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来到玄灵屋内,本以为可以就此留在冷泽院,跟着玄灵斩妖除魔,却不想玄灵并不打算收他这个徒弟。
“道长为何不肯收我?”。
玄灵道:“我这个人不喜欢拘束,独行自在惯了。若是收下你,免不得有所拖累。不过,你在冷泽院的这段时间,我看的出来你悟性高,灵力也不浅,并非在我之下,为何还要拜我为师?”。
“道长……”。
还不等他说完,玄灵再接了话去:“你不用说我也看得出来,你是为了落雪才想留在这里的吧”。
“果然瞒不了道长”,他倒是也坦承并未否认。
玄灵心里十分清楚,她将阮玉留下,一则是因为阮玉灵力深厚,可以帮她对付城中的那些恶灵和还不知底细的妖魔;二来也是为了落雪,如今落雪没了金丹,灵丹又破损没有办法压制体内魅魄。有阮玉在,他可帮助落雪,玄灵也可以安心些。
一直守在门外的小北见阮玉出来,急急上前询问情况:“怎么样,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
他如此迫切的离开,是因为他与阮玉的心思完全不同。起初他同意和阮玉来冷泽院时并不知道落雪就在这里,如今他心里明明知道落雪就是阮玉的死劫,他如何都不会再让阮玉留下。
阮玉问过他好几次,为何总说落雪会对自己不利,可他心里想着悬逸的叮嘱,支支吾吾始终没有说清缘由。
眼下又见他这般欢喜,阮玉不禁疑惑问道:“被人赶着走,你为何还会如此高兴?”。
他道:“只要公子能离开这里,不和落雪再有相干,我自然是很高兴啦”。
阮玉眉宇间稍作舒展,嘴角不由地上扬:“我知道你不喜欢落雪。不过她虽看着清冷了些,但也不是恶人,你不必对她有这般敌意”。
小北见他好像不愿意离开,有些着急。
“公子和她才认识几天,怎知她不是恶人?那日义庄时,她血骨的模样你可是见过的”。
阮玉心中思量:“我和她怎会认识几天,我们相识已经很久”。
彼时无为门外,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什么人?!”。
落雪本想去追,可那黑影速度极快,眨眼间的功夫,就消失在墙后。她担心无为会出什么事,所以没有去追。紧接着她来到屋内,见无为没有事,她这才放下心来。
恰好阮玉经过此地,刚才那道黑影闪过之时,他正好瞧见,于是纵身追了去。
那黑影逃至冥湖界畔露出真容,不是紫陌是谁。她本想悄悄来看无为,并不想惊扰到其他人。她现在的模样,不人不鬼,谁见了都会害怕。更何况,如今的她入了邪道,已然和冷泽院背道而驰。
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刚进了院门就被落雪发现,情急之下她赶快逃离,不想阮玉又紧追不放,追到了这里。
“站住!”。
阮玉功法了得,先一步截住了她的去路。
“什么人敢夜闯冷泽院!?”。
紫陌生怕别人发现自己此时的模样,立刻转身背对阮玉而站,她听到阮玉的声音后心中一颤:“怎么会是云遥的声音!”。
说起来也是巧合,她与云遥的初次相见也是在这里。可惜时光流逝,她已不是当初的单纯少女,云遥如今也成凡人,可他的声音紫陌永远不会忘记。
“我功法虽然胜过往昔,但也绝不会是云遥对手”。
她不敢回头,心里想着如何快速脱身的办法。阮玉见她不说话,于是慢慢靠了过去。她心里也越发紧张,双手紧紧攥拳。
离她右手不远处就是藏匿白月兰的山洞,可她现在万不能回去,否则就会暴露。阮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面前是回冷泽院的路,身后是冥湖,她该怎么选择。
“你身上怎会有妖魔的气息!”。
阮玉已经来到她的身后,正要对她动手时,她却忽然转身一闪朝着冥湖飞去。阮玉不防,竟眼睁睁地看着她踏着湖面朝魔界的方向逃去。
“冥湖后是魔界之地。莫非……此人果真是妖魔?”。
他心中谨记落雪的话,不敢轻易前往,便就此作罢。
回到冷泽院,小北一个人坐在梨树下,落雪从无为的房内走来。见他一个人闷闷不乐,便上前询问。
“怎么就你一个人,阮玉呢?”。
听到声响,他晃晃悠悠转身,此时他已经是喝的脸蛋通红。看到落雪时,他傻笑一声:“是你,不如来陪老夫喝一杯吧”。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于小北酒后的胡言乱语已经习惯,
“还真是个酒鬼”。
她自顾坐下,看着小北满脸醉意,问:“你日日饮酒,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小北看着她,脑袋左摇右晃,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稳住后,道:“烦心事?老夫何来烦心事?”。
“也是,你小小年纪何来烦心事”。
她随即抿唇一笑,将面前酒杯倒满。
小北眨巴着眼,盯着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拍手叫好:“酒量不错!不错!看来以后老夫再不用独酌了”。
他的话说的奇怪,落雪不禁要问:“独酌?难道以往都是你一个人喝酒的吗?阮玉不陪你?”。
小北憨憨笑了声:“老夫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不过殿下也从不饮酒的”。话落,他也不管落雪,起身摇摇晃晃回了房。
“殿下?”。落雪缓缓摇了摇头,确定小北酒后之言有些离谱不能让人相信。
随后,她带着桌上剩下的那些酒来到了那片顺林中。看着林间月色如醉,她心里却有些烦闷不解。
不远处,阮玉在回去的路上瞧见她一个人正坐在树杈上独酌。
“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
落雪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看着脚下走来的人影虚虚实实,她问:“是谁?”。
见她微红的脸颊,身子左摇右晃,阮玉心里实在担心:“小心些,可别摔下来”。说话间,他跃身而起,将落雪从枝头抱了下来。
落雪看着面前这张棱角分明的脸,笑了笑:“我认识你,你是……”,她显然有些醉意,视线开始模糊。说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前一句还未说完,又接着举起手中的酒壶道:“你是不是也想来一杯?”。
月光下,她本就雪白的肌肤,此刻映着绯红,撩人的眼眸让阮玉心中一颤。鬼使神差般,阮玉环在她腰间的手往自己胸前一带!他们二人的身子就这么紧紧贴在了一起。
“可清醒了吗?”。
阮玉宠溺地看着她。她双眼迷离,睫毛上有些湿热,不知是酒醉所致,还是此刻阮玉的心跳让她有些无措。
“我……”。她似乎有些清醒了,可这么近的距离,她又心慌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阮玉见她娇羞的模样,眼角带笑抿唇而道:“看来你还是没能想起我”。
落雪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痴痴地看着只等他的答案。
“夜深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阮玉将她抱在怀里朝着冷泽院而去。
就在他们离开之后,消香现了身。他看着阮玉的背影,心中疑虑重重。
“阮玉,你来凡间到底是为何?”。
正当他出神之际,幽幽赶了过来。
“魔君!”。
“什么事?”。
“如魔君所料,流沙果然有些不对”。
闻此,他看向冥湖之后,眼神微缩:“走!回去!”。
冥湖界后,紫陌为了躲开阮玉不得不来到此地。这是她第一次来到魔界,或许是因为她入了邪道,身上也有了些妖魔的气息,所以才没有被人发现。
可这里陌生的环境让她不知该何处去,只好一路摸索前行,不想在湖边撞见了流沙。为了保命,她悄悄躲在一旁静观其变。
“我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你答应我的什么时候可以兑现?”。
一个声音从湖底传来,可湖岸边却只有流沙一个人啊!身旁也没有其他人。紫陌好奇,又靠近了一些想看看清楚。
“什么时候可以解开天印!”。
原来是不灭灯的声音。流沙和它之间确实有过交易——不灭灯将它未燃烧尽的魂魄给流沙,流沙替它解开封印。
然而,天印是凤颜亲自设下的,怎能被轻易破除。流沙自然也是知道仅凭自己的能力定解不了不灭灯的封印。她先前那么说,不过是想从不灭灯里得到一些还未烧尽的魂魄来助自己修炼功法。
眼下,她已知道落雪离开了月华宫,正是她得到魅魄的绝佳机会。一旦得到魅魄,就会拥有魔神九婴所有的力量。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凤颜来了,她也不会放在眼里,何况这小小的不灭灯。
可这也仅仅是她自己的设想,眼下事情未成,她还是需要先稳定不灭灯的情绪。
“别急,落雪已经回到了冷泽院,等我得到了魅魄,你很快就会自由”。
她的一再推脱让不灭灯心生怒火。
“我的耐心有限,你若是敢骗我,我定会让你魂魄消散!”。
声音渐渐消失在湖面上。
紫陌藏身的那处石头后面忽然落下一块土砾,声响吸引了流沙的注意。
“出来!”。
流沙一声呵斥让她慌了手脚,她背紧靠大石,屏住呼吸不敢再发出一丝声响。
“找死!”。
流沙掌心之间黑色雾团瞬间缭绕,见大石之后无人现身,她便一掌劈了过去。嘭!一声巨响,却是紫陌身旁的大石炸了个粉碎。
紫陌惊恐,悄声探出头来,想要找个时机赶快离开,转身时却看见消香和幽幽站在流沙面前。
消香的忽然出现,让流沙也猝不及防。
“属下该死,不知是魔君!”。她弯腰弓背,不敢抬头。
消香余光朝着紫陌那边看了一眼,他早就知道大石之后藏了人,可他并没有揭穿,而是看向了流沙。
他让幽幽暗中跟着流沙,全是因为那日落雪来魔界之时受了重伤。刚巧那日幽幽看到她用尽全力想要生取落雪体内的魅魄。
“真的是你!你竟然也敢!”。
面对他的质问,流沙心里有些发虚。她此时功法才刚恢复,断不能和消香动手,否则即使抓到落雪,她也没有办法将魅魄取出,唯有装作不知才能缓和。
“属下不知魔君所说何事”。
消香眼底腥红:“那日雪儿受伤,可是你所为!”。
果然就是因为这件事,流沙稍作镇定内心思量:“魔君总是为了那个女人,莫非真的看上了她?”。
见她不肯说,消香更加肯定。
“你不说我也知道。只是我告诉你,你若是敢再动她一个手指,我便叫你魂魄不留!”
流沙很清楚他的脾性,他说的出必定做的更狠辣。
“幽幽,我们走!”。
见他要走,流沙心中有些不甘:“难道魔君不想得到魅魄了吗?那个女人,她就是魅魄宿主!”。
她话音还不及落地,就被消香一把掐住了喉咙将她拎了起来。
“你知道我的脾气,我的话不想再说第二次!”。
一旁幽幽见流沙脸色涨红,眼珠也快要爆出,想起往日情分,他忙上前说情。
“还请魔君手下留情,如今天族对我魔界虎视眈眈,留下她还能为魔君尽一份力”。
不曾想,消香手中的力气加强,流沙翻了白眼不再挣扎。随后他将手一甩,流沙跌落在地。她咳咳两声之后,醒了过来。
紫陌看到眼前景象,吓地浑身颤抖。幽幽听到大石之后传来的声响动身想要去看,被消香拦下。
“不管刚才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最好都把它忘了。今日是看在雪儿的面上,我饶你一次”。
说罢,他带着幽幽离开。紫陌听到外面没了动静,这才现出身来。
“魅魄!真是没有想到,师姐体内的妖魅竟然就是魅魄!”。
她心里盘算起什么,看着地上昏死过去的流沙,嘴角邪魅一笑。
冷泽院里,落雪酒醉醒来。她刚一睁眼就看到阮玉的笑脸,他那长睫之下深邃的眼眸,似闪着星光,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扬。
昨晚林间的事忽然在她脑海中一闪,脸上潮红微显,手下无措地捏着被角。阮玉不知她此行何意,以为她是酒醉之后夜里着了风身体还有些不舒服。
“是哪里不舒服?”。
他伸手想要探探落雪的额头,却被她下意识地躲开了。
“我没事,你先走吧”。
阮玉很快明白,他唇角一勾:“天气燥热,暑热还未尽散,我去弄些酸枣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