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兰站在窗前,瞧着街面上落雪身上散发出的些许妖媚气息,错将她看成了魔界护法流沙。为了弄清楚情况,白月兰打算派两人前去打探。
她朝街面微扬了扬下巴,指向落雪的方向:“武大、武二,你们俩去跟着那个人,看看她要往哪里去。切记要离的远些,不要跟的太近。若是被她发现,你们俩的小命可是不保”。
武大武二来到白月兰身后,他们踏地的脚步声响震的楼板发颤。
武二朝着人群中看了眼,不以为然:“楼主何故焦虑,瞧她身量纤纤,腰还没有大哥的臂膀粗,不会有事”。
武大瞧见白月兰眉间轻蹙似有些不悦之色,赶紧圆场:“二弟不用多说,楼主也是关心你我安全,咱们自是小心行事就是”。
“好了,你们去吧”。
“是,楼主!”。二人这才领命告退。
不久,武大武二相随走进街市。
落雪行踪不定,看见什么都感到新奇,哪里有热闹她就往哪里去。他们二人听了白月兰的话,只远远瞧着看她搞什么名堂。
路经一处鲜花摊前,落雪头微侧向一端,心里盘算:“身后那两个人已经跟了我一路,他们到底是要做什么?”。
思量间,她心下便有了主意。
落雪转身忽然停下,此举吓了武大武二一跳,他们二人赶忙往后撤了几步躲到了墙角,生怕露了行踪。
见此,落雪唇角一勾没有回头。
“这梨花束,多少钱?”。
“两文”。
“好,我要了”。落雪高兴的拿过花枝,却想起自己身上没有带钱。
“有了……这个给你,应该够了吧?”。她将头上的发簪递给了摊主。
“够了够了,只是我找不开啊”。
“不用你找”。落雪拿起花枝,这才扭头朝着武大武二的方向看了眼,随后转身离去。
武大武二赶紧追了上去。
街面上人群来往,眨眼不见了落雪身影。他们二人站在当街四下环顾。
“嗯?人呢?怎么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真是活见鬼!”。
身旁人头攒动,虽有灯火,但也不比白日。二人恍然大意跟丢了人,恐回去无法和白月兰交代,于是将过往女子一一拉着翻看。
“哎!你干什么?”。
“不是”。
“干什么干什么?!”
“这个也不是”。
“真是讨厌!”。
武二急地直挠头。就在此时,武大瞧见不远处的巷子口,落雪的身影一晃而过。他拍了拍武二的肩膀:“在那边!”,然后朝着巷口走去。
夜色昏暗,等他们深入巷中才发现面前已无路可走。
“大哥,是个死胡同!”。
“不对呀,我明明看见她进来的”。
正当二人疑惑之时,落雪手中拿着花束忽然出现在了巷子口:“你们两个为何总跟着我?”。
武大武二猛地转身。
月光洒在落雪身上,显的她整个人清冷非常。虽是这般,但也难掩她绝色的容貌。
武大武二慢慢靠近,在看清落雪样貌时,他们二人相互一视露出一脸淫相。
“这么漂亮的姑娘,莫说是江都城里,怕是在这世间都难找出第二个了”。
“是呀,大哥,我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子”。
“瞧姑娘衣着,应该不是这城中人吧。不知姑娘是从哪里来的?”。武大说话还算是稳重,但是眼神已在落雪身上游离了好几番。武二则更不用多说,他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他们二人虽效命于清风楼,也掳掠了不少女子,但楼主白月兰却从不让他们碰。时间久了,他们难免心中会生不满。眼下又不在清风楼,何况这般暗黑小巷根本无人会留意。这绝佳的时机,面对这绝世的美人儿,叫他们二人如何能不心动。
而对落雪来说,她多年不曾下山,也不知这世间人情复杂,她对世人也无防备之心。好在下山之前,无为叮嘱过不让她与旁人发生纠葛。
她见武大武二只管直勾勾盯着自己,也不说什么原由,便想转身离开。
武二瞧出落雪似是要走,立刻抢先一步堵在了巷子口断了她的去路。
“哎哎哎,姑娘还没有回答大哥的话,怎么就着急要走呢?”。
落雪只冷冷回了两个字:“让开”。
“呦呵,还挺有性格,我喜欢”。武二站在巷口,环起双臂,看架势他绝不会轻易让落雪离去。
正当武二得意之时,他忽然觉得双膝一痛,腿上发软竟然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武大听到声响,瞧见武二身子一晃不知发生了什么。他皱着眉头喊道:“二弟,你这是做什么呢?!”。
“大哥,我也不知道怎么忽然腿就软了呢?”。武二疑惑之时看向自己的双膝,却发现自己身旁的地面上,赫然飘落着两片洁白的花瓣。
而此时的落雪正拨弄着手中那捧梨花束。原来她竟用梨花的花瓣击了武二的穴,迫使他跪下。
反应过来的武二虎目一瞪,咬牙切齿盯着落雪:“你!是我大意!没料到你还有这样的功法!”。
‘轰隆轰隆’。
天公似见不得这二人淫相,一声响雷。刚才还是月朗星稀,瞬间便是乌云遮月。
彼时已经醒来的云遥正看着湖中那朵冰莲,脑海中回想着那个奇怪的梦:“梦中的女子到底是谁?……为何我始终都看不清楚她的模样”。
“你在想什么?”。火精见云遥没有反应,便在他面前飞了几个来回,喊了两声:“云遥?云遥!”。
云遥回过神来微一蹙眉,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危险,心中默念:“糟了!”。火精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被他收回到了体内。
回到城中那条小巷里,落雪身上的皮肉渐渐退去。‘吧嗒’,有什么东西突然从她袖子里掉了出来。
“哎!就知道师兄靠不住,自从上次让师兄帮忙,这条胳膊竟成了顽疾。血肉一退,它就爱掉”。落雪自言自语,显是有些无奈。
就在此间,武二竭力冲破穴位,他愤愤地朝着落雪走来。
“嗯?这是什么东西?”。武二不顾脚下,刚好踩到了落雪那条枯骨手臂上。他弯腰捡起,凑近一看,差点被吓的魂飞。
“骷……骷……骷……”。他身体不停颤抖,抖如筛糠,结巴的话不成句。
“哭?什么哭?哭什么?!”,武大走到他面前,接着道:“怎么,美人一哭,你倒是腿软了?!”。
“不是那个哭!大哥,你看,是,是……骷髅啊!!!”。慌急之中武二扔掉手里的白骨,转身撒腿就跑。他趔趄跑到巷口,差点撞到了云遥。
武大呵斥声道:“没出息的东西!”。随后他转身还想行不轨之事。可惜当他视线对准落雪脸上那两个黑乎乎的窟窿时,已是惊的说不出话来。
落雪此时白骨模样,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皮肉。
武大身体僵直,牙齿相击蹦出几字:“骷!骷髅……”,话落,应声倒地。
真是美人一骷!
巷中声响引来了云遥。他走进巷内看了眼倒地不起的武大,没做理会。只是见落雪白骨站在一旁,手里还拿着束梨花枝,让他觉得有些奇怪:“既是死了,就不该在阳间行走”。这样的话,九年前他也曾对落雪说过。
“奇怪,这话好似哪里听过?唔,听起来也有些耳熟”。落雪现在五感不全,也看不清楚云遥模样,只是她觉得云遥应该不害怕自己。
“我没死,夜里偶尔会是这般”。
此时的云遥早已忘了义庄的事,更不会将面前这副身躯与九年前见过的那副小骷髅联想到一起去。
云雾逐渐浓密起来。
“要下雨了,你该找个地方避避”。
“避雨?”。
落雪心里想着,她现在这个模样哪里敢轻易动弹,一动还不散了架。反正她现在也不怕雨淋,还是等无为找到她,帮她恢复了样貌再走也不迟。
直到细微的雨水打湿她的衣衫,一阵阵凉意入骨,她才改了主意:“还是你说的对,虽然我此刻白骨之身,但还是能感到些许透骨的冷。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避避雨吧”。
“我们?”,云遥可不打算与她同行,转身就要走。
落雪紧追一句:“等一下!”。
云遥停下脚步。
落雪接着道:“你能不能先帮我把胳膊找回来?”。说话时,她想尽量挤出一个微笑,毕竟是求人帮忙:“师父曾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笑总是对的吧”。可她却忘了自己此时没有皮肉,那雪白坚硬的下巴骨咯噔咯噔晃了晃。
云遥没有回话,只默声寻看四下。
少许,在巷末的一堆废柴上,他找到了那条白的发光的手臂。
落雪还在叮嘱:“千万找仔细些,别落下一块儿”。话音落地,云遥拿着胳膊来到她的面前。
“可找到了?”。
“应该是你的,不会有人像你一样将胳膊随意乱扔”。说话间,还不等云遥动手,那条胳膊就自己回到了落雪身上。
落雪雪白坚硬的下巴骨又咯噔噔响了声:“谢谢”。
云遥面无表情:“这下可以走了?”。
落雪迟疑不动:“那个……你还得帮个忙”。
“什么?”。
“我行动不便,你能抱着我走吗?”。落雪是怕自己散成一堆,到时无为可不好找到自己。
云遥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性子,竟答应了落雪的要求。他将落雪环抱提起,手指隔着衣衫抠在落雪的肋骨间以保平稳。
‘玲玲朗朗’,白骨相互碰撞发出声响,响声清脆。
巷口不远,是无为寻找落雪的身影。他找了有大半天,怎么都不见落雪。如今已是夜深,他担心落雪的骷髅模样会给她自己招来灾祸。
“云雾见浓,得赶紧找到落雪才行!”,无为不敢停留,继续找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