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覆上一层温热,谢芜悠的手被对方紧紧扣住了,只见李谨面色潮红,身体僵硬,手心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太……太快了吧?”他低声道。
“啊?”他的声音太轻,以致于心里十分可惜的谢芜悠没有听清。
她本想借着玩笑的气氛,顺势而为,杀他个措手不及的。
谁知他反应那么快,这都能制住!
“我说……”李谨顿了顿,朝周围扫了一眼,“在这,恐怕委屈了你……”
谢芜悠怔愣了片刻,才明白他说的委屈是什么意思,一时间又羞又气,重重将他推开:
“你想什么呢!”
李谨整理着衣襟,略带委屈地看着她,仿佛一个被欺辱了的小媳妇。
谢芜悠凶巴巴地瞪了回去,“惯会笑闹,走了,去追他们!”
“这么着急吗?不是说我们脚程快,可以缓缓么?”李谨笑眯眯地问道。
谢芜悠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一直用轻功飞太傻了,骑骑马坐坐车不好么?”
李谨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如此,不知小姐是想坐车还是骑马,在下去为你置办。”
谢芜悠却昂高了头,“你有银子么?”
还没等李谨说话,她便得意地拿出了那个荷包,拍了拍以示份量:
“没关系,本小姐有!”
李谨可不敢让她再花钱了,虽说抽签很有意思,可他手上也没那么多个一百两……
“还是我来吧,这个案子也算奇案,望月城给报销的。”
谢芜悠疑惑道:“醉城的案子,望月城报销?”
李谨十分严肃地点点头,“不错,就算官府不报,梁大人也给报的。”
“梁甲一?他又为何要出这份钱?”
李谨继续一本正经地瞎扯,“一则梁大人不缺钱,二则他对奇案兴趣浓厚。”
趁着谢芜悠还没转过弯来,李谨赶紧唬她,“更重要的一点,此案恐怕不仅限于醉城。”
“啊?不是秦歌做的吗?”
“那只是推测,真相如何还须查验,也许会牵扯出更大的阴谋。”
谢芜悠点点头,“你说得有理,事不宜迟,我们快些出发吧。”
见她暗搓搓地把荷包收好,李谨舒了一口气。
总算,不用再抽签了……
省下了不少钱。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无心之言,竟然一语成谶了。
——
谢芜悠感应到,怜蝶她们朝西走了。
不知怜蝶回姜府查到的线索是什么,但谢芜悠觉得不必再查一遍,只管跟着林莯炎走即可。
一则费时费力,二则她总觉得林莯炎隐瞒了什么。
以及所有真相,虽然看起来轻易便能串在一起,但谢芜悠总觉得,在这些显而易见的事实背后,有一双穿针引线的手。
还有诡异的地灵石,林莯雪的特别……
所以也许根据线索无法查到秦歌,然而跟着林莯炎却可以。
至于林莯炎为何要多此一举地把怜蝶带在身边?
谢芜悠眼里划过一丝冷芒,还能为何,为了在关键时刻牵制住她而已。
看来在他眼里,嫡亲的妹妹都比不上秦歌的一根头发丝!
谢芜悠正思索着,却见李谨正和店家说着什么。
走近了几步,她才明白李谨在整什么幺蛾子。
他找店家要了一辆结实却不配马的车,又从另一家马行租了一匹可以自己跑回来的马,将它们套在一起,邀功般地请谢芜悠上车。
“这又是为什么?”谢芜悠扶着他的手迅速钻进车里,放下车帘隔绝那些各异的眼光。
“等下你便知道了,不过建议你不要探出头来看。”李谨淡笑地坐上车辕,拿起马鞭利落地一扬,发出嗖嗖破空声,马儿扬蹄朝前疾驰而去,留下滚滚烟尘。
马夫张着嘴,吃了满口的灰,然而他却毫无所觉,愣愣地看向一旁的人:
“他他他……好像根本没抽到马身上。”
那人白了他一眼,“怎么可能?你眼花了吧。”
马夫用灰扑扑的手指挠了挠灰扑扑的脑袋,“没有吧……”
——
谢芜悠撩开车帘的一角,眯着眼看着哼着小调的李谨,马鞭被他随意地放在一边,然而马却毫不停歇地往前跑着,还能自个儿转换方向。
“你会驭兽?”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应该算吧,等会你想让谁来拉车,狼还是豹子?”李谨也不瞒她,答得十分干脆,“或者老虎也行啊。”
谢芜悠有点嫉妒,巫族也有驭兽的能力,可她学不会!
李谨这中的哪里是恶诅,明明是异能呀!
虽然可能李谨本来就会,可谢芜悠总想着他之前是个普通人,因着变故才成了这样。
一个……和她一样的普通人。
虽然她可能忘了,自己也普通不到哪里去……
“你还会什么?”谢芜悠心里有些沉重,李谨越特别,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就越大,走下去就会越艰难。
李谨的目光沉了沉,随即又爽朗地笑开,“我本事大着呢,具体来说恐怕一路都说不完,以后慢慢展示出来岂不更美?”
“你便吹吧!”谢芜悠重重地放下帘子,不久后又隔着帘子对他喊道:
“我选老虎。”
李谨笑道,“好嘞,这就给小姐安排上。”
“嗯。”谢芜悠满意地点点头,“让它跑快些,今晚我要到醴县喝到正宗的猴儿酿。”
“包管小姐满意。”李谨打了个呼哨,马儿跑得又更卖力了些,谢芜悠抓紧了马车上的横杆,稳稳当当地坐着,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意。
真好啊,现在。
行至深林之中,李谨下车放走了马儿,敲了敲马车的木制窗,“它来了,要出来看看吗?”
门帘轻轻动了动,露出谢芜悠的一只亮晶晶的眼睛,那眼睛灵活地转了转,定格之时,只听得那帘后的姑娘轻轻抽了口气。
在马车之前,站着一只黄白相间的大虎,天生一双吊梢眼,于顾盼间露出点点凶光。
这真是李谨招过来拉马车的吗?
还是,闻着肉香自己找过来的……
“它……真的听你的话么?”谢芜悠往帘子里面缩了缩,根据她遇到阴沟必翻船的体质,这只老虎很可能是来吃她的。
李谨淡笑着点了点头,神色不似作假。他本觉得这种能力是妖异之象,可如今看着心上人“钦佩”的神色,竟然颇为怡然自得。
不可不可,君子要谦逊。
李·谦逊·谨朝老虎抬起了手,老虎眼中精光一闪,迈着步子朝他跃来。
谢芜悠瞳孔微缩,身子比脑子快,一阵风的工夫便已挡在了李谨面前,张着手臂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