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柘十分淡定,他挥挥手招来两个小道士,指了指孟云的尸体,面色沉肃:“此人乃被邪物所害,速速抬到东皇殿镇压。”
小道士神色一凛,立马从衙兵手上接过担架,脚步轻快地掠走了,怎么也得有个五年的童子功,才能如此快得像一阵风。
衙兵们神色惶惶,又见欧阳柘从腰间取下一根长鞭,带着猎猎风声向两个疑犯攻去,如同有生命一般灵活地缠住两人,在黑夜中隐隐可见淡淡的金光。
他轻松一扯,两个可恶的疑犯便被带到了他的身后,毫无还手之力。
欧阳柘又拿出两张符纸递给为首的衙兵,指了指后山上的温泉:“将符咒泡入水里,能洗去煞气,时间紧急,快些去吧!”
衙兵们不疑有他,赶忙列队小跑着去了,至于嫌犯死者什么的,交给神通广大的柘公子必定万事大吉。
衙兵一走,谢芜悠便轻轻松松地从长鞭里钻了出来,朝着得意的欧阳柘努力挤出一个谄媚的笑。
李谨看着鞭子左右端详,被欧阳柘一把抽回,他负着手挑了挑眉毛,看向走来的几人。
赵越扶着姚嬷嬷的手婷婷袅袅地走过来,淡笑着问道:“柘公子回来了,我们家那个捡来的不见了,不知您能不能帮着找找?”
虽是询问谢芜悠的行踪,然而淡笑着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关切,身后一大群丫鬟婆子顺眼低眉,与那些慌乱寻找的其它下人在一个空间里矛盾而诡异地和谐。
谢芜悠低着头屏住呼吸,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鼻下传来一阵淡香,是缓缓走近的赵越。
“远远看着就觉得像,竟然真的是你,这几日去哪高就了?可让我好找。”
谢芜悠嘴唇微颤,现在怎么办?不知道拉着李谨跑开能不能圆过去?
却是李谨接过了话茬,“谢夫人客气了,当初在下不过举手之劳,不敢劳夫人记挂。”
谢芜悠悄悄抬起眼看了看,赵越所言都是对着李谨,连余光都没有分给她半点。
看来是她想多了,赵越从不肯正眼看她,别说她现在蒙着面,就是素着脸在路上打照面,这位贵为公主的嫡母都不见得识得她。
赵越原是东土明国的公主,谢蕴之是她的驸马,后来赵越的亲兄夺嫡失败,她失了庇护,便随着谢蕴之逃往北境望月城。
而谢芜悠,便是在赵越人生低谷时,被谢蕴之抱回来的私生女。
所以在赵越看来,谢蕴之在她不是公主后,便迫不及待地有了别人。
若不是因为望月城崇尚一夫一妻,极端反对纳妾和养外室,恐怕这府里早就妻妾成群了吧。
因此说谢芜悠是二人中间的一根刺也不为过。
思绪飘回,谢芜悠只庆幸惜花的衣服早在去孟府前就被她找了个由头换下了,不然无论如何都是蒙混不过去的。
“李先生才是说笑,于你是举手之劳,于我却是救命之恩,李先生在望月城有何需要帮忙的,我谢家上下必定全力以赴。”赵越肃了容色,还抬袖行了个端正的明国礼。
原来李谨于赵越有救命之恩,难怪孟恒要拿他画像时也能有恃无恐。
不过和李谨扯上关系,对于谢家而言不算好事。
赵越与李谨又寒暄了几句,得知对方在平安村任里正才心满意足,笑眯眯地告退离开。
“别找了,好好的道观被你们吵扰成这样,人家自己不愿意回来,你们倒是一厢情愿。”赵越三两句话便撤了满院子的谢府下人,百年古观终于在这个混乱的夜里重归清净。
欧阳柘察觉谢芜悠不想在李谨面前暴露真实身份,心情顿时好多了,于是方才也没多嘴,况且赵越显然并不在意谢芜悠的死活,过来搭话不过是想打听李谨的事。
他带着两人绕过谢家人所在的厢房,向东皇殿行去。
庄严的大殿之内,几名小道围着孟云的尸身窃窃私语,见欧阳柘进来,纷纷低头见礼。
“大师兄。”
欧阳柘点点头,问道:“怎么了?”
“大师兄,此人身上没有邪气,魂魄也散了,可能是被人吓到后迅速杀死。”一小道答。
欧阳柘十分赞同,李谨却疑惑道:“为何不能是妖邪杀人,再用异术藏了邪气?”
谢芜悠想起自己在孟云身上看到的最后一丝邪气,忙道:“极有可能,我亲眼见着最后一丝邪气消散的,实在怪异。”
然而这一出在欧阳柘看来却是李谨质疑自己,谢芜悠帮腔。
这个好歹不分的女人!
于是他立马出言反击:“二位现在是嫌犯,说的话并不可信,这是其一;再者藏邪气的邪术贫道闻所未闻,巫族的吓人的门道倒是听说过不少,哪个说法更可信,不必多言吧。”
谢芜悠不明白他这又是在唱哪出,刚刚的体贴可靠仿佛都是幻觉,立马又变回了那个毒舌刻薄的欧阳柘。
若是平日里,她哪肯忍这口气,只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