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逐鹿天下》17
所以,爱咋咋的吧。
云归只来得及唏嘘感叹一场,修竹公子便要离去了。
修竹公子是这样说的:“我有事,要去别的地方,三五载后才回来,这屋里的东西变卖典当由你。你要护好自己。”
这是他们相处近十年来,修竹公子头一次说那么多话,头一次显露出自己内心的关切来。
云归愣了愣,点头道:“公子此去要当心,若无他事,我定然是在这里等你的。”
修竹公子看着自己的妻子,到底是未能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激昂,他上前将自己小巧的妻子抱在怀里,他认认真真道:“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等我回来。”
云归笑了一声:“你才是,定然要平平安安的回来才是。”
修竹公子内心慨然,却到底不打算带走她,他要做的事太过危险,不应当牵连进她来,她这般老实本分的一个人,玩儿不转那些弯弯绕绕,等他处理好一切再回来接她吧。
他转身离去。
云归倚门目送他,直到见不到他,这才回屋翻看起那些孤本来。
平素要伺候他,得无空闲,如今一个人生活,自然想怎么过便怎么过才是正理。
她低头翻看着书,闲下来吃两块儿糕点填饱肚子就是,起了兴致便出去吃。
她并不喜欢下厨。
她这人其实也难搞得很,虽然没什么不喜欢的,却有许多不喜欢的。
时光一晃又是三年,她如今二十来岁,正是韶华时光,奈何如今的时光不大好,那皇帝因着三年前娶进去的妃子,竟如同着了魔一样,要斥巨资为其修一座前所未有的金屋。
汉帝重阿娇,贮之黄金屋。
咳唾落九天,随风生珠玉。
云归只觉好笑,她到底没有做什么,只是当作一个笑话一样看着。
情爱之事是最不靠谱的,有甚好上心的。
那皇帝如今看来是愿意为蔡春鹤付出一切的,可有朝一日,等到兵临城下,或许,只剩下了兵刃相见。
爱不过是茶余饭后残留在唇齿间供人把玩的玩意儿,是最末角最不重要的东西,是随时可以摘下枝头,扔进泥泞里践踏的东西。
云归不信爱。
谁说爱她,她都是:哦?真的吗?我不信。
她不信这世间一切感情。
她始终游离于外,没有一点儿实感,对于那些感情也好,甚至对于那些感情造成的事实,她没有半点儿感触。
她竭力让自己像个“正常人”,她甚至可以感同身受的痛苦难受,然而也不过一眨眼就忘个干净,只剩下满腔冷漠。
她有满腔冷漠,有满腔仇恨与黑暗的想法,她恨不得毁了一切。
可她选择了光明。
她其实自己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选择光明,明明毁了一切才痛快,不是吗?她想到最后,只是漫无边际的想,或许对她来说,有些东西她得不到没关系,只要别人能够得到,便足以证明,这个世道不算糟糕,还没有糟糕到让人活不下去。
她慢悠悠的吐出一口气,将手中书翻了一页。
她知晓边境情况不大好,好几个国家互相倾轧,一日情况坏过一日,京城里有人说起这事儿,可是呀,京城在整个国家的腹地,还未打到京城来,便不用担心。且醉生梦死过得一日算一日罢。
她开开心心的看着书。
未过一个月,夜里吵闹,兵甲碰撞的声音响彻在整个京城,云归多年睡觉都睡不实,听见响声便醒了过来,她穿好衣服,去厨房拿了把刀,静静等着。
等到天亮,都没有人敲门,云归静坐了一会儿,一切如常,她等到下午才将门打开一条缝。
门口有两个士兵,见她探出头来,道:“奉令,所有人不得外出。”
云归点头,然后温柔道:“可是,家里没米没菜,我若是不出门,我可怎么活。”
士兵没有回答,只是一再重复:“所有人不得外出。”
云归叹了一口气,她为自己缺乏行动力感到上火,她但凡上心一些,就会提前准备东西,不至于事到临头才对发生的这些事感到束手无策。
她平静的退了回去,琢磨应该怎么做。
她本来是想拿钱让那些士兵帮帮忙,但是她有些发怵,**子**子,她实在是对这些士兵没什么信心,真怕她拿出钱,这些**子欺压她都是好的,就怕拿刀杀了她……
……
等等,好像这个事儿,她都不用怕啊。
她特么的不怕死啊。
哦,刚刚是人的应激反应在作祟,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打开门,对着士兵道:“我不能去,你们帮我去买好么?我这里有些钱,就当请军爷喝杯茶了,小小心意,不足挂齿。”
云归吧,不是不会和别人相处,只是没有必要,若有必要,她说话处事还是很妥帖的。
士兵对视一眼,最终其中一人接过银钱,问道:“买些什么?”
“米和能放的久一些的菜。”
士兵转身去了。
云归站在门口和另一个士兵聊天:“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还不准人出去。”
士兵笑了笑:“我们也不过是听命行事的,哪儿知道发生了什么。”
云归点头道:“有道理。不过,这要维持多久。”
士兵:“那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啊。
云归抬头看天空,那天空有些暗沉,大抵是个阴天吧。
好像每逢什么大事发生的时候都是阴天。
云归认真的想了想,觉得自己这想法十分错误,晴天阴天雨天,若是要发生大事,难不成还要挑天气?只要时间够久,回顾历史,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每日都会有大事发生。
差点儿一不小心犯了主观意识的错误呢。
云归揉揉脸,不愿意细想。
她笑道:“总之谢谢你们了啊,大兄弟。”
士兵笑了笑,不说话。
街头走过来一支巡逻的队伍,见这里只有一个士兵,领头的小队长走过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那士兵将小队长领到一边儿的巷子里,也不知道说了点儿什么,那小队长就离开了。
云归道:“你们说了什么。”
士兵道:“也没说什么,老乡,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