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了,打更者刚走。
京州城某处宅院里一片漆黑。
忽然出现的几个人一身黑袍,头带个黑巾,脸上带着面具,全身上下只露出眼睛和双手。
“头儿,我们准备好了!”
“走!”
一路上五名黑衣人翻墙跃下,行动非常迅速的潜入东南最偏僻的一角,里面很大,无论是距离主院还是杂房都有很长一段距离,走路最快需要一刻钟的时间。
除了相隔百多米外的马场,这个临时的停尸房是唯一吸引这伙人的来的地方。
“走!”
寒风凛冽,一阵稀稀疏疏的脚步声。
面前正对着的是一片荷塘,周围假山,树木丛生,很有意境。
正好成了这些人的挡箭牌。
看似幽静的所在,晚上这就更寂静了。
据说这地方夜间闹鬼厉害,大白天府邸的下人更是谁都不愿意来这个地方。
几处楼台黑影掠过。
除了停尸房有重要的物证,他们一个个都说这地方充满了好奇心。
“注意观察地形……”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靠近这地方全身就会有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白天都这样,晚上就更没有人会到这鬼地方来了。
嘎嘎嘎……太瘆人了?
让这些黑衣人觉得诡异的不是这一偏僻的院落,而且这里有一股充满了刺鼻的鱼腥味。
咚咚咚的脚步声,那动作很敏捷。
“小心!”
……
静谧的夜晚,里面回声音很大,又好像是窗户没关紧,啪嗒啪嗒的那声音由远及近,非常清晰,就好像故意向着这群黑衣人这边来了。
紧接着门口更恐怖的画面出现了,一团白雾里面出现一个人影,还带着一股霉味,闻着让人恶心。
“吱……”的一声,门没有锁,就好像风轻轻地推开了门。
不那是错觉。
可以很肯定的是个人,还是女人,绝对不是鬼!
身材高挑,披着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的,有个深深的眼窝,眼角布满血丝,她冷笑着,整张脸是变形着,一双修长的手指,涂着血色,分外妖娆。手里似乎还提什么,一个麻布袋,眼神木然地望向面前五六具尸体。
拿出夜明珠缓缓走到躺着一个面部面目全非的男子面前,这人光着身就静静地躺在那儿,依稀还能够看到他的胸口起伏着,像是睡着了一般。
“我来了!”那一声沙哑哽咽着,像是等待了好久。
他是谁?
为什么出现在此?
白衣女子把手中的袋子放在了桌子一甩,那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立即戴上了医工手术用的手套,然后拿起一把手术刀,消了毒直接对他面部进行了改造。
动作流畅自然,这已经是演练无数遍的结果。
一个时辰终于缝合好了,女子从袖口掏出一个瓶盖倒出几粒丸子塞其口中,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一会,女子诡异的笑了,于是轻轻拍打了一下男人的脸:“醒来吧!该你出手了。”
就好像奇迹出现,不一会男人真的睁开了眼睛,当他看清楚眼前的一幕时,他的眼里流露出邪恶,嗜血,狂躁……很多种情绪,他想要挣扎,可是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还认识我吗?”
女子的脚步最终停留下来,纤细修长的身影伫立在那。
偌大的地方,冷冰冰的,只有她行单孤影,显得她原本瘦弱的身材更加薄弱。
她移步,失神落魄看着他,低垂着的脸慢慢的抬起,那双空洞的眸子,似乎在见到眼前人时,微微的牵动了一下,声音都带着颤抖。
“肯定不记得了,不过,没关系。”
看着陌生的脸,熟悉的身材,她猛的一把抱住,埋首在他颈边蹭蹭。
“嗯,依旧那么温暖,”
“你说过,不能让你沉睡太久,到时候这一世的西滨人没几个记得你的,尤其那几个老家伙,你要变强,我也会帮你一点一滴的变强。
你还说过,即便死了那也是活着,这么多年了,我苦心守护你,这一日,如期来了。
我们不再重蹈覆辙,不再做废物,不再铁板钉钉任人宰割……”女子越说越激动了,那不争气的泪水波动着她的内心。
谁还管什么仁义道德,这个江湖人心邪恶。
女子回过神努力的把眼中的湿意收回去,“记得你说过最遗憾的事情是没能够把这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那我等你!”
女子意念一动,男子凝神了。
“哈哈哈……谁都不知道,十年后你又回来了。”
男子呆呆着看着。
白衣女子不但眼神木然,那声音也不带一点的感情。
她的左手轻轻在男子每一块肌肤游走。
“那段记忆很快就会叠加,无论是我还是他们,都大家都在等着你回来。”
她的动作很轻,很慢,真的就象在完成一个工艺品一般,生怕一不小心就弄坏了。
又自言自语地说道:“原本我是不想让你亲眼看到这一切的,可是那样太残忍了,那还是让你自己来吧!
所有的仇和怨,也该给了。”
“……”
暗处的几个黑衣人眼睁睁的看着她完成一系列动作,都有些震惊了。
给男子穿好衣服后,白已女人又用了大约半柱香钟把脑子抬下龙椅,然后把现场清理了一下,她一面仔细地回忆着,一面小心地擦拭,一直到她相信现场再也不会留下自己的任何痕迹时,她拿回一麻袋,推着龙椅带着人离开。
咚咚咚的,直至消失……
黑衣人里面紧张不已,内心更是有着微微的惊讶,这人就是柳云青,“没想到还有这么精彩的一幕。”
有几个胆大的都是其他斋的,更是偷偷的直起眼睛,再次悄悄的瞄向白衣女子离开的方向。
“你们怕了?”
“又不是真鬼。”
咻的一声,几个人来到门口。
“要不然主子提早交代,谋划接下来的事情,那才是危险。”
“那谁,你去那个跟踪女的。”
“不好!为什么是我?”
“面对活人可比真正的死尸才有趣。”
“这个拿去!”
“师兄,您这是?”
“独门暗器,小心一点。”
“其两个都跟我进去,仔细检查!”
……
三更。
“这么晚还不睡?”
“你不也是。”
“这一趟回来如何了?”
“比想象中更顺利。”
老夫子长吁一口气,闭目养神,“好,当年的名单上的人,慢慢查。”
“直接给都察院不就好了吗?”
“明知道内鬼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也是。”
“嗯,现在派出去的人如何了?”
“有阿乐在,不会出差错。”
老夫子静静地看着窗外,看着自己待的这个房间,说熟悉却显得格格不入,眼神更是晦暗不明。
“我走了。”
翌日,一早。
有几人没去应天书院,陆执事有些急了。
书院后山,小树林里。
两个冷家侍卫一前一后的抬着一个大箱子,“呜呜呜……救……”好像有什么动静。
“吵什么吵?”
冷言:“少爷,这么做行吗?”
“嗯。”
“快快快,就在前面,他们还在等着我呢。”
等这两个晃晃悠悠的抬上山时,都已经累的快不行了。
到了原定地点,冷言上前打开箱子。
瞬间,一股扑鼻的尿骚味之气,顿时扑面而来。
“我去,辣眼睛!”
“这么臭!”
差点都窒息了。
待看向里面的东西,顿时让人心头一紧。
纪先生更是直接瞳孔一缩,当下冷冷的抬头看向冷子涵,道:
“冷子涵,你这是什么意思?知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冷子涵没好气道:“你说呢?”
说着,一少年凤眸一转:
“把里面还喘气的那个,拉出来。”
“是。”
两名冷家侍卫恭敬应声,随即伸手一把拖死狗似的,将里面一个浑身是尿骚味的少年踢向一边,扯出另一个带着面罩的白净少年。
然后拎到纪栾面前。
他的身份可不是一般书院教书先生,现在潜伏在书院里面也不是为了抓两个蛀虫的。
至于冷子涵要做什么,纪栾一开始不感兴趣,要不然自己徒弟一而再再而三的求他,他才懒得多管闲事。
这会儿被绑着手脚,披头散发,嘴里还塞得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破布少年很似不安。
“打开!”
冷言拿下面罩。
那一刹那看到冷子涵,惊恐的瞪大双眼,怎么回事他?
冷言目不斜视的扯着少年,有些发怵。
冷子涵瞥了他一眼,然后看向纪栾,道:
“他,先生您应该认识吧。”
都是一个书院学生隔三差五可见。
纪栾皱眉,没马上说话。倒是旁边的那个少年,冷声道:
“竟然敢私下贿赂考官,该当何罪?”
“不……不是这样的,都是他的注意,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哟,还会落井下石了,他不是你最好的兄弟吗?这么不仗义啊!”
“少废话,赶紧放人!否则……”
冷子涵对手纪栾那清冷的眸子,并不害怕,相反更嚣张了。
“否则怎么样?怕事情闹大?整个学院知道?大家都受处分?”冷子涵随口反问了一句,接着抬手一把将这名学生的破布扯下来,然后说道:
“汉南兄弟,说说吧!”
“我,我……”韩汉南大喘着气,神色惊恐。可就在这时,对面他们,不知道是谁,忽然发出一声轻咳,突兀的打断了宁静。
“冷子涵,还有一天就要考试,你想过后果吗?”
“后果?”
“汉南兄弟,纪先生刚才那话的意思是,后果自负。”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