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漠飞怎么会来这儿?
我狐疑地看着他由远及近,退到了转角了处等他。他身后还跟着欧阳,以及好几个身手利落的保镖,阿飞也在列,不过他走在最后面。
“青青,你也在这儿?朝歌他怎么样了?”秦漠飞走近时微微一愣,问我。
“我刚到还没进去,秦先生你怎么来了?”
“听说他需要输血,我正好血型跟他匹配就过来了。”
“……哦!”我怔了下,才忙又道:“谢谢你秦先生,我本来都把念念带过来了,看是否能为她爸爸献血。”
“孩子那么小,怎么可以献血呢,你也别担心,我先进去看看。”
秦漠飞很焦灼,一边说一边就往病房去了。于是我也跟了过去,进门就看到陆朝歌光裸着上半身躺在那儿。而鹰就站在窗边,脸色很不好,乌云密布的透着愠怒。
陆朝歌的胸前缠了一圈的纱布,血都浸透了。他脸色特别不好,苍白中透着一层浅浅的死灰色,憔悴极了。这画面深深刺激到了我,我又想起了程峰和裴越的话,字字都在耳中环绕。
他无言以对地看着我,动了动唇却什么都没说。倒是看向秦漠飞时,他的脸色更不好了,冷冷道:“你怎么来了?”
“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去。”秦漠飞睨了他一眼,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又道:“看你气势汹汹的样子,估摸也是死不了的。”
陆朝歌冷哼了声,没有说话了。
鹰在边上冷冷看着秦漠飞,眼神若有所思。他时而又看看我,眼底总荡漾着几分我读不懂的东西,仿佛是怜悯,仿佛又是唏嘘,说不来。
我走上前默默无语地看着陆朝歌,忽然间什么话都不想说。用手轻轻厮磨着他苍白的脸庞,心里头五味陈杂。是不是因为我和孩子,因为有了牵绊,他才一次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他拉住我的手,低头在我掌心亲吻了下,如蜻蜓点水,却令我心头一阵悸动,一阵唏嘘。终究是剪不断理还乱,即使发生过那么多不愉快,却还是割舍不了。
被秦漠飞和鹰围观着这举动,我脸一红,顿时一阵窘迫,忙抽回了手。陆朝歌抬头看了眼我,暗淡的眸光让我一阵心酸,他何时这样脆弱过?
就这会儿,欧阳和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进来了,还带着两名助理医师,这医生跟秦漠飞道:“秦先生,血样已经测试好,请跟我来。陆先生,手术可以开始了。”
“嗯!”
陆朝歌和秦漠飞不约而同地“嗯”了声,两人互望了一眼,脸色都有些冷冰冰的。于是那两名助理医师给陆朝歌整理了下,直接推着他的病床出去了。
我连忙跟了过去,心头忽然涌起一阵不安,焦灼得很。阿晗抱着念念侯在外面,我摆摆手没让他们跟过来,怕陆朝歌这样子吓到念念。
但她看到了,在后面大喊“爸爸,爸爸”,陆朝歌半支起身体看了她一眼,又软软地倒在床上了,他气色更加不好了。
秦漠飞被欧阳带进了血液采集室,陆朝歌直接被送进了手术室里,关门的一刹那,我慌忙冲过去喊了他一声,“朝歌,你要好好的。”
他转头莞尔一笑,笑容隐在了缓缓关上的手术室大门中。
我一转头,眼泪花瞬间冒了出来,来不及抹眼泪,却被鹰看了个正着。他眸光灼灼地盯着我,那目光像是透视到了我心头,令我狼狈不堪到了极点。
“青青,好久不见了。”说着,他下意识伸手勾去了我正滑过脸庞的一串泪滴。
我忙别开头揉了揉脸,讪讪道:“是啊,好像是很久不见了。”
我记得,最后一次跟鹰见面,就是赫尔围攻陆朝歌之前。也幸好安娜当时把情况告诉了我,否则我不知道陆朝歌会不会被Jack狙杀。
于是我又道:“安娜呢?见到她一定要帮我说一声谢谢。”
“她回去处理老爹的事情了,短时间应该不会来中国。”
提到安娜,鹰微微蹙了蹙眉,似乎不愿意说更多。我当然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毕竟我是眼睁睁看到老爹被Jack狙杀的,估摸这事儿在tEm组织里面闹得挺大。
我轻叹了声,又道:“鹰,你能不能告诉我朝歌为什么去了tEm。”
鹰摇摇头,“不能!”
“那,Yama是谁?怎么会那么嚣张?”
鹰迟疑了下,道:“他在tEm名气很大,但从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并且他每次出现都带着面具,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本人到底长什么样,不过……”
他顿了顿,才又道:“他在tEm里没有对手!”
“那么朝歌呢?是他对手吗?”
“他们俩从来没有正式对战过,否则其中一人早就死了。Yama出手从来不留活口,要么把他打死,要么他把人打死,他手段很毒辣。”
从鹰的嘴里听到“毒辣”两个字我很意外,因为在我眼中他的手段也够毒辣了。所以看他那一脸忌惮的样子,我想这个叫Yama的人确实不得了。
“他会和朝歌对战吗?生死对战?”我又问道。
鹰点点头,瞄了我一眼又道:“青青,如果你真的爱Sam就应该离开他,这样对他对你都好。Yama这个人喜欢夺人所爱,不管是人还是物。”
“……”
这个Yama真有那么恐怖么?想到那张骷髅头面具,想到他面具下那双漆黑的眸子,我心头升起一股莫名的无法言喻的悚意,冷不丁就打了个冷战。
除了去世的父亲,鹰是第三个让我离开陆朝歌的人了,这令我情何以堪。这是一段不被所有人祝福的婚姻,包括父亲到死都还在说让我离开他。
真的要离开吗?厮守了十多年我都未曾动摇过,可现在开始犹豫了。我轻叹了声,转身坐在了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揪着头发满腹抑郁。
鹰也在我边上坐下,又道:“你瘦了青青,很抱歉我没有来参加令尊的葬礼,但还是希望你节哀顺变。逝者已矣,你得要好好过下去。”
“……谢谢!”鹰居然能讲出这样的话,我很意外,一直以为他就是那个冷漠无情的人。
“傻瓜,说什么谢谢,这都是……”
鹰语音未落,走廊上忽然袭来一股阴冷的风。我忙转头一看,瞧见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幽幽然走了过来,跟飘似得。他带着面具,骷髅头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