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芳和高拱散衙之后来到裕王府,张居正将事情告知李春芳和高拱,他们两人也是劝朱载坖不要冲动。
李春芳早就料到这事没这么好办,但是没想到朱载坖的反应如此之强,一旦朱载坖手中的这些黑料爆出,徐阶就会和朱载坖彻底翻脸了,现在把徐阶拉下马,并不是什么好事。
李春芳说道:“殿下,还是要谨慎啊,不如臣再去和徐阁老商量一下。”
朱载坖说道:“张师傅也去,把孤的话带到!”
李春芳和张居正赶往徐阶府上,高拱陪着朱载坖的书房,朱载坖说道:“高师傅,这就是我大明的首辅啊!”
高拱也有些激愤的说道:“分宜、华亭,现在看来一丘之貉也,当初分宜入阁,天下寄予厚望,华亭之入阁,亦是如此,而今看来,不过碌碌也!”
说实话,朱载坖对于徐阶任首辅以来的措施也不是很满意,徐阶担任首辅以来,除了提出所谓的三还之外,在为政上确实是乏善可陈,徐阁老在忙什么呢?一是起复严嵩时代被严嵩罢免的官员,二是安插自己的党羽,而对于朝廷面临的这些困难,不管是南倭北虏还是财政危机,徐阶都还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这点确实是让很多人对徐阶有些失望,朝野本来以为徐阶是救时宰相,但是徐阶上位之后的所作所为,虽然有一些一反严嵩时代的措施,但是更多就是对言官的无底线放纵,徐阶认为,科道要充分实现其规谏皇帝、弹劾大僚的职能,朝廷才能够澄清吏治,天下大治。
虽然徐阶的一些措施确实使得在严嵩时代大捞特捞的一些官员收手甚至被罢官,但是大明面对的问题徐阁老是一点都没有解决。如嘉靖一朝最为严重的弊政—崇道修蘸和冤狱,徐阶是根本不敢碰的,当然徐阶现在不碰,是准备等万寿帝君飞升之后再鞭尸。
徐阶善结言路,并且主张宽厚待下,提倡首辅与臣僚共同协作。这也就是朱载坖现在发现的徐阶最大的优点,至于为政举措,说实话朱载坖现在还看不出来,虽然徐阶也制定了一下催征欠粮,裁减开支的政策,但是朱载坖并不看好徐阶的这些措施,很简单,徐阶自己就是松江人,对于苏松的欠粮,他虽然对州县官员制定奖惩,但是对于自己的家乡,他未必舍得下狠手,这样一来,催征的效果就可想而知了。
还有一件事情是高拱最为不满的,就是徐阶醉心于讲学,尤其是致力于心学的传播,徐阶喜好讲学,经常子啊闲暇时光在京师聚集心学门徒讲学,这点是高拱很不理解的,堂堂首辅,不思怎么为国理政,而汲汲于宣扬学说,成何体统。
朱载坖对于徐阶现在做法也是极为不满,排除异己当然是每个首辅上台之后都要做的事情,但是你得干活啊,徐阶这一年多的首辅生涯,尽忙着排除异己去了,而不是仿佛除了排除异己,徐阁老就没什么别的事情做了一样。
徐阶府上,李春芳和张居正联袂来访,徐阶当然知道他们此来所为何事。徐阶将他们两人请进书房,徐阶问道:“子实、叔大,二位夤夜来访,是为了什么事情啊?”
李春芳也不啰嗦说道:“首揆,下官是为了胡汝贞的事情来的,胡汝贞纵有千般不是,毕竟是有功于国的,还望首揆宽宥一二,也是为国家爱惜人才啊。”
张居正也说道:“师相,胡汝贞能讨平倭寇,安定东南,一旦倭寇复起,谁能讨平?”
面对李春芳、张居正两人的话,徐阶沉吟不语,半晌之后才说道:“二位都是当今的英才,以二位看来,现在朝廷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现在大明面对的问题,那可就多了,不管是南倭北虏,河道漕运,哪个都是令人头疼的问题,要说最大,一时半会还真不好说。
徐阶捻着胡须说道:“以老夫愚见,现在朝廷最大的问题就是财政匮乏,故而百事艰难。倭寇也罢、北虏也罢,还是漕运河道,只要有钱粮,都好解决,现在是没有钱粮,故而才百事纷繁,无处着手。”
对于徐阶的这个论断,李春芳和张居正也是同意的,万般难事,其实归根到底,确实是一个字,钱,有了钱,这些事情都好办,但是现在大明朝廷确实是缺银子。
但是缺银子和收拾严家还有胡宗宪等人有什么关系呢?
徐阶不由得感叹道:“分宜秉国几二十载,所得之财物何止百万?胡汝贞在东南搜刮,亦有所得,现在朝廷缺钱,若是能够有所得,则百事皆可为也。”
徐阶的这个算盘确实打的精,徐阶说白了就是想借清算严党,一来树立自己首辅的权威,二来是用严家、胡宗宪的家产,解决朝廷现在的财政危机,这样的话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徐阶说道:“严氏父子之贪墨,天下皆知,家产可百万计,胡宗宪结严世蕃而广货贿,人议其邪;阿赵文华而倾督 抚,人议其险,科道屡言,老夫也不得不有所处置。”
面对徐阶的说辞,李春芳只是淡淡的说道:“首揆,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这下连一向好脾气的徐阶也绷不住了,差点当场发作,徐阶平复心情之后,才说道:“子实这话何意?”
李春芳说道:“首揆,严阁老毕竟是二十年阁臣,该有的体面还是要有的,且陛下那边,阁老如何应对呢?若严、胡两家之家产,并无首揆所言之数,到那时候,首揆何以自处?”
徐阶不以为意的说道:“子实,严家的豪富,你也是见过的,怎么可能没有百万之巨?”
李春芳冷笑一声,徐阶还认为严家掌握了巨额的财富,虽然现在的严家也绝对称得上豪富,但是和徐阶想象的恐怕并不是一回事,徐阶真的抄家之后,恐怕并不能如徐阶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