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各位同好赏脸莅临小店,不才风雅客,见过各位。”文质彬彬的男子躬身行下一礼,在坐皆是知礼守礼的,纷纷起身回礼。
自此,拍卖开始。
先上的是几幅名家古画,都已展出半月,因此不用过多介绍和犹豫,很快便被有意者拍到收入囊中。
“歆儿,这几幅画如何?”谢芜悠问赵歆。
赵歆微微摇了摇头,“都是名家之作,厉害在年头,水准算稳定,从收藏上来说还是不错的,一般店铺都会拿这些压轴,这家店倒都放在前面了,且看他后面都是什么宝贝。”
谢芜悠点点头,笑盈盈转向玉蓉道,“可以再看看,歆儿说后面也许有更好的。”
玉蓉却道,“倒不用顾忌那许多,言心娘子喜欢哪张,我便买哪张,总之慕文斋出不了错。”
她甜甜一笑,“况且画的好坏,本就不能用一把尺子来衡量,各有各的意境,各人也有各人的喜好,若见着好的便要抢到手里,那岂不是可惜了真正喜欢的人?
你说呢,赵娘子?”
谢芜悠微微蹙眉,玉蓉这话说得委实有点不留情面了,虽说论道理也不错,但总有些锋芒太露,让人下不来台。
赵歆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声音恭谨谦和,“玉蓉娘子说得的确有道理,只是这拍卖场上都是各凭本事,倒没有什么不夺人所好的禁忌,各自去争便好。”
谢芜悠有些听不懂了,这二人是在打什么哑谜吗?
“好一个各自去争,那便看吧。”玉蓉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些狠厉。
谢芜悠无法袖手旁观了,拉着玉蓉的袖子打圆场,“好了,歆儿今日是陪我来看热闹的,应当不会与你争画。”
倒不是她托大替赵歆应承什么,只是她确信赵歆身无分文,是绝对不会用世叔的银子买如此贵重的画回去的。
她与赵歆虽相识不久,但总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种令人心安的气质,让人莫名信重,这种奇异的熟悉感如同家门口的花香,日日闻见,但真在别处见到了,却一时叫不出它的名字。
赵歆望向玉蓉,“我的确不会与玉蓉娘子争画,只是旁人未必不会争,我只能在此祝娘子好运。”
玉蓉握住谢芜悠拉着她的手,笑道,“那便在此多谢赵娘子了。”
谢芜悠不明所以地任她握着,瞥见台上那风雅客又站了上去,对着台下施了一礼,侧身示意侍从奉上一个盖着红绸布的托盘,看里面的形状显然是个卷轴。
“各位同好,这便是今日最后一幅画,也是鄙人拙见最好的一幅,作画的是我望月城的一位画师,其画风颇具穆沉熙之风骨,出于某些顾虑,此画作并未在上一轮展出,此番是第一次现世,请各位评鉴。”
此话一闭,台下立马喧闹了起来。
“无名客,是无名客!”
“那位横空出世的新起之秀!据说画风似穆沉熙,但是画工要更令人惊艳!”
“他的上一幅画,一挂出来就被权贵围堵,无论如何也要买,险些将慕文斋搞垮,因此这幅才未得展出,直接拍卖吧!”
赵歆早在听说画风像穆沉熙时便坐直了身体,晶亮的眼睛黏在那方红布之上,仿佛要盯出个洞来。
玉蓉紧了紧谢芜悠的手,“如此名气,倒是适合拿来充城主府的脸面,言心娘子觉得呢?”
谢芜悠正白着脸思索着什么,听到玉蓉的话先是一愣,随即扯了扯嘴角,道,“也不必勉强,毕竟是无名之辈,还是要求个物有所值。”
“你说得对。”
伴随着一阵静默,风雅客揭开了红绸布,将画小心翼翼地展开,画卷中的颜色终于得见了天光,流泻出纸张,晕染开绚丽的流光,在独属于它的人间大放异彩。
所有人都在见到画的那一刻愣住了,随之都下意识地,齐齐吸了一口凉气。
“五百两!”
“一千两!”
“一千二百两!”
……
不等风雅客开腔,人们便争相开始竞价,满堂喧闹,场面一度要失控。
“一万两,黄金。”玉蓉的声音清脆坚决,如一块大石落进了沸水里,止住了一切躁动。
她负着手站起身,无惧于各式各样的眼光,坦然道,“风老板,这画,城主府收了,不知您”她转身看了眼神色各异的人,“以及各位同好,有没有异议?”
望月城的地界,城主府便是老大,其他人再豪横,也都不敢与城主府相争,再加之一万两黄金,旁人也轻易拿不出来,值得纷纷闭了嘴。
“这下好了,和穆沉熙的《澜山图》团圆了。”有人小声不忿道。
赵歆和谢芜悠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摇了摇头。
城主府赵歆去不得,看来这《澜山图》是暂且与她们无缘了。
玉蓉勾唇一笑,附耳对谢芜悠轻轻说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