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误入清风楼,楼主白月兰假意热情将她拦下。
“我这里饭菜虽寡淡些,酒可是管够的!姑娘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喝一杯…来,我亲自给你满上…”,白月兰盯着落雪,心里不知打得什么主意。
落雪入世不深,见周围这些人个个面露凶狠,哪里管的饭菜寡淡。她看着从白月兰手中递过来的酒杯,心里在想:“若此处果真是家黑店,这酒万不能喝”。
正如落雪所虑,白月兰确实在酒里下了药。
白月兰见她不动,嘴角一牵将自己杯中酒饮尽,然后呵斥周围:“你们都散开!这么多人围着让人怎么吃饭!”。
“是!”。众人这才散去。
刚还是人满为患的大堂,眨眼间就只剩下了白月兰和落雪两人。白月兰拿起手边竹筷递到落雪面前:“姑娘请”。
落雪扫视周围,见那些散去的人都躲在了廊后,手里握着刀剑正死死盯着她看。回过头来又看,白月兰脸上虽带着笑,可眼底却满是杀气。
“怎么,姑娘是怕我在这饭菜里下毒?”,白月兰夹了一口自顾咀嚼:“如此,姑娘可安心了?”。
落雪眉间轻蹙,就算白月兰真的在这饭菜里做了手脚,以她的能耐本不必在意。可她如今一个人流落城中,为了避免引起事端,凡事都还是小心为妙。
少许,落雪拿起手边竹筷吃了起来。只两口菜下肚,她便昏趴在了桌上。
白月兰试探道:“姑娘,醒醒?”。见落雪没了反应,她才差人将落雪抬走,并吩咐道:“带她到楼上去”。
“是,楼主”。
离清风楼不远处有家成衣店,百草正带着捣药来此换掉那被泥浆弄脏的衣裙。
“掌柜的,钱就放在这里,你收好”,百草将银钱放在了柜台上,掌柜将银钱收好,笑脸相送:“您慢走”。
转眼,百草来到门口:“公子,可以走了”。
云遥点了点头:“嗯”。话落,他先走在前。
捣药紧接着从店内走了出来,她展了展身上衣裙正要追上云遥,却被百草拦去问了句:“这下你可高兴了?”。
捣药撇了撇嘴:“有什么可高兴的,这凡人的衣服粗糙的很,穿着实在是不舒服”。
不想她刚说完,百草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凡人的衣服自然比不上仙子们织出的锦缎。你若是觉的不舒服,就趁早的脱下来,现在还回去,没准儿还能退回些钱来”。
捣药被溅一身泥水已经是满肚子火,可偏偏百草这一整天没给她个好态度,她心里怒气难压:“百草!到底是谁惹了你,你自去找他的麻烦!你若是再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我可就…”。
“就怎样?混了五灵脂将我捣了?”,百草瞪圆了眼睛看着捣药,他这模样倒是让捣药有些慌了神。
捣药被百草逼地连连后退几步:“等等等,我捣不了你,但是我可以告诉公子,说你欺负我!”。
就在他们二人吵嚷之际,云遥在人群中看到了消香的身影。他凝眉一思:“井栏砂结界消散不久他便来到凡间。莫非……他也知道了魅魄之事?!”。
露摊前,消香正把玩着一支发簪。
“这位公子真是好眼力,这可是我新收的发簪。公子定是要送给心上人的吧?送这支准没错的”。
消香瞧上眼的东西自不必旁人多说,他将银钱放下。转身时,余光扫向身后,随即嘴角一勾,他似乎早已发现了云遥。
等摊主抬头再看,哪还有消香的身影:“公子找你钱!这人真是奇怪!”。
不久,消香现身冥湖界畔。
“出来吧,不必躲藏”,消香眼底散发着魅惑气息,同样也隐藏着杀气。
一阵仙雾散去,云遥出现在他面前。
“云遥,好久不见,风采如昔”。
云遥还似那般,眼底含着冷漠,三界之中似乎没有任何人和任何事可以牵动他的一丝情绪。
他冷冷应声:“不过几百年的时间,我只觉得短了些”。
“哈哈哈!云遥,你说话还是这么不中听!”。说话间,消香将手里的那支发簪顺手插在了发髻处。
云遥目光从发簪上一扫而过,剑眉紧蹙,此簪正是落雪用来换了梨花束的那支!
回到清风楼,落雪昏昏沉沉地醒来:“真是见鬼,我怎么又昏了?嘶~头疼的紧”。她晃晃悠悠抬起头,依稀中看到自己面前有几个人影晃动。可惜她此时眼不聚焦,瞧不太清楚是谁。
待她定了定神,人影逐渐清晰之后她才看清楚白月兰正坐在自己面前。
“你!这里果然是家黑店!”。落雪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被施法定在了椅子上,浑身阵阵酸软,用不上丁点儿力气。
白月兰不紧不慢起身,她仔细瞧了瞧落雪的脸,不断惋惜:“哎,将这样的绝色之貌献给她,实在是有些可惜”。
落雪凝眉呵道:“你想如何?!”。
“姑娘可别怨我,我也是身不由己”,白月兰看向窗外,此刻正到月圆之时。
原是每逢月圆之夜,清风楼就要向流沙献上少女,让其食魂吞魄。白月兰之所以答应流沙如此,也是要从流沙手中拿到续命的丹药来缓解种在她身上的阴法之毒。
今日恰逢月圆之约,那些聚在堂前的人正是要出去寻找祭品。可惜,这五年间江都城中凡是符合要求的少女,早已被清风楼掳掠的所剩无几,侥幸逃脱的也被家人送去了别处。
白月兰正愁不知该如何向流沙交代,落雪不偏不倚闯了进来。她见落雪不停挣扎,冷笑一声:“这软骨散要不了性命,鲜活的魂魄才更好用!”。
落雪可不想坐以待毙,她眉眼微缩体内灵力游走,眨眼工夫,软骨散的毒就已解除。
“我的魂魄怕是你不敢用!”,落雪起身来到白月兰面前。
白月兰吃惊道:“你!你竟这么快解了软骨散的毒?!”。
“师兄之前说不让我惹是非,我才不想与你多做计较”。落雪不屑一顾的神情,加上她原本就清冷的面容,让白月兰不由地向后退了两步:“你究竟是什么人?!”。
落雪道:“别这么紧张,我只是路过此处。你若不害我,我也不会害你”。
月光洒向落雪,白月兰忽然感到她身上气息竟与流沙有些相似。
白月兰大惊失色:“你不是常人!你是魔界中人?!”。
“我确不是常人,可我修的正道!不过你非说魔界的话,那里魔君倒是我的朋友,他叫消香”。
二人正说话时,门外流沙如约而至。她伸手刚要开门,就听到屋内有人提到消香的名字,她立刻将手收了回去:“魔君!他怎会到这里来?!”。
紧接着,流沙轻轻推开门扇,从门缝中向里看去,刚好瞧见落雪的背影。她一时惊惧:“红玉!怎么会!她竟然没有死?!”。
落雪此时穿着红玉的紫色衣裙,加上她体内魅魄躁动,身上散发的阴郁气息也愈发浓厚,所以流沙才会错认了她。
红玉的死是流沙亲眼所见,她也知红玉绝无可能复活,那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流沙想探个究竟。可她还未进门,身后忽传来一迭声急促的脚步。
流沙心中惶恐,似在担心什么,转身化了烟雾离开。
是无为找到了此处。他听到屋内传来落雪的声音,不假思索推门而入。
“落雪!”。
落雪回头忽看到无为,心里欢喜:“师兄!”。
无为迫不及待进了门,道:“终于找到你了!”。
见无为风尘仆仆,落雪心里明白自己离开冷泽院的这些天,无为定然着急:“对不起,让师兄担心了”。
看到落雪安然无恙,无为嘴角又露出那般温和的笑:“你没事就好”。
一旁白月兰看到无为出现在清风楼,眼底的杀气立刻又显露出来:“好小子!上次让你跑了,你倒是自己又回来了。既然回来,今天可是再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此时无为只想带落雪尽快离开这里,并不想与白月兰发生纠葛:“之前是无为多有得罪,还望前辈见谅。此番,我奉师父之命来寻师妹,如今师妹已经寻到,还是要早些回去才好”。
闻此,白月兰猛地看向落雪,神色一窒:“你刚才说什么?!你说这个妖女是太虚的徒弟?!”。
无为嘴角的温和瞬间抚平,他眼底带着丝冷酷:“前辈自重,落雪和我同为冷泽院的弟子,并非妖女!”。
白月兰道:“哈哈哈!多年前,我与太虚也有过一面之缘,他说我入邪魔外道终不会得善果。真是没有想到,他人前人后却是两副面孔,如今却是自己勾结魔界!我倒要看他能得到什么好果!”。
落雪双拳紧握:“不许你这么说我师父!”,她听不得别人对太虚道长不敬。不待白月兰反应,落雪已锁住了她的咽喉,随即被拎至空中!
“哼哼,妖女,我知不是你的对手。你杀便杀,我白月兰可不是胆小鼠辈!”,说话间,白月兰的脸已经通红一片。
落雪此时眼底腥红,意识好似也不受自己控制。无为见状,急忙上前想要阻止:“落雪不可!”。但当他看到落雪那双通红的眼眸时,无为心里不免畏惧。
落雪呵道:“走开!不要你管,污蔑师父,她就该死!”。
“落雪你听我说,师父最担心的就是怕你堕入魔道。你一定要控制好自己,不可以滥杀无辜!”。无为的话很是管用,落雪的手有了些松动。
白月兰趁着机会挣脱,跃身跳出了窗外。
回过神来的落雪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不敢抬头。无为也被落雪刚才的行为惊到,一时间反应不来。
良久,落雪开口:“师父他还好吗?”。
无为眼中含泪:“师父他…死了”。
“死了?不!这不可能!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落雪不断摇头。
此刻月满时,阴郁气息极浓,落雪体内魅魄躁动不安,致使灵丹再次出现裂痕。月光下,落雪缓缓倒在了无为怀中。
不久之后,井栏砂树林中,落雪醒来,她脸上仍旧没有一丝血色,无为有些担心:“心口还疼吗?”。
落雪摇了摇头:“师兄,我没事,快带我回去找师父!”。她忍受着心口疼痛,不管不顾地朝着冷泽院的方向而去。
无为默声不语,从腰间拿出那枚金丹盯着看了许久。落雪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树林里,无为眼中水光晃动,小声说道:“师父,落雪找到了。你放心,我定会照顾好她”。
这边厢捣药和百草转眼不见云遥身影,就在成衣店门口傻傻等了一整天。
捣药是个没有耐心的人,她见身后成衣店都关了门,便嘟囔了几句:“都这么晚了,尊上到底去了哪儿?他走也不说一声。……百草,要不我们不等了吧?”。
百草瞥了捣药一眼,道:“我早说了不等,可你偏不听,白白在这儿浪费了时间”。说罢,他转身消失不见。
捣药觉的百草莫名其妙,她呼呼呼喘了几口粗气紧跟着化了阵仙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