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颜为了让阮玉忘记如霜,能够在灵山好生修养,便去了他的全部记忆,改名云遥。与此同时,他也昭告天府,太子阮玉陨落,天族任何人不许再提起。
不久之后,云遥醒来,他果真什么都不记得。凤颜也没有多说,只将灵山交由他来掌管,于是他便担起了维护三界安宁的职责。
然而,他与九婴的那场大战,导致他神魂伤痕无数。这千年来,他又时常辗转妖魔之间。如此,他身上此处旧伤未愈,那处就又添新伤。
直到那日魔界大乱,无数妖魔闯入凡间,致使凡间死伤无数。他为平息战乱,与魔君消香大战之后便就沉睡。
两百年后……
灵山仙果林中,有一火精正四处游荡。他通红的身躯带着火光,穿梭在果林之间,所过之处,在空中留下道道鲜红的痕迹。
他名叫小妖,是在云遥沉睡的这两百年间,由凤颜那片逆鳞中的精血所化。云遥换骨之后,要承受体内极寒极热之痛,小妖便因此而来,为他抵御体内极寒。
今日不知为何,他竟从云遥体内偷跑了出来。许是从未见过世面,眼前的景致让他有些忘乎所以,仙果的滋味更是让他有些乐不思蜀。
“真好吃!”。
他缠绕在最大那棵仙果树横生的枝桠上,大快朵颐,嘴里还不停称赞。
就在这时,有束金光从他头顶照耀而来,晃的他有些睁不开眼睛。可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金光中就传来一阵浑厚的人声。
“你这贪吃的嘴”。
他慌张抬头张望,怀中吃剩下的半枚仙果掉在了地上。
“唔!是谁扰我?”。
紧接他的话音,又是阵阵浑厚笑声自空中穿透而来。他这时才猛地从枝桠上跳起,惊惧之色全然写在眼底。
“是凤颜!”。
凤颜从一阵仙雾缭绕中显出身来,他道:“小妖,你不好好待在云遥体内,为何偷跑出来?”。
他自知理亏,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辩解,支支吾吾半天没再敢多说一句。恰时,玉虚殿上空五彩斑斓鸟鸣声不止。
“去吧,他该醒了”。话音一落,凤颜在一阵仙雾缭绕中消失,天际那束金光也渐渐撤回。
火精抖了抖身上的果屑,不敢多做停留,朝着玉虚殿而去。他路经永春阁时,瞧见湖心那朵冰莲已悄然绽放。此处冰莲原本并蒂两朵,当年凤颜采去其一作了如霜魂魄,那时此朵不知为何还未绽放。
很快他回到玉虚殿,急忙忙来到床前,见云遥果然睁开了眼,脸上的气色也不是惨白,他心里欢喜,飞到云遥面前。
“太好了,你真的醒了!”。
云遥看着面前这团鲜红的火焰,脑海中回想起一些。正是他昏睡的这两百年间,曾醒来过一次,就是那一次火精从他体内幻化而成。
“你是……小妖?”。
“你还记得我!”。
火精欢喜不已,他将自己藏在虚空的仙果幻了出来递给云遥。
云遥右手轻挥,微蹙了眉头。他脑袋还似有些昏沉,修长的手指随即抵在太阳穴上揉了揉,感觉才稍好了些。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火精一口气将手中的仙果吃完,听到他在问,便随手抹了两把嘴,应声道:“是久了些,都两百年了”。
“两百年了,也不知这两百多年,凡间如何,魔界可再侵扰……”。
他这般出神地想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次令人痛心的场景——那些枉死之人的魂灵挤满忘川河畔。他眼底不禁流露出怜悯之情,心中也对那些不幸的生灵充满同情。
火精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也不知他为了何事而蹙眉。
“冥湖上有你设的结界,妖魔过不了冥湖界,定然是不能去凡间作乱的”。
云遥回过神来,抬眼看着他没再多言。
说起凡间,这两百多年来倒确实安然无恙。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繁荣景象。
眼下正值冬月,日落西沉,天际却还有片霞光未去。江都城街面上行人甚少,一旁的茶楼中却是座无虚席。
茶楼里,有位先生正津津有味的讲着故事,周围听客闲散而坐,只为打发这寒冷的冬夜。
“上回书,那白骨女妖心中怨气难消,整日飘荡在忘川河畔不愿投胎,每每月圆之时偷来阳间,专门吸食男子精元……”。
听客心中有些害怕,可猎奇心理总是作祟,越是害怕,他们就越想知道详情。先生也是吊足了大家的胃口,不徐不疾的讲着。正当先生说到兴头,忽被一旁听客打断。
那人皱了眉头,似有什么地方有些疑惑。
“此段先生昨日似乎已经讲过,怎么没有后续?”。
先生一时尴尬,思绪飞速流转,恍然想起确实讲过。他看着众人,有些不好意思道:“果真说过了吗?”。
听客中又有人接了话,此人似乎比刚才那人听的还要仔细,他将先生昨日讲的又说了一遍。
“先生昨日可不是这么说的。昨日先生是说,那白骨女妖是因为挂念心爱之人,不肯忘情,所以才过不了忘川河”。
他刚说完,就紧随一阵哄吵:“就是就是,先生昨日还说,白骨女妖生前可是妙人一般。她每每借月圆之时来阳间,是为吸食月华之光变换人形,为的就是能够见心上人一面呢”。
众人七嘴八舌,开始左右接耳。一时间,整个茶楼都热闹了起来。
先生眉头锁的更紧,他眼眸低垂,仔细思量。稍许他豁然开朗,脸上略有歉意,道:“是是是,昨日确是这般说的。真是人老了,睡了一觉竟都忘了!”。
“哈哈哈”。
听客哄堂大笑。
一直坐在门口的两人,他们一老一少,瞧衣着原来是两名道人。年长一些的朝茶楼外看了眼,见天光暗沉,似要下雪,便催促着动身离开。
他们二人出了城门一路向西而行。年纪较小的道人,名叫无为,看着约莫八九岁的模样,他生的面色白净,眼眸星光中带着丝温文之气。他年纪虽小,但看着有些功夫。这进山的路弯来绕去,他却走的极为轻松。
“师父,这井栏砂地界真是奇怪,三面都是悬崖峭壁,想要回咱们冷泽院,非要绕到后山来,穿过眼前这片树林才能寻到上山的路”。
紧跟在他身后的老道人,名叫太虚,约莫四十余岁,已是满头白发。他身着浅灰色长袍,剑眉星目,双眸精光熠熠,右手中拿着拂尘,瞧着实在仙风道骨。
太虚与无为的机缘也是在很多年前,他是从野兽口中将无为救下,那时无为才三岁。因他父母都被野兽所害,太虚见他可怜便留在了身边。
至于太虚的身份,无为也不清楚,他只觉得师父身上有很多秘密,定是哪里来的神仙,不愿泄露天机。
时下月色渐浓,皎洁的月光洒在雪地上,照的地面跟白日里一样光亮。
他们又走了些许路程,快出树林时,无为听到不知哪里传来几声婴儿的哭声。他四处寻找,见到不远处有片霞光照的晃眼,他便寻了过去。
“师父,你快来”。
他指着树下,双眼瞪了老圆,看样子是被什么惊到。太虚不慌不忙,稍许来到他的身后。
“师父快看,是个婴儿!”,言语间听得出来,他很喜欢这个婴儿。
太虚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了眼,那躲身在襁褓中的女婴,时不时地哭出几声。只是她哭声微弱,像是在雪地里冻了很久。他环顾周围,没有瞧见其他任何人影,只见女婴身上那束霞光异常。
“天寒地冻,霞光生异,必是有妖物作祟”。
无为不明白他说什么,担心女婴再这么下去一定会被冻死。他恳求的眼神看向太虚,想征得他的同意。
太虚自然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可是眼前这女婴并非寻常。他捋了捋胡须,掐指算着什么。就在此时,霞光撤去,大雪纷飞。
他眼底一沉,似乎看出了什么。
“无为,这大雪天气,山中路险难行,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正当他要转身时,无为一把抓住了他的拂尘,伸手指着那个女婴,眼眸低垂,问:“那她怎么办?我们不管了吗?”。
太虚心中有话,可他总不明说,他摇了摇头,深叹一声,将拂尘从无为手中抽回。
无为心中不舍,喊了一句:“若是我们不管,她会被冻死的!”。
太虚没有停留,继续向前走着,不曾回头,只道:“她若是真的被冻死了,那也是她的命”。
无为不甘,再喊一声:“师父常说慈悲为怀,现在如何能对她见死不救?!”。
闻此,太虚忽然停下脚步,他心中一怔,似有些纠结。一番思量过后,他终于转身。
“哎!也罢!……想来她也是命不该绝”。
无为见他肯将女婴收留,脸上笑的灿烂。
“谢谢师父!”。
他回到树下,手中拂尘一甩,女婴竟很轻松地飞到了他的怀中。
“你我今日遇见也算是缘分。既然无为这般恳求留你,老道便将你带回去,希望你好生为人”。
师徒二人带着女婴离开不久,云遥便现身此处。此处树林再往西走便是冥湖,冥湖之后就是魔界。当年他为保凡间安宁,以冥湖将魔界隔开。
“下雪了!”。
火精品尝着雪花滋味,所过之处,在空中留下三五道火光痕迹。
云遥径直穿过那片树林来到冥湖前,在白雪映衬之下,他周身飘散着淡淡寒光,那双眸子更显冷漠。面前湖面沉静,毫无波澜,他剑眉忽然一凝,结界霎时显现。
“还未散去,看来我沉睡的这段时间,你倒是安分”。
看到冥湖无事,他心中终于安定。正值出神之际,一阵夜风袭来,拂起他洁白的袍摆,卷携着地面雪花飞起,有一片雪花飘摇落在他的眉间,悄然化去。
穿过树林往东行,就是冷泽院的所在。此刻山门外正有一女子叉腰昂首,叫嚷着:“太虚!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快给我出来!别以为躲到这井栏砂来,我就找不到你了!我告诉你,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不会放弃!”。
这女子身着与老道人一样的浅灰色长衫,听她言语间,似乎与太虚早就相识。无为和太虚在不远处就听到了她的叫嚷声。
“无为,你去看看,是哪里来的野人,竟敢在山门前胡闹”。
太虚不徐不急,言语铿锵有力。
“好的,师父”。
无为领命,一路小跑上前。他来到山门前,刚想要询问一二,就见那灰衫女子手中拿着石头使劲朝山门砸去。
如此,那女子似乎还不解气,接着破口又骂:“太虚!你这个缩头乌龟!我知道你就在里面。你若还是不肯出来,我就一把火烧了这冷泽院!”。
闻听她要烧了山门,无为心下着急,立刻跑了过去。他气定神闲,手中挺剑,指着那灰衣女子,呵道:“哪里来的野人!这般口出狂言!”。
“嘿!没叫出里面的开门,倒是喊来了个不要命的小子。正好我有气没处撒,算你小子倒霉!”。
她喃喃自语,心中怒气不能克制,转身之际,手中长剑已经出鞘。就在她要教训之时,看清了面前竟是一位八九岁少年。
她见少年年纪虽然不大,但看上去却温润儒雅,眼神坚定,神色也是淡定从容,周身散发着些许灵力之气。
正当她迟疑之际,无为被她手中的长剑吸引。
“那是…望归!”。
他有些吃惊,随后上前终于看清了面前女子模样,顿时怔在原地。他将手里的剑迅速收了回去,眉眼一弯,言语间又是惊喜又是害怕,道:“玄灵师叔,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嘴里的这位师叔,长得浓眉大眼,光看模样就知道凶悍,偏又性子泼辣蛮横,一点儿都不像是修道之人。他和玄灵已经多年不见,在玄灵的印象里,他应该还是那个圆滚滚的小胖子才是。不想才几年不见,他就变了模样。
此番玄灵见到他,也是有些不敢置信。
“你竟是无为?!”。
稍许,无为憨憨一笑,又开了口道:“嗯,玄灵师叔还记得我”。
玄灵将望归收回剑鞘,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真是没有想到,你都已经长这么高了”。
她言语间尽显欢喜之情。无为来到她身前,恭敬行了礼。
“师叔怎会找到这里来?”。
闻此,玄灵刚扬起的嘴角瞬间扯平,她没有好气,轻哼一声:“当然是来找你师父,不然我来这深山野林做什么!……对了,你刚才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无为侧头看了眼自己背后的背篓,抿唇笑着:“我和师父去市集采办了些东西,这才刚回来”。说话间,他将竹篓转给玄灵看,里面果真装了满满一筐的东西。
玄灵瞥了一眼,她的视线却落在了无为腰间的那把剑上。她脸色忽然变得难看,指着无为手中的剑,质问道:“雁落怎么会在你手里?”。
雁落、望归,自昆仑山峰而来,本出同处,它们吸日月精华,融山川精魄而后淬炼得成,极具灵性。
她曾几次询问过太虚,这两把剑他是如何得来的。可太虚始终不说,又不堪其扰,所以便将望归给了她。
眼下,她见太虚竟将雁落随意送人,心中自然不快。
无为观察入微,怕是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于是转移了话题。
“师叔要不要看看,这筐子里面有很多东西呢”。说着,他将背篓再次转给了玄灵。
然而,玄灵并不在乎他买了些什么,左等右等还不见太虚身影,她便问道:“你师父人呢?你不是说你们一起回来的?”。
见她气势汹汹的模样,无为有些不敢再说,只转身伸手指了指自己身后不远处。
太虚步履悠闲,他怀中抱着女婴缓步走来。听得门前安静,他问了一声:“无为,是何人闯我山门?”。
无为朝着他这边走来两步,轻咳了咳,似乎是要提醒他些什么。可他却没有在意,一味往前走着。
见他就要与玄灵碰面,无为急喊了声:“是玄灵师叔来了!”。
听到玄灵的名字,太虚怔在原地。他抬头看时,正与玄灵四目相对。他眼底掠过一丝慌张,好像是害怕什么,很快将视线别开。
玄灵见到他时,立刻跑了过去。
“师兄到底躲我要躲到什么时候?!”。
此时她的语气中带着对太虚的思念和埋怨。太虚觉得他这个小师妹最是缠人,原本他以为躲到深山之中便可以清静一些,不想玄灵竟也能找到这里。
面对玄灵的纠缠,他深叹一声:“修行之人自是要寻得一处安静之地,我何曾是为了躲你?”。
“师兄既然没有躲着我,那为何这么多年不回去找我?若你不是不想见我,我来找你,你又为何不给我开门?还有,为何要将雁落给了无为,它和望归本是一对!”。
她一口气问了好几个为什么,这紧迫感让一旁的无为不觉后退了两步。太虚实在不想与她纠缠,只捡了个无关紧要的话,揶揄了几句。
“你也看到了,你比我和无为还要先到,让我如何给你开门?”。
闻此,她一时也无话可说。就在这时,太虚怀里的女婴忽然啼哭起来。哭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瞪着眼睛看向他怀中,竟发现他拂尘之下还有个孩子。刚平复好的情绪,瞬时又火冒三丈。
“好你个太虚!我就说这些年你躲着不见我,原来是和别人生了孩子!”。
说话间,她眼中竟泛起水光。太虚有些手足无措,但见她这般无理取闹,也不想解释什么。
“不可理喻!”。
话音一落,他长袖一甩,带着女婴先行,踏步进了山门。
玄灵直直站在门前,眼圈已经泛红。她狠狠瞪着太虚的背影,就是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无为不知该如何宽慰,毕竟他这个师叔的脾气不大好。但是见玄灵气的发抖,他还是上前解释了几句。
“师叔别生气,师父整天都和我在一起,没空跟别人生孩子。那个女婴是我们刚才在林间捡来的”。
无为的话给了她台阶,她忍了忍心中怒意,道:“我自然知道,他脾气这么臭,谁会愿意跟他生孩子”。
堂前,太虚坐在正中,女婴被放在一旁高桌上,她脸颊已经哭的通红。玄灵静悄悄地坐在一旁,见孩子哭得凄惨,她便想上前看看。
只是抬眼间,见太虚阴沉的脸,她知道定是自己刚才的话惹恼了他,所以又不好意思上前,刚起身就又坐了回去。
稍许,无为走了进来,他手里小心翼翼地拿着碗,缓步来到太虚面前。
“师父,我从后院羊舍取了些羊奶。她哭的厉害,定是饿了”。
太虚扭头看了眼,道:“这么冷的天气,也不知道她冻了多久,你喂一些给她吧”。
“好的,师父”。
一旁玄灵伸直脖子看着无为,看着他笨拙的模样,心里有些着急。
“哎呀,你这样她是不会吃的,要把她抱起来才行”。这般说着,她已经来到无为身前。
无为也不过孩童般的年岁,奶孩子也是头一遭,做这些确实也是为难。他轻蹙眉间,不知所措。
“来来来,把东西给我”。
她将女婴抱起,然后手中拿着勺子取了少许羊奶,给女婴慢慢喂下。没过多少时候,女婴果真不再哭泣。
“还是玄灵师叔厉害!”。无为看着不再哭闹的女婴,刚才的不知所措也顿时散去。
“慢点儿吃,想来是饿坏了吧…,她长的可真是漂亮”。
玄灵怀里抱着女婴爱不释手,就好像是她自己亲生的一样。太虚看向窗外,有些意味深长道:“既已投生,是福是祸,全看你的造化吧”。
无为凑上前仔细看了又看,那女婴粉面桃花,十分招人喜欢。
“师父,她能在冰天雪地里活下来,自然是有福气的。既然她与我们有缘,不如就将她留下,师父再给她取个名如何?”。
太虚只管端坐,半晌没有回应。玄灵是个性急之人,她见不得别人拖拉。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怀中,女婴肌肤胜雪,屋外又是雪花飞舞。随即眼珠一转,眼角含笑。
“有了!不如就叫她——‘落雪’,如何?!”。
无为口中喃喃而道:“落雪…这个名字真好听!”。
玄灵扭头看向太虚,似想征求他的意见。
“师兄以为如何?”。
太虚拂尘一甩,面上无情,起身就要出门:“名字不过是个称号,随便什么都行。你们觉得好,那便是好吧”。
“什么我们觉得好就好,是本来就好!”。
玄灵朝着他离开的方向,皱鼻轻哼了一声。一旁无为伸手轻轻压下被角,柔声细语道:“落雪,我叫无为,以后你要叫我师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