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她缓缓来到白月兰面前。
“楼主莫不是来找我的?想是少女魂魄有着落了”。
白月兰心里一慌,眼底惊惧之色尽显:“流沙,你不用吓唬我!你要想杀我,现在就动手吧!”。
流沙将她仔细打量:“难怪……你居然用阴法咒修得了魔道,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哼!这都是拜你所赐!”。
“楼主不必动气,既是修了魔道,很快你就会脱了凡人胎骨,到时候我们也算得上是…怎么说来着,哦,同门对吧。既是同门,我便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你什么意思?!”。
白月兰不知流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她知道流沙绝不会这么好心替自己解围。
落雪担心无为伤情,再这么耽搁下去,他必死无疑。
“我没时间听你们在这儿废话!你们一个一个来,还是两个一起上?”。
流沙嘴角一勾:“别急嘛,你不过在月华宫待了几天,修为深不深暂且不说,脾气倒是长了不少。等会儿,可别哭着求饶就行”。
流沙狂傲之气,皆因这些年她用生人魂魄修炼,功法仅在消香之下。眼下落雪体内灵丹受损,魅魄又躁动不安,此番对阵落雪未必能占了上风。
恶战一触即发,消香忽然厉声呵道:“流沙!住手!”。一声呵斥,让周围弥漫了阵阵威压,流沙怔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弑天殿的主,是谁都想来做了吗?!!”,看着消香眼底腥红之色,流沙眼神躲闪,退后几步。
白月兰不曾见过消香,但她能感觉到消香对落雪实为紧张,眼见流沙都如此忌惮,她便知自己不是消香对手。何况除流沙之外,其余几人似乎都向着落雪。她自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但真正面对死亡,她显然还没有做好准备。
“雪儿,不用怕,在这里没有人敢伤你”。
“消香,师兄中毒我得救他!等我从白月兰手中拿到解药,再来找你”。
“等等!”。消香一把拉住落雪的手,随后瞥了一眼白月兰:“她惹你伤心,的确可恶。不过,她刚才说的倒是不错,阴法咒之毒确实无药可解。要保他的性命,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脱去凡人胎骨,否则只能等死!”。
落雪不敢相信:“脱去胎骨……你的意思是,师兄只有入了魔道才能保全性命?不!这不可以!”。她知道无为从小跟随太虚道长修行,像无为这般嫉恶如仇的性子,绝不会为了活下去而背叛师父。可,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无为就这么死去。
落雪心痛难当,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无助:“师兄,如果师父还在,他一定会有办法救你”。
看着无为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落雪声音颤抖道:“师兄放心,我不会让你死,更不会让你堕入魔道”。
就在众人目光集聚在落雪身上时,白月兰趁机逃走了。
云遥没有办法再支撑下去,他伤的太重,原本白皙的脸上眼下更是惨白一片。他看着落雪,心中在想:“有消香在,她暂且是安全的”。
火精感受到云遥身体虚弱,便从他体内抽出:“云遥,你还好吗?”。
“小…妖”,就在云遥快要昏厥之时,火精带着他回了月华宫。
落雪没有注意到云遥离开,她见无为眼睫微动了动,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师兄,我们回冷泽院,或许师叔还有办法!”。
无为缓缓睁开了眼:“不,不。如今井栏砂周围妖物横行,师叔若是知道你回来,心里定会着急,她现在自顾不暇,哪里还能再照顾你我?咳咳”。
“可是师兄,你怎么办?”。
“没事的,我本就是个凡人,总会有死的一天。只怨我没能好好修炼,辜负了师父的一番教诲。……我不怕死,可只留你一个人在世,师兄心里不放心啊……”。
无为喉间再难克制,大口鲜血涌出,昏死在了落雪怀中。
“不!不可以!呜呜呜!师兄!师父已经走了,别留下我一个人好吗?”。
消香本想安慰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就这样默默守在落雪身旁。不知落雪哭了多久,她恍然间才想起了月华宫:“云遥,对!还有云遥可以救你!他是天神,是天族世尊,他一定有办法可以救你的!”。
来不及再多想,落雪带着无为朝灵山而去。
“魔君,人已经走了”。幽幽本就不想让消香和落雪过多接触,便想催促消香回弑天殿去。
“幽幽”。
“属下在”。
“你说,在雪儿心中,云遥是不是比我更重要些?又或许,我在她心里还不如那个无为吧”。
另一边,为了弄清太虚道长去了何处做神仙,捣药带着百草来找悬逸。回廊之上,捣药远远地就瞧见悬逸身影,便喊了声:“悬逸!”。
身旁百草扯了扯她的衣袖,使了个眼色:“不可对神君这般无理!”。
“这有什么,悬逸可不像星浅那般小家子气”。
悬逸一见捣药和百草,转身就要溜进屋内,好似故意躲着他们二人,也不知他在害怕什么。
“喂!悬逸你这是在做什么?为何如此模样?”。
悬逸猫着腰,右脚刚刚跨过门槛,没想到捣药这只兔子精蹦跳的倒是快。只转身的功夫,她就已经来到悬逸面前。
眼下他被捣药这么一问,不觉有些尴尬。好在,百草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向他行了礼:“见过悬逸神君”。
悬逸赶紧转移话题:“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捣药兴致冲冲,抢了话去:“我们可是专程来找你的!你再讲些故事如何?”。
“我的天呐,还要讲啊!你们来我这里已经多日,我唾沫星子都干了,再没有故事可以讲了,没有了!”。
“哎哎,你别走啊”。捣药死死拽着悬逸胳膊,说什么都不肯放开。
“捣药,不可对悬逸神君这般无理的”。百草是个懂礼数之人,为人也很谦卑。虽说悬逸对他和捣药没什么架子,但也都是看在云遥的面上,他心中自然知道。
捣药见百草一脸严肃,也就收敛了几分,她对于凡人之事意犹未尽,抬头见悬逸烦恼模样,立刻转变了态度,扭捏作态地竟撒起娇来。
“悬逸神君,你就再给我们讲讲嘛,好不好?”。
“停停停!再摇下去,我非得让你摇散架了不成”。
“不摇也行,那你再给我们讲讲”。
“哎,行,讲,真是怕了你了”。
“嘻嘻!就知道悬逸最好”。
恰时星浅从花池坛那边走来:“捣药仙子只知悬逸的好,却说我小家子气。莫不是瞧不起我这个老星不成?”。
捣药扭头寻声,心里有些惊讶:“是星浅!?果然不能在背后说人坏话!”。
悬逸趁着捣药分神之际,赶忙将她的手甩开,急走几步迎上星浅。
“星君来的正好”。
“嗯?听你话中之意,我好似给你解了困顿,不知谁这么大胆敢惹你悬逸神君?”。
捣药自知理亏,赶忙献上殷勤:“星君来的果真正好,悬逸刚好要给我和百草讲故事听,你也一起吧,呵呵”。
“讲故事?”。星浅有些好奇地看向悬逸。
悬逸反应很快,为了让捣药不再纠缠,他立刻接了话道:“对,讲故事!说起这讲故事来,星浅可是天府之最,比我悬逸厉害许多”。
“真的吗?!”。捣药用期许和崇拜的眼神看向星浅。
星浅还没有反应过来,悬逸就紧接着又是一句:“刚才就说你来的正好,我眼下还要去向天君请命,这里就交给你了,多保重”。
“唉……你这……我这”。星浅茫然,眼睁睁看着悬逸离开。
“走吧星浅,我和百草此次来可是带了月华宫上好的点心,配你这两壶酒刚刚好”。捣药不容星浅思索,拉着他就往别处去。百草也是无奈,只能摇了摇头默默地跟在后面。
彼时火精带着云遥已回到了玉虚殿内。火精替云遥消退体内冰寒,等到云遥意识恢复,他才从云遥体内抽离出来。
“云遥,你还好吗?”。
“咳咳,我这是在哪儿?”。
“月华宫,我们回玉虚殿了!”。
“小妖,这宫里如何这般冷清?”,云遥的眼神下意识地看向落雪的房门。
“你不用管他们,想必捣药带着百草是去了悬逸那里”。
“咳咳”。云遥身体虚弱无比,他强撑着坐起,额前有几缕发丝随意垂落。他抬头再看,对面落雪的房门敞开着却没有动静。
自从落雪来到玉虚殿后,他已经习惯身边有她。此刻突然安静,让他心里有些不安:“真是奇怪,为何我对她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云遥这般出神,火精知他定是在为落雪担心。火精紧皱眉头,看向落雪的房门:“你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那个女人,你怎么还在担心她的安危!”。
火精最清楚云遥伤情,言语间显的格外讨厌落雪。只因千年前,凤颜将自己逆鳞化骨撑起阮玉神魂。这样的换骨之痛,给云遥带来了不少伤痛。云遥神魂与鳞骨相融,必定要承受极寒极热之苦。
经过千年修养,月华宫内仙泽已将云遥体内极热退去。可这极寒之症要比极热厉害许多。火精本是凤颜逆鳞中精血幻化而来,他游走在云遥体内是以克制极寒给云遥带来的伤害。
云遥神魂破碎不堪,魂力大不如前。如今身受重伤,冥湖之内又给落雪渡了灵力,眼下就算凤颜来了,想救他也是费力。
不多久,落雪带着无为回到了玉虚殿。
“师兄放心,我不会让你死。你等我,我去求云遥,他一定能救你!”。
落雪转身来寻云遥。火精远远看见,立刻皱了眉头,他双手叉腰悬在半空,气恼恼道:“云遥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她造成的,她怎么还好意思再来,哼!”。
火精飞至门口,施法将房门紧闭。云遥瞧见却没有阻止,这是已经默许,他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想被落雪瞧见。
落雪见那扇紧闭的房门,刚才的关门声重重地打在她的心上。可为了无为,她不能走开,云遥是她最后的希望。
“云遥,我知道你在里面。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没关系,我只求你可以救救师兄,只要你肯救他,我保证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只要你能让师兄醒来,我可以马上离开这里,离开月华宫,永远不再回来”。声音中带着悲凉和无助。
云遥心中震颤,似乎被什么东西揪扯着不能呼吸。他猛地起身,喉间也瞬间涌上一股腥甜,鲜血随之溢出嘴角。
火精见状,立刻挡在他的面前:“云遥你不能去!你要是去了,自己也会没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