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做手术这件事我没有跟曹雪芬母女说,说了也白说。听裴越说,她们俩自上次来过之后就再没来了,估计不打算再过问父亲的事了。
外国专家叫詹姆斯.威廉,是业界权威。他们很快就出了手术方案,时间就定在礼拜三下午,时间也是很紧迫。
待父亲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把这事跟他说了,并且说了这次手术的专家是业界权威,成功率高达百分之六十。
我把这概率倒过来了,不想父亲害怕。
他听后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天花板沉默着。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毕竟跟他感情很浅,没有那种发自肺腑的难过和伤悲,我做的这一切,只是在尽人事。
“爸,我给你设计了一套西装,你看看好不好看,等你手术好起来后就可以穿了。”
我把昨夜里设计的一套男士西装递给了父亲看,他是个中行家了,所以我有点不好意思,像班门弄斧。他拿起衣服看了许久,激动得脸都在抽搐,只是讲不出来。
“喜欢吗?喜欢我就去买料子,准备给你做出来。”
“嗯,嗯嗯,喜欢,很喜欢!”他说着睨我一眼,笑了,“想不到……咱们裴家还有……继承祖上衣钵的人。”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继承衣钵这种事只是他的幻想罢了。且不说公司都被那母女俩拿走了,即使还在他手上,我也不会去接手那样一个烂摊子。
父亲这人习性多变,再加上自小对我也确实不太好,这裂痕没那么容易修复。
“瑶瑶。”他见我没讲话,又喊我。
“什么事爸?”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你找个时间回南城一趟,去找你杜叔叔,我有一份文件放在他那儿,是关于遗嘱分配的事儿,记住,这事只能你一个人知道。”
“遗嘱?”
我想起了之前撕毁的那份所谓的遗嘱,难道是曹雪芬找人伪造的?父亲这样小心翼翼地叮嘱我,恐怕真是在提防那母女俩。
所以,柯远霆说他还有一大笔财产,怕是就在遗嘱上。
父亲点点头,又道:“给你留了点儿东西,希望能帮到你。我这辈子最愧对的人就是你了,你也别记恨爸,我自小就是那样一个自私凉薄的人。老了再后悔,才发现已经晚矣。”
我顿时心头一酸,哽咽道:“爸,你别这么说,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别提了。我的个性也不好,学不会低头认输,所以让你觉得颜面扫地。”
“唉,我一生阅人无数,却偏偏看错了枕边人啊……”
父亲说着说着,眼角又滚下一串泪滴来。看他悔恨不已的模样,我连宽慰的话都讲不出来。那个女人在他和母亲结婚之前他就勾搭上了,那么多年啊,真令人唏嘘。
时间,总能看透人心,也能看透人性。
父亲这一次清醒了有一个多小时之多,跟我讲了很多的话,最后我看他实在疲惫了,就让他先歇息了。他很伤心,睡着了过后眼角还在不停流泪,我怎么擦都擦不完。
周三这天,父亲的精神状态特别的好,而我却很害怕,想起了“回光返照”那个词,深怕他是……
裴越姗姗来迟,身后还跟了个阿晗,好些天没见他,他变得更瘦了,身上散漫的气息更加浓郁。
之前我特别反感他,现在却有些同情他了,他替裴越背了不少黑锅!
父亲进手术室的时候,我和裴越都默默看着,阿晗却从脖子上取下一块佛牌似得东西放在了他的手心,告诉他说这个佛牌是他的护身符,能保命。
我惊愕地看了阿晗一眼,忽然很感动。听闻父亲十分不待见他,却想不到他竟然把保命的护身符给了他。裴越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眸子里多了几分惭愧和自责。
不一会儿,曹雪芬母女也过来了,也不晓得从哪儿得到的风声。两人可能怕我再动手打人,居然叫了两个保镖过来,五大三粗还很骇人的样子。
这女人一过来就气势汹汹地冲我吼,“我告诉你裴瑶,老头子活过来也就罢了,要是死了的话,那可就是你害死的,我要告到你把牢底坐穿。你以为你能得到裴家的家产?我呸,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冷冷瞥了眼这女人,不想跟她在这种情况下吵架,就对裴越道:“爸做手术要安静,你把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弄走吧。”
“小贱人你别太嚣张了,一个在夜店靠卖肉为生的女人有什么好嚣张的?不要脸的婊子。”
“你他妈才不要脸!”
我性子急,无法做到从容面对这种人,于是抬手一耳光抽了过去。边上那两个保镖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直接一个侧踢踹向了我。
我正要躲,一旁的裴越挡了过去,他又不会一招半式,被人一脚给踹地上去了,半天都爬不起来。
“给我打,打死这贱货,一拳头五十块!”曹雪芬怒不可遏地喊道,还拉着裴欣桐躲开了。“妈的,想告我,哪儿来的狗胆包天,活腻了简直。”
我想这顿打是免不了了,这女人纯粹就是来寻我们晦气的。我正想着打电话报警,阿晗把裴越扶到一边后,漫不经心地走过来挡在了我面前。
我看到阿晗这瘦骨如柴的模样,忙扯了扯他衣角,“阿晗,你快去报警!”
“不用!”
他淡淡道,盯着刚才踹飞裴越的人,忽然一声厉喝扑了上去,飞身一记漂亮的旋风踢给踹了过去。
那样魁梧的人,那样凌厉的身手,竟被他一脚给踹飞了,重重砸在了地上。随后,他冲过去拎起那人的领子,又是一个过肩摔把他狠狠砸在了地上。
这下不光是我,包括裴越都惊得目瞪口呆,显然他们俩相处两三年,他还不晓得他这么能打。
曹雪芬和裴欣桐也给吓到了,两人悄悄想从走廊那边逃走,我忙追了过去,挡在了电梯面前。
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认真看过裴欣桐一眼,但因为娇娇的事我开始对她上心了。本身我以为她也就是那种活在父母羽翼下的富二代,毕竟我爸很疼她,但没想过她的心肠也会那样狠毒。
我上下瞄了她一眼,她鼻子似乎又整了,看着更挺拔了些。我看她许久,冷笑道:“裴小姐对陈新河应该不陌生吧?你知道他杀了人吗?”
她脸色一变,怒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可以装着不知道,但那家伙已经把你供出来了,说人是你教唆杀的。”
“放屁,我只是让他羞辱一下你而已!”
裴欣桐脱口道,说完一怔,转身直接从应急通道跑了。曹雪芬狠狠瞪了我一眼,也忙不迭地跟着跑了。
我盯着她们俩消失的方向,眼睛恨得能滴出血来,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