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里的谢芜悠穿着一袭如火的红裙,未施粉黛的小脸白得晶莹剔透,睫毛的阴影打在眼下,美得如同九天的神女。
李谨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被夺走了,忙将她从棺木里抱出来,寻了个暖和的地方,珍重地搂在怀里查看她的情况。
“悠儿?悠儿?”李谨唤了她几声,对方的眼睛却依旧紧紧闭着,丝毫没有要苏醒的样子。
李谨探向她的脉,果然摸到了一种奇诡莫测的剧毒,便是重生。
他忙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迅速地捋出来一些血,滴在了谢芜悠嘴里。
幸而这身骨血并未被压制,解毒的作用还在,李谨又看了脉,确定谢芜悠体内的毒解了,只是她还没有要醒转的意思。
李谨有些无措,只能紧紧抱着她,用下巴贴着她,感受着她的体温,明明刘衾寒说过她回来了,怎么看起来魂魄并未归位?李谨不敢想她的魂魄是不是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只要一想心里便像绞在一起那般难受。
等等,刘衾寒,他不是每次见了谢芜悠都会脸红口吃吗?为何那日抱着白焰,却没有丝毫异常?
若他的“羞怯”是对于谢芜悠这个人,那么哪怕她是附在白焰身上,他应该也是会那般的,即使谢芜悠走了,那种悸动与酥麻,又岂是轻易能散去的?
李谨自己便是如此,只是表现没有刘衾寒那般外显,包括欧阳柘,他能轻易从他身上嗅到同类的气息,因此从初初见面便互相敌视。
不对,李谨的感觉不会错,刘衾寒对谢芜悠根本不是喜欢,而是类似于一种畏惧的本能。
虽然他伪装得很像是倾慕之情,但或许骗的了别人,却骗不了同样对谢芜悠情根深重的他。
不管他的畏惧是为什么,总之刘衾寒有问题。
但白焰身上没有谢芜悠的魂魄是真,若他撒了慌,那谢芜悠的魂魄又在何处?
李谨的视线缓缓下移,轻颤着指尖一勾,从谢芜悠的衣裳里勾出一块玉佩。
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因此清楚地记得,这玉佩便是刘衾寒那日挂在腰间的一块。
这下基本能确定了,做下这整个局的,便是刘衾寒。
李谨眸色一暗,手上用力将玉佩捏成了齑粉,一股熟悉的气息从玉佩中释出来,飘进谢芜悠的身体。
“李谨。”谢芜悠抬起沉重的眼皮,声音虚弱地唤道。
李谨抿着唇,将她紧紧抱入怀里,垂目感受她重新鲜活的生命。
“你笨死了,我中毒了都不知道,还赶我走。”谢芜悠无力地锤着他的背,泪如泉涌。
“对不起,对不起……”李谨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你抱着我做什么?你不是不爱我了吗?”谢芜悠挣扎着想推开他,却被他抱的更紧。
“没用的,我只要见你一眼变回再次爱上,只要活着便会这样。”李谨没说的是,那日谢芜悠走后他便把忘情蛊解了,日日忍受着痛彻心扉的情感。
忘情蛊对他早就没用了。
“花言巧语,好像我对你用了什么妖术一样。”谢芜悠不推了,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你是火焰,我是飞蛾而已。”
“呵,我何时烧伤过你?都是你欺负我!”谢芜悠不乐意了,从他怀里挣出来,拼尽全力坐远了些。
“好了,说正事。”谢芜悠被他灼灼的目光盯得不自在,匆匆错开目光,“师门不幸,师兄便是空师,包括欧阳沐和景铭,他一共杀了五个城主,我在玉佩里看着却无能为力,只能眼见着你往人家设好的套里钻。”
想起刘衾寒的所作所为,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愤恨:
“他故意让我在预见之境里看个够,以至于把巫力全部耗干了,现在我倒是什么真相都知道了,可是有什么用?只能看着他把一切都毁了!”
李谨凑过去揽住她:“你别急,慢慢说给我听,预见之境是什么?真相又是什么?我与你一同想办法。”
谢芜悠想到李谨便是生机,便活该去补天,眼睛一红,凶狠道:
“我不要你想办法,这事和你没有关系,反正你也出不去,就在这待着吧!”
话虽狠,却也没推开他,还往他的怀里凑了凑。
李谨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顶,突然便猜到了她心里所顾虑的事情。
“悠儿,嫁我为妻,好吗?”李谨贴在她的耳畔沉沉道。
“你……莫不是被夺舍了?”谢芜悠起身,揉了揉他的脸,似乎是在确认他是不是李谨。
“抱歉,是我……”轻浮二字还未说出口,便见谢芜悠小脸一白,赶忙捂住了他的嘴,疾声道:
“可怜见的,本姑娘答应你就是了,何时成婚?”
李谨定定地看着她,谢芜悠脸一红,别过脸道:
“瞧你这患得患失的样子,反正我们也不一定出的去了,就在此处成婚也好。”
她踉跄着站起身,拉着李谨的手,往外走去:“走,我们去看看有没有祠堂之类的,总之是你李家先祖,可充作高堂拜拜,我亲生爹娘也不在了,这样也不算失礼。”
“悠儿。”李谨反向扯住了她,谢芜悠以为他要后悔,身形一僵。
难道到了现在,他还是过不了心里那个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