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疾驰,苏幕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华云洲。
对于这事,沈丘夫妇倒是没有半点意见。
“爹娘怎么也不拦着?”沈东麟很是不解,“大嫂若是去了殷都,万一……”
沈丘横了他一眼,“儿子,做人得有点自信,如今这齐侯府既不缺吃短喝,亦未见中落,饶是被发现了又如何?难道一个齐侯府,还保不住一个儿媳妇?”
“你大嫂是什么人,当年东厂如日中天,可不是靠牛吹出来的。”沐飞花亦是一点都不担心,“她是靠着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活到今时今日的。你以为她为什么如此担心小平安?正因为那个地方,沾了太多的血,有着太多的罪孽,所以她才不愿孩子沾染分毫!”
别说是苏幕不愿意,沈丘夫妇也不愿意。
“那就不是什么好地方。”沈丘幽然轻叹,“这皇家没一个好人,一个两个的都是伪君子,瞧着仁义道德,实则杀人不眨眼。”
这里站着的所有人,除了沈东麟,悉数吃过皇家的亏,受过殷都的苦,自然是恨极了那个地方,只要出来,便是这辈子都没打算再回去。
可现在,苏幕回去了……
那个,她最厌恶也最痛恨的地方。
路上被风吹得脑子清醒,心也跟着凉薄起来,夜里露宿林中的时候,苏幕显得很沉默。
沈东湛在旁跟着,默默的将柴枝丢进火堆里,他很清楚她此时此刻在想什么,无外乎是想起了那些被深深隐藏的东西。
包括,栾胜。
江家灭门,栾胜之祸。
生不由己,虎毒食子。
桩桩件件都是噩梦,桩桩件件都是她的阴影所在……
“除了在那里遇见你和年修,殷都这个地方,没有半点能让人留恋惦念的地方。”苏幕垂着眼帘,“我甚至想过,如果不曾遇见你,此时此刻,我也许还在那里挣扎。”
生不如死的挣扎,痛不欲生的活着。
“苏幕。”沈东湛握住她的手,“今时不同往日,把心放宽,你我早已不是当年,现在有能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苏幕苦笑,“不是我非要活在过去,而是有些东西实在是浸在骨子里太多,经不起现实的掀开,一贯在华云洲活着,倒也无妨,但出了华云洲……”
所有的记忆都开始倒灌,仿佛要将她淹没。
“你既要回去,不管发生何事,我都会陪着你。”沈东湛没有多话,不管她要做什么,他都愿意作陪,天涯海角,上天入地,都无所谓。
苏幕报之一笑,“你说我杀过这么多人,为什么老天爷还是这般垂帘,竟是派你来救赎?沈东湛,你说下辈子,我要是因为造孽太多,无法入轮回,那你可怎么办才好?”
“你若不做人,我便也不做人,做猪做狗,做牛做马,都随你。”沈东湛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沈夫人,你说你若是当狗,咱们两个凑一对要怎么交流呢?用狗叫?”
苏幕:“……”
“要是猪……”沈东湛满脸为难,在她额头冷不丁啄了一口,“咱换个吧!猪这玩意,叫得不好听,实在是太为难我了!”
苏幕被逗笑了,一张脸红扑扑的,不知是这火光缘故,还是因为这他的缘故。
早些年不曾想过的事情,如今都已经成了现实,触手可得,岁月静好……
殷都。
一如既往的繁华,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这还是天子脚下,它就不会有任何的变数。
沈无疆这小子,来往殷都惯了,连殷都的大街小巷都是走得麻溜,也多亏得他这记性好,走哪都不忘路。
这点,倒是遗传了爹娘的优势。
耿少离瞧着他,满脸的惆怅,止不住长吁短叹,“你说你这动不动的跑殷都来,能不能消停一点?再这样下去,早晚得出事。”
“哥,你莫要担心,我这不是没闯祸吗?”沈无疆坐在窗边,若有所思的瞧着街头的人来人往,目光一直在人群里逡巡。
怎么,还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