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里一对男女行那鱼水之欢,事后李芙将一摞田契、山契及买卖契约交给男子,道:“冤家,这些是五百亩田地、两千亩山契,我年前听说你要建水库,立刻叫管家高价买下这些,就等着以此事来约你出来相会。你按照官府的收购价钱购买就好,银钱交给送信的奴婢。算下来我小赚几百两银钱,就算是你用来给我买首饰的。”
男子始终一言不发。
李芙使尽浑身解数侍候男子,嗅到他腋下有狐臭,若在以往早就一脚踢下床,今日却像发现新大陆般惊喜,咯咯笑道:“这个隐秘只有你那出身低贱的妻子知晓?”
李芙又仔细查看男子身体,发现股沟深处有颗黄豆大的黑痣,掌握到这个特征,更是洋洋得意。
天不亮男子便着急离开。李芙浑身酸痛,望着狼藉一片的大床,唇角勾起阴谋得逞的笑容,自语道:“男人没有不偷腥的,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我要频繁的约谢郎,让他迷恋上我,这才能一步步占了他的心。菩萨保佑我早日怀上他的孩子。”
李芙在客栈等到奴婢从县衙拿回收购的银票便在傍晚离开醴泉县。她自认行事隐秘,哪知被一个叫柳郎的情夫暗中跟踪知晓。
柳郎的真实身份是白云观道士照量,此次跟随师父来到长安参加佛道宣讲大比,特意找李芙重温鸯梦,竟被李芙拒见,气愤之中守在县主府外,瞧见她乔装打扮成普通的商家妇人带着四名奴婢骑马从县主府后门鬼鬼祟祟出来,十分诡秘,便一路跟去,竟然发现她半夜约会男人,特意在客栈她的窗户下面偷听,听到她对那男子的称呼,竟是护国寺一等玲珑供奉的亲爹谢奇阳。
照量回到长安斟酌一番,便将此事禀报师父,立即受到白云观观主月普召见。
月普叫照量这些天什么都不要做,专门跟踪李芙,下一次李芙与谢奇阳约会立即禀报。
谢玲珑自从成了护国寺的供奉,每年从观世音菩萨那里求到数不胜数的灵物,捐赠香油钱、建书馆、救灾等等,件件都是轰动平唐国的大事,为传播宣扬佛法立下赫赫功劳。凡是关于她的事,没有一件是丑事坏事,都是好事喜事。如今她就是佛教的一杆旗帜。
月普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果用此事威胁还不能让谢玲珑离开佛教做道教的圣女,那就将此事搞大,弄得人人皆知,砍掉这面旗帜,狠狠打击佛教。
明日便开始为期七日的佛道宣讲大典,若在此期间传出护国寺一等供奉谢玲珑的生父谢奇阳与臭名远扬的荡妇李芙偷情的丑闻,连累谢玲珑受到影响,直接扇佛教的脸,势必影响到听佛教宣讲的人数。
月普甚至暗想,若李芙是有夫之妇、未成亲的小娘,那就更能整臭谢玲珑的生父谢奇阳。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长安南郊一座三进干净整洁的院子门外的街道一侧,一排十几棵粉色桃花盛开的桃树、白色梨花绽放的梨树,树边停放着四辆浅绿色漂亮灵马车。
八匹纯白色神骏的灵马昂首挺胸,引来邻居十几个好奇可爱的孩童围观。
院子大门高处门匾上写着“唐府”两字,里面的住着郝夫人、四个未出嫁的女儿、从青城带过来的八名奴仆奴婢。
唐家四姐妹去年年底加入锦绣年华绣坊,今年二月初一为了赶绣重要的缂织绣品,暂居福乐庄。
今日是郝夫人四十岁寿诞。郝夫人原想着如同往年那般安静的渡过,怎晓得大早上喜鹊叽叽喳喳叫,一会儿何家谢家人、四个女儿从福乐庄乘灵马车赶至,带了好些礼物,专门为她贺寿。
何家来了张巧凤、何家六个儿媳,谢家来了何七雪、谢玲珑姐弟四个,还有李青、李城。
唐厚强、李露正月上元节之后没有回福乐庄,也不在国公府住着,据唐雨说是下江南游山玩水。
李静、李湘、李秦、李烟、李弯弯昨日便跟明王夫妻进宫会见各国派来的使臣。
贵客临门,郝夫人喜出望外赶紧叫奴仆去集市买肉菜,却被四个女儿告之,江碧、江芸已让江易在福临门订好饭菜,到了中午会送过来。
唐小婉、唐小芹跟江家姐妹是妯娌关系。
江家姐妹出身商人之家,身份自是比不得唐家姐妹,开始抱着谨慎观望的态度,发现唐家姐妹从不摆架子平易近人,敬着她们是嫂子每次见面都主动问候,这样便放下防备心思。
四女的夫君都在军营,平时聚少离多情况相同。四女在一起聊天便有共同语言。
唐家姐妹住在福乐居近两个月,跟江家姐妹时常接触,彼此摸透了脾气性情,发现都是很好相处的,这就坦诚相待当成姐妹来处着,比寻常人家的妯娌关系亲近许多。
此次郝夫人过整岁生日,江家姐妹想着唐小婉、唐小芹极孝顺的人,为了更一步拉近关系,送的礼物是天竺国的水晶项链、吐蕃的红宝石戒指。
郝夫人心里更是感动,道:“这已经拿了这么多贵重的礼物、吃食,太客气了。多谢。”
何七雪抱着说话吐字已经十分清楚的谢平泰,笑道:“都是一家人。不要说谢字。”
谢玲珑特意过来,道:“郝伯娘,四个姐姐这些日子在绣房极累,直到昨晚才大功告成全部绣完。明日您可一定要去佛教宣教木棚观看姐姐们绣的织品。”
郝夫人惊诧道:“珑娘,你是说我的四个女儿绣的织品要向天下佛教香客展示?”
“郝伯娘,对啊。”
“她们绣的是什么,那绣技能行吗?”
谢玲珑神秘笑道:“四位姐姐绣的什么,绣技如何?明日您去了就知晓了。”
郝夫人望向四个天天吃灵物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的女儿,欣慰期待的道:“明日我们全家人都去。”
谢玲珑、江氏姐妹第一次到唐家,由唐家四姐妹带着四处转转。
唐家三进的院子占地一亩。每一进就是一排房屋,左右两侧有通向后排房屋与后院的过道。
三排房屋白墙红瓦,每排八间房屋。第一排是大厅、偏厅、饭厅、书房、两间下人房屋、两间厨房。郝夫人与四个女儿住在第二排房屋,每人一间屋子,另有沐浴室、侧厅、杂屋。第三排房屋,一间摆放着唐光辉灵牌的屋子,两间屋子供下人住,三间是绣房,一间是杂屋。
从第三排房屋左右两侧的月亮门走出去,是一个用高达两丈围墙围进来百平米的后院,有一个种着月季、菊、牡丹、鸡冠花微型的小花圃,西北角搭着一个半人高的木头狗窝,一只黑色半人高的大灵狗趴在窝边微眯着眼享受着春日太阳的沐浴。
黑灵狗像见亲人般冲过来,在谢玲珑跟前摇头摆尾,得到一枚灵苹果的奖赏,欢喜呲牙在笑,很有喜感。
活泼开朗的唐小芹一路热情似火的跟三女介绍,指着后院的围墙,道:“这面围墙原先只有半丈高,我们搬进来后,娘特意花银钱推倒旧的,新砌了这面高墙。”
谢玲珑心道:寡妇领着四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易招引坏人窥视。郝夫人这么做太对了。
一个快六十岁白发苍苍的老奴婢走路一簸一簸,提来半桶水给花圃浇水,面带笑容朝众人行礼便去做活。
江芸瞧见老奴婢两条腿竟是不一般高,有些惊诧。
唐小婉怕被三女看轻了,抿唇轻声道:“我家里原来有五十几名下人,多半是青城当地人,我们从青城迁来前,娘把家在当地的下人卖身契都还给他们,又遣散不愿跟到长安的下人,最后只剩下这八个下人。”
十一岁的老四唐小离道:“我家院子很小,比不得福乐庄大。”
谢玲珑瞧着干净的一尘不染的后院,想到了一些往事,道:“四位姐姐,你家这座院子很好了。我小时候住在浏阳县,我爹没有银钱,置的小院只有一进的房屋,连个下人都没有,家里大小活计都是我娘亲自做。我快四岁了,我娘怀着安伢子,我爹这才给家里添了一个奴婢,就是上了岁数的吴嫂。我娘极不容易。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日子仿佛就像在昨天。”
江氏姐妹自是知道谢家的情况,向一脸震惊的唐家四姐妹点点头。
江碧跟四姐妹缓缓道:“我娘跟我爹和离之后,她不想住在我外公家,就在湘江边上置了一个三进的院子,格局跟你家的一样,就是人气少了些,她跟十个下人住,我们偶尔过去瞧她,院子寂静的连个说话声都没有。”
江芸挥手道:“姐姐,你快别提那个人了。咱们兄妹跟娘那时候在江家因为那个人受了那么多气,我如今回想起来,都觉得娘太难了。”那个人指的是江浩然。
唐家姐妹都知道沈氏和离,也从何家兄弟那里得知江氏姐妹的亲爹江浩然是个混帐东西。
谢玲珑突然间娇笑道:“没有苦哪知道甜。我们现在过得好,我们的娘过得也好,这就行了。”
众女都跟着谢玲珑一起开心的笑了。她们都想娘亲过上好日子。
何阳海、何阳奇被和泉特意批了一天假给未来的丈母娘祝寿,从军营出来直接去西市逛了十几家店,终于选了一件首饰,临到中午赶至,先将贺礼送上,而后向郝夫人磕头,憨憨的道:“祝您寿比南山!”“祝您身体康健!”
郝夫人笑眯眯扶起两少年,在众人的好奇要求之下,打开两个首饰木盒子。
何阳海送的是价值五十两银子的一只蜻蜓镶白珍珠的金钗,何阳奇送的是一只价值五十二两银子的纯色紫玉蝉簪。两人上次询问过未婚妻,得知郝夫人自从唐光辉战亡后就未置买过新首饰,这次特意用一个多月的军饷给她买了首饰,算是有心。
郝夫人拿着金钗、玉蝉簪左右细看,喜形于色,笑道:“款式太新了,我这把年纪,哪能带得出去?”
唐小婉、唐小芹将金钗、玉蝉直接戴在郝夫人发上,问众人道:“我娘美不美?”
众人均点点头大声道:“美!”“一下子年青了好几岁。”“亲家,你戴着很好看,显得富贵大气。”
众人热热闹闹用过午饭,均喝了些灵果酒,气氛十分融洽欢庆。
郝夫人心里十分感动,单独叫谢玲珑到书房,道:“小玲珑,你是一等供奉少不了要陪同天下各寺高僧,难得今日还抽空来给我祝寿。我那当家的去世这几年,除去四个女儿没有谁记着我的生日。我今年的生日,亲家来了这么多人,过得很隆重,我特别高兴。”
谢玲珑瞧着郝夫人热泪盈眶似有千言万语,道:“郝伯娘,您接着说。”
郝夫人激动道:“你们何家、谢家对我们母女拂照颇多……我原本想将冰娘、离娘的亲事晚几年定,今日我改变主意,想现在将冰娘许配给你五哥何阳照、离娘许配给你六哥何阳福。”
何阳照是何四宝与李草儿的长子,今年十四岁。何阳福是何五宝与吴香草的长子,今年十三岁。
他们与何大宝的儿子何阳林、何六宝的儿子何阳贵,上元节过后带着谢玲珑送的四百只灵兽远赴南方,进了唐雨爹爹唐虎儿的军队,通过严格的考核,任命为从七品下翊麾副尉,专门指挥灵兽攻打作战。
这才过了一个多月,四少年就带灵兽队杀敌四千七百,立下军功,被李自原下旨连升三级成了正七品下致果副尉,官职竟比四个哥哥都高。
喜讯传来,福乐庄上下欢喜自豪,官媒踏破大门。郝氏听到后心里着急,今日赶上生日,何、谢两家又如此重视她,这就提出亲事。
谢玲珑大喜,笑靥如花握住郝夫人胖乎乎的双手,道:“郝伯娘,这可是大喜事,咱们亲上加亲,喜上加喜。我这就去跟四舅妈、五舅妈报喜。”
年前何家仍是打算让四孙进和泉的军队。唐厚强特意提点谢玲珑,南方军队战事多易立军功,只是离长安太远。谢玲珑跟外公、舅舅商议,好男儿志在四方,不能让何家众孙都到一个军营里去,就让四少年去南方军队从军。
六舅妈柳招弟只有何阳贵一个儿子,南方离长安几千里,每过两年才能见儿子一面,当时不愿意,还为此事跟谢玲珑哭过。
后来没过多久,何阳贵立下战功升官职喜报送至,李自原又赐下珠宝,来求亲的官媒一波又一波。柳招弟喜不自胜向谢玲珑道歉,说误会谢玲珑的好意,儿子去南方军队对了。
郝夫人伸手拦着谢玲珑,出人意料的跪下,仰视乞求道:“小玲珑,你先别出去说着。你是菩萨跟前的玉女,我有一事求你。”
谢玲珑惊诧无比,忙双手去扶。
郝夫人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起来,抬头时竟然泪流满面,道:“我这一生最大的憾事就是未能给我那当家的生个儿子。我对不起唐家,我是唐家的罪妇。”
谢玲珑前世现代家庭都有不少重男轻女,她本人就因为是女婴而亲生父母抛弃成了孤儿。
平唐国是封建社会男尊女卑,女子成亲后三年没有生下儿子,丈夫便能纳妾。
郝夫人生下四个女儿,唐光辉却始终没有纳妾。郝夫人心里对丈夫定是十分爱恋感激,因为爱着所以更加的自责愧疚。
谢玲珑轻叹道:“您的心情,我能体会。”
郝夫人呜呜哭道:“我本来想从四个女儿中留一个在身边招婿,可是愿意当上门女婿靠着婆娘家的都不是什么好小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平唐国的上门女婿入赘前必须在官府备记在册、跟女方家签好契约,防止女婿日后夺女方的财产。
女婿上门跟女方成亲之后,住在女方家里,地位只比奴仆高一点,在外面被人看不起,女方等生下孩子便“留儿去父”,挑个错将便女婿净身赶出去。
凡是有能力养活自己的男子都绝对不会去入赘,只有身带残疾、好吃懒做的男子才有这想法。
入赘女婿和女方生下的孩子随女方姓氏,女婿跟女主和离之后,孩子跟女婿没有半点关系,只是这样孩子日后长大了也多少受人歧视。
唐家四姐妹个个如花似玉,郝夫人舍不得让任何一个女儿被人糟践,更不愿意这样生下来的外孙子受到岐视。
郝夫人低声道:“小玲珑,我求求你,能不能跟亲家提一下,我那四个女儿当中,若有一个能连着生下两个外孙子,能否将一个过继成我的孙子,跟着当家的姓唐?”
“若是亲家不同意,就当我未开过这个口。”
郝夫人语无伦次说着,最后竟是自嘲苦笑起来,道:“你看看我太不知足了,四个女儿找了这么好的女婿,还想着把一个未出世的外孙子过继到唐家。”
谢玲珑长长叹气扶起郝夫人,道:“我外公这几天便回来播种,我会跟他谈此事,尽量帮您达成心愿。”
郝夫人抬头见谢玲珑目光真诚,感激涕零再次跪下,道:“小玲珑,此事成不成,你都是我和当家的大恩人!”
谢玲珑笑容温和,道:“寿星大人,快别哭了。来用灵水把脸上的泪珠洗掉再出去。”
郝夫人洗了脸待心情平静与谢玲珑一起出去,见众人好奇的望过来,表情不太自然的道:“我刚才问小玲珑,婉娘她们到底绣了什么绣品?”
张巧凤、几位舅妈将子嗣看得很重,谢玲珑自是不会当场说出郝夫人所求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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