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礼和云慧正在逐家拜访东部地界的各大门派,以前中原武林与这边较为疏离,但这次走访他们才知道这里也是门派林立,高手如云。
他们原本的主要目的是希望大家共同协力,留意乾影派叛出者云挚的动向。可走到某一家的时候,他们从对方掌门口中得知了云挚已死的消息。云礼和云慧都觉得难以置信,一直走到第三家,全被告知云挚的死讯后,他们才确定了情报无误。
东部的这些门派并非遗世独立,他们虽然与中原相交甚少,但也不是完全不了解中原武林的动向。第一门派乾影派出了个掀风起浪的弟子,这件事也算众所周知。所以在云礼和云慧到来前,他们也在留意类似人员的动向。只不过云挚得到了齐王世子的庇护后一直很低调,在这次剿杀前并没有获取到什么显眼的情报。
现在继续逗留在东部的理由不存在了,他们往下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尽快送信和返回中原。
其实当云礼趴在驿站写信时,云渡早就用飞鸽送回了消息。这种天大的事情等不及驿马一程一程地递送了,他选择了最快的方式,希望远在中原的乾影派能尽快知晓。
这天云佑还在山上犹豫着要不要启程去临城,虽然那边一直有信件传回,可怎么看都不像有什么突破性进展。云佑觉得还是需要自己去一趟,才好尽快解决问题。
当云尘将那封飞鸽传书面无表情地递给他时,他的脑中却在盘旋要如何说服云尘放自己下山。所以那几行小字映入眼帘时他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飞鸽传书写不了长篇大论,纸条上只有极少的字数。他不知道云渡是以怎样的心情写下这则消息的,反正字里行间里完全看不出来。
别人都说当大仇得报的时候,心中或有满足感,或有欣慰感,也有的会迎来一场空虚。可他什么都感觉不到,好像整个人一下子被抽干了一样。
“云佑,一切都结束了,你也该放下了。”云尘只留下这句话,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这一整天都再没出来。
夜晚,云佑在她即将入睡的时候又悄悄潜入房间,一言不发地靠在了榻边。他此前也经常这样坐在冰凉的地上,背靠着云尘的床榻与她商量事情。
“你出去,今天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云尘难得地出声驱赶他。
“我也只是想静一静。”
他没走,但也确实没吵她,就这样一直坐着。
云尘受不了这种古怪的氛围,还是坐了起来,抱怨他说:“你要是一晚上都待在这里,明天山门上下又有不少闲话要说了。”
“嗯。”
云佑依旧没有挪动,他也不是第一次在这里坐一整晚了,他知道云尘不会在意那些闲话,他自己也不在意。
云尘拍了拍自己的床榻,示意他上来:“都已经冬天了,不要坐地上。”
云佑没有坐上来,却出于意料地将头枕到了她腿上,恳求着说:“让我靠一会儿。”
自云久走后,他一直会想起小时候大家一起在山上玩的场景。那时候不仅有云久和云挚,还有那些同时期一起长大的学徒。虽然大家都在暗自较着劲,可玩的时候总还是会玩到一起的。而云尘,也是那段记忆里的一部分。
云尘抚了抚他的头发说:“别想了,都过去了。”
云佑没有说话,只是将头埋得更深了。
“你把所有的事都扛在自己身上,觉得自己既没有救下云久,也没有解决云挚的问题,好像都是自己的错。但其实不用这样,乾影派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不是还有我在吗?”
云佑抽动了一下肩膀,似哭又没哭,也许云尘的决定是对的,他需要一个搭档,他不想再一个人了。
云渡的信件是很简短,可之后云礼从驿站寄回的信件就很具体了。他不仅讲述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介绍了世子其人的大致情况,还表明了他和云慧将晚些回去,他们会去试着找找云挚的尸体,如有可能,还是将他送回去安葬。
云尘知道她不用回信,驿站送信较慢,在她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这样做了。
她设想过云挚的很多种死因,却万万没想到他最后竟是为了别人而死。在那遥远的东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触不可及的事情啊……
而一直没有得到消息的,大概就是泰山顶上的那拨人了。泰山上消息闭塞,信件也只送到山下的城里,各个庙宇都有僧人定期下山采买和取信,那个时候才会收到消息。
晓长风和晓明月由于带着个孩子,分几天才爬到山顶。铃音并不知疲累,反而兴致高昂,她从来没爬过这么高的山,也没见过那么多陌生植物。她继承了爷爷的一个好习惯,但凡见到不认识的草木,都会详细记载下来,整理成笔记。她一路走一路记,也耗费了不少时间。
她到达玉皇庙的那天,云真正和相逐师父在外面的空地上散步。远远地,他们就听到一连串清脆的铃声,随即一个小姑娘兴高采烈地朝他们跑来。
她跑在第一个,倒是晓长风和晓明月跟在了后面,比她更显疲惫。
没看见云渡和云澜,云真当然猜到定是发生了变故,可此时他还不知道他们要做出刺杀齐王这么大的举动,他还只当是两人不甘心,继续留在临城寻找云挚。
“算了,这两人总还能自保,灾祸来了也不怕他们逃不出来。”
云真很快把他们抛在脑后,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铃音身上。他自是不满云澜擅自拔了那些墓杖,但既然都已经带来了,也只能充分利用了。
他抖开袋子,将里面的几根棍棒都倒了出来,让铃音辨认哪根是爷爷当年常用的拐杖。
铃音不仅一眼就认出了,而且还做出了一个让大家都看不懂的举动。她扶起那根铜杖,随后将腰间的铃铛解下,挂在了铜杖顶端的吊钩上。
“铃音,你这是做什么?”云真赶忙问她。
她反而对他的问题很不解,天真地答道:“不做什么呀,只是恢复原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