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芜悠思索了一瞬,她想从赵歆这讨个便利,能够时不时在孟恒面前露个脸,熟稔一些后再谋求查清真相的时机,可这样直接开口难免让她以为是利用自己攀附权贵,寒了那份真挚的情义。
于是她委婉道,“我初来乍到,不懂司马府的规矩,歆儿是贵客,如果司马大人没有别的指派,能否让我跟在身边,如此我也能狐假虎威一番,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
“噗嗤——”赵歆捂着嘴笑出声来,“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姐姐顾虑地是,也请放心,我父亲和孟伯伯是莫逆之交,只要我在,定会尽力护姐姐周全。”
谢芜悠朝她敬了一杯茶,“有歆儿这句话,我就心安多了,你我交心,本不该谈这些,只怪我胆子太小,不如这样,你来星会还没好好逛过吧,是否需要我带你逛逛?”
赵歆眼神一亮,“甚好,我没什么本事,但尤其喜欢观画,听闻星会有澜国那位郡王的真迹,姐姐可知道在哪?”
“哪位郡王?穆沉熙吗?”澜国历代流过来的郡王亲笔不算少,但唯有穆沉熙的画被众人追捧,争相模仿。
赵歆猛地站起来,激动地直跳脚,“对,就是他!我看过仿作,那意象已然十分恢弘,便一直向往着能见到真迹,姐姐能否圆了我这份心愿?”
谢芜悠心里一动,“别处见不到吗?那穆沉熙看着是个爱赠画的。”
“姐姐,你在说什么?”赵歆将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摇了摇,“整个北境乃至明国,只有望月城有人曾见过穆沉熙,也只有那么一幅画,别处也只有他的传说而已!”
“只有望月城有?”谢芜悠沉吟,“那的确值得去看看,我带你去找。”
穆沉熙曾说过要回来重新认识她,她虽未当真,但也曾暗暗期待了十几年,如今看来他是爽约了,但那张望月城独有的画里,或许有关于此事的线索。
——
慕文斋是星会最大的书画斋,尤其以画闻名,其中不乏各朝古画典藏的流通,但也有很多新起之秀的优质画作出售。
东家自称风雅客,素来以眼光毒辣为人称道,他所看上的画,皆是上佳之作,因此慕文斋内除了非卖品,没有任何一张画能在墙上逗留超过十日。
故而,后来人称慕文斋的画为“十日展”。
望月城富饶,爱画之人众多,与好的画作失之交臂实在可惜,在同好的建议下,慕文斋平日只展画,不售画,只留每月月中月尾对所展之画进行一次拍卖。
传闻中的那幅画,曾经震惊北境与明国的穆沉熙亲笔,便是在此售出。
今日恰好是月尾,谢芜悠和赵歆打算待拍卖结束后找风雅客询问画作去向。
顺便问一问托他卖画的那位传闻见过穆沉熙的先生的线索。
慕文斋内有一股好闻的墨香,环境也较为雅致,拍卖的厅堂不大,参与的人却尤其多,因此坐起来略显拥挤。
所幸分了男女席,中间还挡了个彩绘屏风,倒是照顾了来买画的小娘子。
“言心娘子,好巧。”刚一落座,谢芜悠便听见旁边传来熟悉的声线,她转头看去,不是玉蓉是谁。
她微微垂头表示见礼,将赵歆和玉蓉互相介绍了一番,两人的表现都是淡淡的,貌似有什么她看不见的硝烟。
谢芜悠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便朝玉蓉搭话,“真是巧,玉蓉娘子来买画吗?”
玉蓉笑得温柔恬静,“是呀,来看看有什么新画,风雅客这厮自诩文人,向来不给城主府面子,因此城主想观画,也只能老老实实让属下来参加拍卖。”
“原来如此,正好,歆儿精通鉴赏之道,可以为玉蓉娘子参谋参谋。”谢芜悠努力缓和气氛。
“是吗?”玉蓉一挑眉,审视般地看向赵歆,在谢芜悠视线投来的一瞬变为温和的笑:
“那就有劳赵娘子了。”
赵歆扯了扯嘴角,态度有些热不起来,虚虚抱了一个拳,“不敢不敢。”
幸而此时一人走上了台前,才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