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都这么好意思,云归也就不觉得尴尬了,只盯着和王看。
和王倒是洒脱,只是笑了笑并不说话,似乎对于这种类似于打脸的行为有些习以为常了。
末了,确认糕点中无毒,侍女去一旁待着。
云归也不和和王客气,直接开门见山道:“你大皇姐逃往凤梧国这事,你应该知道的。”
“有所耳闻。”和王温顺的看着她,“我在朝中无势力,有的唯有两袖清风,小姑姑不论和谁结盟,都不该选我,我这样的身体,谁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云归口中话说不出来,和王无疑是一个聪明人,这个聪明人选择明哲保身,这未必不可,和王身子不好,谁也不会把她当成对手的。
云归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明哲保身也没用,只要有利用价值,不论何时都可能被人推出去当利用工具。如我,便是如此。”
和王温和的笑笑:“我不懂小姑姑的意思,我身子不大好,小姑姑如果没有别的事,侄女便下去歇息了。”
云归看着她,她拱拱手退下了。
云归坐在亭子中敲击着石桌,她可以确信自己的确是孤立无援的,大臣们不过是想要个傀儡皇帝,至于这两位王爷能老老实实待着不搞事就该谢天谢地了。
虽然她大可以放手不干,然而她面对于当前的情形,竟觉得自己不干,似乎是不可能的了。
大皇女被逼逃亡他国,二皇女选择明哲保身,三皇女则太过不沉稳。
选来选去,竟只有自己稍微合适一些。
将不是自己的责任背在身上,这还真是自己长久以来的劣根性啊,没想到这么久,都还存在着。
她走出和王府,看着天有些讽刺的笑了。
回了瑞王府,老老实实的待着,她自然也没忘了派人给白月送去一块儿玉佩。
白月笛子吹得好,她喜欢,赏他又如何,至于白月心中那点风花雪月,与她有什么关系?横竖白月背后都有着家族,家族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他做出让家族蒙羞的事情来,否则当年白月也不会即便喜欢他人,仍旧嫁给她。
云归垂着睫毛,暗自思忖着。
她知道自己变了,这天下哪有一成不变之人,可不是会跟着时间的变化而改变?经历的不同,人自然也就不同了。
三日后,云归登基为帝,六位夫君一同入宫,份位早已定好,一皇后一贵君,四侍君。
朝中,大多是积压的奏折,如淮南大水,西北干旱且有战。
云归竟只是笑着,说:“朕年幼失怙,亦未曾学帝王之学,李太傅品性高洁,为众家之长,又是三朝元老,朕特请李太傅辅政。”
“不敢,不敢。”
云归笑道:“太傅过谦了,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天下黎民着想罢。还请太傅不要过谦。”
“如此……”
一番推让下,李太傅做够了戏,心满意足的应了下来。
散朝之后,御书房中,云归坐在高位看着李太傅道:“太傅,如你所愿。你帮朕登上皇位,朕自然谢谢你,如今这份谢礼,你可满意?”
这一切皆是由李太傅引起的。
李太傅倒是笑道:“是我小瞧了陛下,没想到陛下竟然真的舍得对先皇下手,若非陛下在先皇药膳中下毒,先皇又怎会去世,老臣怎么也不会有今日。”
原主不可能下毒的,她也没下毒,下毒的另有他人,云归也不说,只是抿唇笑了笑,随后道:“你孙儿如今年岁也大了,也该有个孩子了。”
他孙儿李温从未得恩宠,是为侍君。
李太傅懂她的意思:“多谢陛下。”
云归笑道:“我不懂朝堂事,还请太傅多多费心了。”
李太傅笑道:“客气了客气了,这是老臣分内事。”
“从龙之功,太傅值得的。”
两人互相吹捧了一会儿才分开。
李温不喜欢她,她知道,有些不愿意,她也不生气,只是道:“你不愿意有什么法子呢?你我都不过是他人掌中的傀儡罢了。”
掌中傀儡,由不得自己。
云归在朝中的确也只做了个傀儡皇帝,一切政事几乎交由李太傅打理,李太傅久居朝堂,虽大奸,却不愿背个遗臭万年的名声,处理大多事时,虽有意培养自己的人,然而事情还是处理得不错,云归也就暗中学习。
云归性子软,没有能力时常善于隐忍,如今这些事,她更是能够忍住。
因着李太傅的缘故,云归十分给面,于后宫中,云归极宠李温和十三,甚至十三可以随意进入她的寝宫。
十三样子不论以哪种眼光来看,都很是平凡,只如今不戴面具了,却因额际的奴字,他绑着极宽的额带,这倒让他看起来与别人不同的。
云归不在乎他的模样,只因和他在一起极为放松。
十三是难得的清净之人。
云归笑道:“十三,你在宫中还好吗?”
十三点头。
云归道:“那就好,你放心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十三很久没说话了,导致他说话时,声音有些奇怪,语速颇慢,他问:“什么会好起来?”
云归不答,只道:“会好的,都会好的。”
她的眼中有星光,有对未来的展望。
十三沉默半晌,才道:“我是他的死士,一生只会为他效忠。”
言下之意,便是告诉云归,如果云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露出来的话,他只能告诉李太傅。
他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是以直接了当的说出来,好叫云归心里有所打算。
“我知道。”云归抬头看他,眼神亮晶晶的,“我都知道的,无非是拿药控制罢了,我让你陪着我,不是提防你,或者想策反你,我只想你能好过一些。他看见你有用,就不舍得让你死啦。”
十三不语。
云归看了会儿书,趴在桌上睡着了,他将云归抱起放在榻上,站立良久,想要伸手触碰,却在差点儿碰到的瞬间收回手。
她是可望可不及的天上月,稍一俯就,便从泥泞中看见他,她伸出手想要拉他一把,他却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