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ma!
我霍然起身,如临大敌地盯着这家伙,特别想看清楚他面具下那张脸到底是什么样的。我无法直视他的眼睛,太凌厉,太骇人了,仿佛一把刀,一张网。
鹰比我从容,仿佛没看到他似得依然坐在长椅上纹丝不动,只是把手斜插进了衣袋,我觉得他是在掩饰什么。
Yama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他跟陆朝歌一样高,身形也都差不多,只不过他一身的杀气更重。往我面前一站我就觉得有种无形的压抑把我禁锢,我呼吸都困难。
“青青,还记得我吗?我们又见面了哦。”他语气有些轻挑,但这声音听起来居然跟陆朝歌有几分相似,只是很冷漠。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你来做什么?”
“看看Sam的伤势啊,他应该还没有死吧?”
看Yama眉眼里那凉薄的笑,我真恨不能一耳光给他抽上去。不过我不敢,他一身慑人的气场太强,我能正常说话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鹰站了起来,在我身后护着,我感觉他很戒备。Yama偏头睨着他,眸子里掠过一抹淡淡的,不屑的光芒。
“听闻你不喜欢插手别人的事,对么?”Yama淡淡道,但我听得出他是在警告鹰。
“那要看是什么人的事。”鹰说着一把揽住了我的腰肢,又道:“Yama,我不管你和Sam有什么恩怨,想要做什么,但这个女人你最好别碰。”
Yama闻之又瞥了我一眼,跟鹰道:“我一向不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不管是谁。”
“那你有没有听过,我一向不喜欢嚣张跋扈的人,不管是谁。”鹰冷笑道,身上戾气瞬间强了许多,甚至他揽在我腰间的手也下意识用力了。
Yama狂傲地笑了两声,没再理会鹰,转头望向了手术室门上的灯,眼神怪怪的。
就在此时,秦漠飞也匆匆走来了,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但那霸气的气势依旧。阿飞紧跟在他的身后,在小声说着什么,但他往这边看了一眼就打住了,没再说话。
秦漠飞看到Yama愣了下,眼睛微眯了起来,没再走过来。就远远站着,大约是三四十米的距离。Yama缓缓转过头去看着他,感觉他瞬间一身肃杀之气。
两人就这样遥遥望着,气氛十分诡异,压抑,以及剑拔弩张。
就在我以为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天崩地裂的事情时,Yama忽然转身从右侧走廊离开了,速度快得惊人。与此同时,秦漠飞转身从左侧走廊追了过去,他是飞奔过去的。
阿飞迟疑了下也连忙追了过去,走廊上瞬间又安静了下来。我一头雾水地望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弄不清楚Yama怎么会看到秦漠飞就跑路。
转头看了眼鹰,他的手还搭在我腰上,神情很古怪。我连忙拉开了他的手,道:“鹰,刚才谢谢你。”
“没事,下次如果遇到Yama你要小心些。”
“嗯!”顿了顿,我又道:“Yama怎么会一看到秦先生就跑了?他们是不是也认识?”
鹰若有所思地摇摇头,道:“应该不只是认识那边简单,青青,你在这儿看着点,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那你小心一些。”
我目送鹰离开过后,就独自坐在长椅上等陆朝歌做手术了。我看了下时间,一晃眼已经过去了近两个小时,而里面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很焦灼,我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发憷。
正候着,刚才让秦漠飞去输血的医生拿着两袋血浆走了过来,我连忙走了上去问道:“医生,朝歌的情况如何?秦先生的血跟他匹配吗?”
“还在手术中,马上要输血。你放心,这自然是匹配的,秦先生也是罕见的Rh阴性血,他们俩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医生说完想了想,又补了句,“他们肯定是有血缘关系的人。”
“哦!”
医生进去手术室后,我陷入了沉思。
难不成,陆朝歌跟秦漠飞真的是兄弟?否则何必千里迢迢来南城献血,毕竟他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
我奇怪的是,如果是兄弟,那为何他们没有相认,而且陆朝歌也没有把这事儿告诉我。是秦家不让他进门?还是有别的不为人知的原因?
我越想越乱,索性也不想了。我从来没有真正走进陆朝歌的世界,也不晓得这其中的缘由,兴许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是不想跟我讲罢了。
正想着,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最先出来的是居然是欧阳,拉下面罩时一脸疲惫。看到我他愣了下,道:“裴小姐,手术很顺利,别担心。”
“谢谢你欧阳医生。”
我忙探头往里面看去,陆朝歌被助理医师推出来了,他居然是醒着的,只是眼神有些木讷,直勾勾盯着天花板,也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朝歌,朝歌!”我一个箭步走到手术床前喊他,他眼睁睁转动了下,停在了我脸上。“朝歌我是青青啊,我是……”
“冉宁……”
陆朝歌忽然呢喃了声,很小声,但我却听得真真切切。我顿时愣在当场,盯着他那没有太多表情的脸,一股无名之火嗖嗖地往头上冒。
冉宁,他从手术室里出来居然喊着别的女人的名字,而这个女人就是间接害死我父亲的凶手。
就这瞬间,我对陆朝歌所有的惦念和不舍都灰飞烟灭。脑袋里又想起了裴越他们跟我讲的那些话,离开他,离开他,离开他,声声不绝于耳。
我退到了边上,任凭助理医师把陆朝歌推向病房,我没有跟过去,觉得特别讽刺。就那么一句话,挑起了我心头所有的怨恨和不甘,我恨他了。
本身我不太相信冉宁的话,本身我一直觉得他无论如何对我至少是真心的,可现在,就是他无意识的现在,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粉碎了我的自以为。
我走到病房门口看了眼,陆朝歌已经被抬到病床上了,身上插了很多管子,躺在那儿像个破碎的玩偶。而我不再心疼了,只是怨恨,满腹怨恨。
陆朝歌,这十多年我是不是看错了你?
收回目光,我泪眼婆娑地往楼下走,心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噼里啪啦地碎裂,碎成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