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谨深深地看着她,轻叹了一声:
“我知晓你的坚持,亦理解你对长姐的情义,可是此番来仲岳山,我的心里就没定过,我是不死之身,再大的难也不足为道,最大的牵挂不过一个你,若你有个好歹,活着对我而言无异于折磨。”
谢芜悠的眼里倒映出他的影子,和那双坚毅却深情的眼睛。
他说,她是他最大的牵挂。
果然,红绳真的能拴住他吗?
谢芜悠举起莹白的手指,轻轻点在了他的唇上。
果不其然,几乎是一瞬之间,李谨的呼吸急促了许多,耳尖也攀上了一层粉红。
谢芜悠淡笑着凑到他的耳畔,软言道:
“嘘,别说出来,不吉利。”
李谨僵着脖子点了点头,喉结动了动。
“有你在,我不会怎样的。”
谢芜悠侧了侧头,突然很想吻他,朱唇凑近他的侧颜,还有一寸之时,某种怪异的感觉攀上她的心口,使她不自觉地愣了愣。
然而片刻之后,李谨便握住她的柔荑从唇上移开,捉了她的肩移到自己面前,面色肃然:
“你莫与我玩笑,我虽然有心护你周全,但凡事总有万一,总有些东西是我未曾见过,防不胜防的,你若信我,便在外面等我,我定替你把事情处理地妥妥当当。”
谢芜悠嘟了嘟嘴,“你这个负心人,你说过不会离开我一丈的。”
“那是你说的。”
“万一孙逸铭来把我抓走了怎么办?”
“巫族克妖,他是半妖,奈何不了你。”
“我这么如花似玉,被别人惦记上了怎么办?”
“你身上还有巫力,凡人奈何不了你。”李谨指了指外面的老虎们,“以及,它们会保护你的,你不惦记别人就好。”
谢芜悠的眼里突然盈满了泪水,李谨的眉心跳了跳,不妙的预感浮上心头。
她突然狠狠锤向他的胸膛,声音里含着怨憎:
“果然,你心里有你的雪儿,要瞒着我去救她,然后执手相看泪眼,她在你怀里哭泣,你搂着她温声安慰,然后然后……”
谢芜悠擦着泪水,哽咽着说不出后面的话,目光从指缝悄悄看出去,却见李谨看着她的眼神带着十分疑惑。
“雪儿……是指?”
突然,他恍然大悟地一合掌,“哦,你是说林娘子,怎么可能……对,我也不瞒你了,就是你想的那样。”
李谨突然转了话风,顺着她说了下去。
谢芜悠气结,快速擦干挤出来的眼泪瞪着他,怒道:
“我偏不让你如意,我去定了!”
李谨算是明白了,无论怎么掰扯,她都是要去的。
“再说,仲岳山这么大的地方,就算你脚程快,没有我也是找不到秦歌的!”
李谨一怔,“很难找吗?”
谢芜悠夸张地点点头,“千真万确,没有巫族的血脉,是不可能找到她的。
不然她在仲岳山待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只有一个村民见过她一面?
那地方,幽深难寻,周围还布有巫族阵法,凡人无法轻易踏足,即便是你,恐怕也会耽误上几日。
李谨,我知道你本事高,可你赌不起我,我同样赌不起我长姐。”
谢芜悠的神情无比认真,但李谨总觉得有哪处不对。
若事实真是如此,她为何不一早说出来,反而就细枝末节和他掰扯了这么久?
但李谨知道,自己无权限制她,就算是为她好的名号也不行。
她是属于她自己的。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只道了一句:
“既然你赌不起,便去吧,只是对方未必需要你如此苦心。”
谢芜悠目的达成,舒畅地不能自已,哪还有心思关注李谨后半句话,敷衍地点点头,掀开帘子朝车外行去。
老虎被留下看车和白焰,谢芜悠无狗一身轻,在路上这里摸摸,那里算算,看着的确是在找一处极难寻的地方。
如此折腾半日后,她突然快活地跳起,指着山上的一处地方激动道:
“就在那里!”
李谨看过去,无奈地抿了抿唇角。
当真是“幽深难寻”“凡人无法轻易踏足”以及“无她便寻不到”的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