了？”
“他经常来我后窗户张望，有一次从前门卸门进来，求我给他睡一次。”
“有没有强迫你？”
“没有。”
“给你钱了吗？”
“后来他背来半袋大米。”
黄所长叫我后面那个癞利头的内容不用记了。
那次问话以后我再没去过那个小店，也没再见过那位陈红燕的母亲。
不过她那漂亮的容貌以及不幸的遭遇时常会想起。
有时还会感叹那个岁月走过来的人，都不是很容易！
其实对于屿岙这个地方，最让我忘不掉的还是被我亲手送上审判台的两个年轻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