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我做梦了,梦见和陆朝歌离婚了。
我们没有吵架,平平静静就这样办完了离婚手续,当离开民政局分道扬镳时,他决然转身,而我站在他身后哭得跟泪人儿似得,肝肠寸断。
所以,我从梦中醒来时,枕上一片粘湿。
已经凌晨五点多了,外面天微明。风有些烈,吹得院子里的树叶儿沙沙作响。我披上睡袍起身,站在窗边看外面随风摇曳的枝桠,在昏暗的灯光下,有种群魔乱舞的即视感。
我揉了揉酸胀的眸子,微微开了点窗,外面的狂风瞬间冲进来,冷得我打了个哆嗦,连忙又把窗关上了。我下意识望向了别墅门口,真希望陆朝歌会在那儿,但这次没有了,那里空荡荡的。
朝歌,朝歌!
依着窗户,我心烦意乱得很,满脑子都是程峰、裴越和杜文星讲的那些话,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在我的脑海,我感觉自己要疯了似得。
我到底要怎么做?怎么做才叫对?
忽然,一辆吉普车缓缓驶入了院子,我定眼一看,是阿晗从车上下来了,很着急的样子。他还没到大厅门口裴越就出去了,还穿着身浴袍。
“什么事这么急?还把我叫出来?”裴越一脸不高兴。
阿晗压低了声音道:“怕姐听到才叫你出来,是关于姐夫的事。”
“不是跟你说了么,别叫他姐夫,讲重点,什么事?”
“阿越,你知道Yama是谁吗?tEm组织里面最高级别的拳手,他所对战的每一场拳手都死在他手里,所以别人给他取名叫Yama。”
“你关心这个做什么?你已经不再是tEm的人了。”
“可你知道我是如何脱离tEm组织的吗?是姐夫,他答应跟Yama比赛,终极赛上决一死战。阿越,他现在情况不太好,在医院里。”
“……怎么了?”
“葬礼的时候他和Yama在山上打斗,本是两败俱伤,但是Yama一个手下偷袭了他,他伤到后背失血过多,眼下急需要输血,但他的血型很难匹配。”
“你的意思是?”
“念念应该跟他血型匹配,所以……但这事儿别让姐知道,她看到会崩溃的。”
“死就死了,管他那么多。”裴越脸一沉,转身往里走。
我听着却沉不住气了,连忙换上衣服出门,可随之一想又顿住了。念念那么小,怎么能够输血呢?万一途中出点什么意外,那岂不是……
想归想,我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出了门,正看到上楼去找念念的裴越。他愣住了,随即讪笑了下,“姐,你怎么起来这么早啊?”
“我都听到了,我带念念去吧。”
“这……你就不要去了,他欠爸一条命,死了死了呗……”
“裴越,什么叫死了就死了?那是念念和宸宸的爸爸,也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你哪怕做不到爱屋及乌也不要诅咒他啊?你怎么如此狠心啊?”
我喝住了裴越,狠狠瞪了他一眼,才往念念的房间里走去。念念正睡得香,白白嫩嫩的小脸映着那粉色被褥,真的好看到了极致。我低头在她脸上吻了下,轻轻抱了起来。
“唔……妈妈!”她呢喃了句,微微掀开眸子瞄了我一眼,又睡了。
我也没叫醒她,拿了一件厚厚的睡袍裹着她就抱了起来。但还没走出门我眼圈就红了,我真的很怕,可是现在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有看医生那边如何说了。
裴越在门口盯着我没再做声了,一路跟着我下了楼,脸色很阴霾。我抱起念念就上了阿晗的车,他迟疑地看了我一眼,才缓缓把车开走了。
一路上我都心惊胆战,死死抱着熟睡的念念不撒手,眼泪止不住地淌。
到红十字医院后,阿晗把车停在了门口,睨着我道:“姐,你还是先不要去吧,我带念念去检查一下,如果医生说不行我再把她送回来。兴许他们已经找到了合适的血型,也用不到念念输血了。”
“我要去!”
阿晗越是这样躲躲闪闪的,我心里就越慌张,估摸陆朝歌的情况很严重,否则他不会如此忌惮我。阿晗拗不过我,只好让我跟着去了。
途中,我忍不住问他,“是谁打伤了朝歌?”
“就是那个卷毛,不过他已经被姐夫打死了,反手就是一枪,子弹从眉心穿透直接打爆了头,脑浆子都出来了,人却还杵在那儿没倒。”
阿晗提及那画面时眉眼放光,一脸的崇拜。我脑中浮现一个画面,就是我在魔都时被挟持,陆朝歌和柯远霆同时出手打爆了那个家伙的脑袋,他也是没倒。
陆朝歌的枪法,似乎准到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陆朝歌所在的病房外了,这儿一个人都没有,很安静。我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愤怒的咆哮声,是陆朝歌的。
“她是我太太,是我孩子的母亲,我不为她们拼命难道还为你吗?你滚出去,不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还没有听过陆朝歌如此声嘶力竭的声音,感觉在嘶吼。
“所有人都盯着她,用她来当击败你的工具。你再这样跟她纠缠下去,到最后必然死路一条。你能保证每次危险你都能救她?都能化险为夷?你弄清楚,你之所以每次都大难不死不是因为你运气好,而是有人在保护你。”
这居然是鹰的声音,我听得一阵惊悚,他怎么在魔都了?他的语气还很淡漠,与陆朝歌的嘶吼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就让我离开好了。”陆朝歌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沮丧。
“离开?呵呵,你说得轻松,从你踏入那个地方起,你就没有任何权利提自由。能允许一个女人给你生两个孩子,已经是对你的慈悲了。”
“我他妈就是要离开怎样?”
“那就是死,不光你死,你的妻儿全都会死。你明白你没有退路的,你没有知道吗?”
“鹰,你给我记住,但凡我某一天自由了,我会让你尝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鹰听罢呲笑了声,道:“这种滋味早在五岁的时候我就尝到了。Sam,听我的话,离开青青吧,她是一个不幸的女人,因为爱上你。你也是个不幸的男人,因为爱上她,你们是不被祝福的。”
“我不会,哪怕是粉身碎骨我也不会。”
“那恐怕你真的会粉身碎骨,Yama亲自出马,他手底下多少人你也清楚,葬礼上不过是给你一点小警告而已。而且你知道,你越喜欢的东西,他就越想毁掉,六年前的事儿,我想你忘不了吧?”
陆朝歌忽然没有声音了,我不知道是他伤更严重了还是怎样。我在门口站了很久,忽然不想进去了,不想鹰和他看到我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
一转身,我看到走廊那头走来一群人,为首的那个好像是秦漠飞,急匆匆一脸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