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香脑海中回想着在玉虚殿听到的那些话,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他不知道云遥的下凡会不会和落雪有关,是不是会给落雪再带来什么麻烦。
落雪听不到动静,以为他已经离开。
“消香,你走了吗?”。
消香回过神来,将落雪再次仔细打量,看着她那副白骨上不断渗出的鲜血,样子实为可怖。消香心中疑惑,也有些担忧的问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落雪五感还未恢复,她并没有觉察到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此时的白骨身躯不像往日,在月色之下,好像有一层朦胧的血色笼罩着自己。
“以前只要有月色,我便不会变成白骨。如今就算是月光通亮,我也难以保持人形”。
她这些话的意思,是自从她将金丹给了无为之后,体内的那半枚灵丹也遭损损害,自身灵力也不断减弱,如此她再无法抵抗魅魄能量,所以导致魅魄加速吸食她的魂魄,她才会变成如今血骨的模样。
消香早知她体内魅魄之事,又听她刚才所言,心里便很快明白过来,他眉头拧的更紧,自顾思量:“雪儿体内魅魄竟然如此厉害!……可她凡人之躯就算是修为高深,如何能坚持的了这么久而不被吞噬”。
他有这样的疑惑,是因为他还不知道落雪体内有灵丹。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冷泽院?”。落雪感觉消香似乎有什么心事,便问了一句。就在这个时候,她体内那破损的半枚灵丹起了作用,白骨上的鲜血开始渐渐退去,不久后就生出了皮肉。
等她五感逐渐恢复后,视线也逐渐清晰起来。她看到眼前的消香正眉头紧蹙,似乎心中有什么烦恼之事无法解开。于是开口问道:“你这样忧心忡忡,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消香挑了下眉,看向她手腕处的那只玉环:“我没什么烦心事,就是感应到玉环声响,我以为你遇到了麻烦,心里担心,所以来看看”。
她抬手瞧着自己腕处的那只玉环,抿唇一笑:“应该是刚才胳膊掉落时,不小心碰到了它”。
“谁在那里?”。
离马厩不远处的黑暗面中传来玄灵的声音。消香余光一扫,然后来到落雪面前,轻柔细语道:“你若有事,记得找我”。话落,转眼间,他就化雾而去。
“落雪?”。
玄灵走了过来,她四处瞧了瞧,见再无旁人,自顾言语道:“刚才分明看到这里有人”。想着近些日子以来,井栏砂附近确实不安宁,她怕是恶灵来寻落雪的麻烦,便又催促了声:“你不该出来的,快回去吧”。
落雪笑了笑:“师叔不必为我担心”。
玄灵见周围再无动静,又瞧子夜在马厩里有些躁动不安,一旁闪电低沉嘶鸣似在安抚子夜,她也就没有多想,以为只是被落雪惊扰。
“落雪,你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回来”。
玄灵语气中带着些疼惜和无奈,只因太虚仙逝之时告诉过她,落雪体内妖魅已成,只待时机成熟,落雪就会魂飞魄散。然而到底是何时机,太虚却未提及。
落雪知道她心中忧虑,可无为被云遥误杀,落雪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灵山再待下去的。
“我知道,当初师父让我前往灵山修炼,是为了保护我。可自从离开冷泽院后,师兄为了我屡次受伤,如今他丢了性命……”。
她言语间充满了自责。
玄灵心里自然明白她和无为之间的感情,却也实在担心她的安危。
落雪道:“师叔,我知道你所担忧是怕我入了魔道,为祸人间”。
“落雪……”。玄灵眼中泛起水光,她看着落雪长大自然也很是心疼,她知道这些年落雪受了不少苦。
落雪在回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一切。
“我若真的有那么一天,还请师叔不要手下留情,杀了我”。
听得此话,玄灵怔住,她当然不会杀了落雪,可她又该如何选择?
等到她们二人回屋之后,紫陌悄悄出了门。她漏夜来到冥湖畔,正值夏夜虫鸣,湖面银光闪烁,她静静站在岸边等着。
突然一阵诡异气息从她身后扫过,紧接着流沙缓步向她走来。流沙嘴角带着邪魅的笑道:“看来落雪已经离开灵山了”。
她心中畏惧,双手紧紧握拳,怯生生问:“解药呢?”。
“解药?什么解药?”。流沙故作惊奇,嘴角挂着狡黠。听她话中之意,是想耍赖了。
紫陌心中一颤,急急上前两步:“你说过的,只要落雪离开月华宫,你就会给我解了体内鼓虫!”。
流沙挑眉:“哦?我有说过吗?”。
“你!……卑鄙无耻!”。她此时才知道自己被流沙所骗,可惜以她现在的功法还不足以和流沙对抗,即便怒气已经攻心,但她实无可奈。
随后,流沙来到她面前,轻抬起她的下巴,她想要挣脱,却被流沙紧紧捏着,那力度似乎要将她的下颌骨捏碎。
“别这么瞪着我,你不是我的对手”。
流沙的话极具挑衅和玩弄。
紫陌自然知道自己不是流沙对手,她眼中泛起泪花,嘴角溢出鲜血,但却没有一声求饶。
流沙见她如此倔强,倒是有些意外:“想让我放了你?”。
紫陌不肯再说一句,她嘴角的鲜血淌在流沙手上。流沙这才缓缓松了手,随后贪婪地舔去手上的鲜血。
“看在白月兰的面上,我饶你一命,你走吧”。
不久之后,她满身狼狈地回到冷泽院,跑去了无为房内。她守在床前,轻声哭诉着:“流沙答应过我只要我们离开灵山,她就会给我解药,可没有想到她竟然骗了我!”。
说话间,她的泪水扑簌簌落下。
夜已过半,窗外虫鸣之声有些异常,紫陌被这些虫鸣声响扰的头痛欲裂,像是体内鼓虫作祟,令她痛不欲生。
“啊!啊!”。
阵阵剧痛的撕扯让她无以忍受,慌乱中她跳出窗外,直冲进树林,将自己体内的力量释放一通。伴随一阵强劲气浪横扫,虫鸣之声也瞬间消失。
待寂静之后,她已变了模样,眼底腥红,嘴角还挂着血。看来这一年多的时间,她不断想办法要去除体内的鼓虫,今日终于将其炼化!可她却将自己所遭受的一切都怪在了落雪头上。
“落雪!!都是因为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或许你死了,这一切就能回归平静”。
第二日一早。
“道长!道长快开门!”。
有一壮汉在冷泽院门前呼喊,看衣着他该是清风楼的人。此人慌慌张张,眼神惶恐,脑袋不时朝后看,似乎在害怕什么。
“道长!道长!”。
见院内没有人应声,那人又猛劲儿敲了两下。冷泽院的大门本就不结实,被这壮汉猛一顿敲,轰然倒地。他顾不上许多,急急忙忙,连滚带爬朝着厅堂而去。
听到响动的落雪先来到院内,见一陌生男子冲了进来,而且还是清风楼的装扮,她立刻警觉起来。
“站住!”。
那人闻声停下脚步,不敢再动。
落雪朝着他走来,仔细打量一遍问:“你是清风楼的?来这儿做什么?”。
那人气喘吁吁,满身血迹,像是与人刚刚打斗过。他稍作缓和,气息平稳之后应声道:“我是清风楼的,来请玄灵道长救命!”。
“白月兰……”。
在她的印象里,清风楼可不是什么正经地方,而且白月兰与她和玄灵之间都有过节。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哪里有相救之理。如今清风楼的人来此求救,其中必有蹊跷。
“冷泽院和清风楼一向没有来往,如今清风楼有事竟来求师叔?”。
细想之下,她觉得其中有诈,手中的剑忽然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且慢!”。
危急之时,玄灵随声而至。
那人一见到玄灵就扑通跪在地上,连忙磕头:“道长救命!救命!”。
玄灵来到她的身边,竟将她手中的剑慢慢按下,她心中疑惑,不解玄灵这是为何。
“师叔……”。
“一会儿我再与你细说”。
玄灵见面前之人鲜血淋漓,便知道了大概。
“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哭诉着:“道长,恶灵来袭,城中百姓死伤不少,如今清风楼被困,楼主也生死不明!”。
闻此,玄灵面色顿变:“这些年来,恶灵只在夜间活动,日出之时就会退去。况且我将符纸分发各处,并教与百姓使用,怎还会如此?!”。
说话间,她抬头看向天际,此时日升东边,时至清晨。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有一束光正好照在了那壮汉身上。
紧接着就听见他断断续续地悲惨哭声:“……道长…救…我…”。话来不及落地,他忽然口吐鲜血,浑身冒着白烟,随即就化成一滩血水。
落雪初次见到这样的惨烈情形,不想城中恶灵竟如此厉害。
“事不宜迟,快去江都城!”。她紧随玄灵脚步赶往城中。
正值夏日清晨,本该是热闹的街市如今却是寂静无声。城中街道上凌乱不堪,到处弥漫着血腥的气味。就在几处屋檐房脊的阴暗之处,有几只恶灵正死死盯着落雪。
“师叔,城中如此安静,我们还是要小心些!”。
眼前景象惨不忍睹,落雪凝眉不展。玄灵环看周围好像发现了什么,街面上虽狼藉一片,可街铺门户上的符纸阵法却都完好无损。
“不对!不是恶灵!”。
玄灵想起刚才在冷泽院的那人死前之状,更加确信:“恶灵伤人主吸食魂魄,不会将肉身化为血水”。
落雪随即问道:“师叔的意思,城中还有其他妖魔作祟?”。
“我去清风楼看看”。
玄灵似乎想到什么,她跃身上了房梁,几个起落之后便不见了身影。
太阳慢慢升起,躲藏在阴暗处的恶灵身躯被阳光照到,被灼烧一片冒了黑烟。落雪听到了恶灵的嘶吼声,挺剑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