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香见落雪并不知道云遥下凡之事,也就没有多问什么。他心里在想,云遥忽然下凡定然是和魅魄有着关联。
“雪儿,遗落渊凶险万分,你果真要去吗?”。
遗落渊里万众妖魔齐聚,就算是他也不敢独闯,想起那晚见到落雪的血骨模样,他心里知道魅魄已经醒来。落雪此时前往炼狱,那里的阴郁气息会加速魅魄吸食她的魂魄,恐怕此番是凶多吉少了!
“放心,我不会有事”。
落雪一再坚持,她知道消香总是为了自己着想,可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江都城中的百姓就这么命丧恶灵。
看着消香眼底的担忧,她缓缓而道:“我知道你想帮我,可炼狱是三界禁地,你若是去了,天界定会知道。到时候天魔开战,又不知道会牺牲多少无辜”。
“我总想帮的人是你”,消香拉起落雪的手,眼底流露着关爱。
她将消香的手慢慢拂开,抿唇再道:“眼下冷泽院只有阮玉照看,可他为了我也耗了不少灵力,一时半会也恢复不到从前。所以,我想让你留在这里帮我看好他和师兄,等我回来”。
消香自然不会拒绝。他再次拉起落雪的手,轻抚她手腕处的那只玉环,眼底怜惜道:“好吧,我知道劝不动你。但是你要记得,无论何时何地,我都和你是在一起的”。
“嗯”,落雪点了点头。
第二日清晨,江都城中酒楼门口里里外外围满了人。小北伸着脖子看却只能看到人群的肩膀。他实在好奇便跳起来看,可惜也只看到黑压压一片头顶。
这时,人群中传来议论。
“你们听说了吗?酒楼的掌柜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可是恶灵所为?”。
“不太清楚。听说这次的好像不是恶灵,说是个浑身赤红、没有一丝皮肉的女妖怪,而且那妖怪身上散发着血腥的味道!”。
“听你这么一说,难道是……血骨女妖啊!!!”。
小北在人群之后听到议论声,心里忽然猜到什么:“血骨伤人?莫非是……魅魄已经现世!!”。原本他在天府时已经知道落雪就是魅魄宿主,可他那日下凡时悬逸将他这部分记忆连同法力封印在了额前的五星印记里。因此,他现在只知道落雪是如霜转世,并不知她还是魅魄宿主。
人群依旧议论纷纷看着热闹。酒楼堂前仵作已经收好尸体准备带回义庄处理。此事关系到魅魄之事,他为了弄清情况便匍匐在地从人群缝隙中钻了过去。
当他看到被白布裹挟着的尸体从眼前抬走时,不远处一阵哭泣声将他的注意力又拉向了后门的角落里。
正是酒店的店伙计,他此时正蜷缩在那里抽泣不止。小北仔细看了看,伙计旁边还站着一人,那人浅衣长衫,他一眼便看出是悬逸。
“这么说,伤了你家掌柜的是恶灵,并非是那具血骨?”。
“嗯。她还救了我,呜呜呜”。
听到伙计如此说,悬逸若有所思没有再继续追问。
小北赶忙跑了过去,看了眼伙计然后道:“悬逸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来的刚好,我们去找阮玉”。还不等他问个清楚悬逸就转身径直离去。
此时冷泽院里阮玉已经醒来,他见落雪守在自己身旁,脸色憔悴,心里倒是有些自责:“我怎么睡着了,你可好些了?”。
落雪看着他眉宇间的疲倦,心里不仅是有感激,更是多了些疼惜。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阮玉唇角忽然带了一抹狡猾的笑意:“只是说说,还是真心想要谢我?”。
“什么?”。
落雪有些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若是真的要谢,那便以身相许如何?何况,你早就答应过要嫁给我的”。
他的眼眸实在好看,让人沉醉也让人着迷。然而落雪却皱了眉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很早以前”。
阮玉深情地看着她,似乎他们之间真的有过这样的约定。
落雪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心里清楚自己体内的妖魅终有一天会占有这副身躯,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恶灵之源。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对我的这份情意。眼下冷泽院还得你替我来守护”。
听到她这么说,阮玉轻皱了眉:“你要去哪儿?”。
“城中恶灵日渐强大,只凭师叔一人恐怕难以应对,若不尽早除掉这些恶灵,城中百姓会有更大的灾祸”。
她心中沉重,也是担心玄灵为此付出太多,终有一日会坚持不住。
阮玉从她的话中似乎听出了什么,也知道她定然也是下定了决心:“恶灵由来已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无论如何,还有我在你身边”。
“我已找到尽除恶灵的办法,你帮我照看好师兄”。
她不想再多说什么,简单交代几句之后就离开了。就在她离开不久,小北带着悬逸回到了冷泽院。
“公子,悬逸回来了”。
听到声响之后,阮玉来到院内。他心里急着去帮落雪,便直接问了悬逸:“无为的伤你可弄清楚了?”。
“他是被灭灵剑所伤”。
小北眼睛瞪了老圆,抢了话道:“什么什么?!灭灵剑?!”。见他满脸惊恐,又瞧悬逸满脸愁容,阮玉便知灭灵剑不同寻常。
“既然知道无为是被何所伤,可有救治的办法?”。
“只怕我也无能为力”,悬逸摇了摇头。
小北一脸沮丧,接着道:“公子有所不知,那灭灵剑灭灵消魂,就算是神仙被它伤到也会是凶多吉少,何况无为一介凡人”。
悬逸愁容不减:“按理来说无为被灭灵剑所伤该即刻魂灵尽散才对。可他如今却只是魂魄碎裂并未飘散,肉身也完好无缺已属奇迹”。
“大概是因太虚道长的金丹。落雪将金丹给了他,每日还要用自身灵力来维护他的肉身不腐”。
阮玉话落,悬逸将视线别向一处,若有所思。小北看出了他的心思,上前安慰:“无为如此皆是定数,有些事我们也无能为力”。
紧接着,悬逸转身道:“不,或许还有办法。公子方才说无为体内有太虚道长的金丹?”。
阮玉点头:“不错”。
“如此,他还有一线生机!”。
阮玉眼前一亮,接着问:“可有什么办法?”。
“公子可去过忘川?”。
还不等悬逸说完,小北脸色瞬时一变:“你是糊涂了吗?忘川可是冥界之地,公子如何去过!你若是想让公子去阴间,这可是会损了公子凡人寿命!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悬逸没有理会。
阮玉看着小北满脸愁容,反倒安慰:“既有一线希望,我愿一试”。
转眼几人来到忘川河岸。此刻摆渡风铃响起,又有魂灵通往轮回。
“悬逸可是稀客,怎的想起来我这里?”。
“有事相求,可打扰了婆婆?”。
鬼婆笑而言道:“神君说笑,我老婆子管得阴间事,天上的事可管不了”。
“此番我来正是为了凡间之事”。
“凡间?”。
鬼婆一脸疑惑看向阮玉和小北,斟酌一番后她将视线落到了小北身上。她指了指小北,又看了看渡船:“可是想要插队,让我先渡他?”。
小北急忙忙道:“呸呸呸!老太婆不安好心,谁要坐你的船!过了忘川就要重新投胎,我可不想重头再来”。
悬逸和鬼婆相视而笑。鬼婆早知小北身份,刚才不过是故意逗他。
随后,鬼婆来到阮玉面前,脸色转眼严肃,那神情阴森,有些恐怖:“公子身上虽有些灵气,但也是个凡人肉身。凡人来此忘川,可是会折损阳寿”。
“我既来了,自然是不怕的”。
鬼婆不曾见过阮玉,固不知他的身份。但见他满头银白气度不凡,心里好似想起了什么便就叹了一声。
阮玉问道:“婆婆为何叹气?”。
“看到你这满头银发,让我想起一个姑娘”,说着,她又看着阮玉问道:“公子这白发可是天生如此?”。
“嗯”。
“公子虽是凡人肉身,但魂灵不实所以才会如此”。
鬼婆并不知道,阮玉下凡之时凤颜将其神魂封锁,只用一口仙气作了伪魂,所以她才看不出来。
“所以婆婆是为了我的白发叹气?”。
鬼婆摇了摇头:“不,只因为她”。
“她?是谁?”,她越说阮玉心里越是不明白。
一旁悬逸怕鬼婆说起如霜的事便打断了她的话:“婆婆既然知道他是凡人,便也知他在此处不宜久留”。
阮玉这才回过神来,问:“婆婆可知凡人被灭灵剑所伤可有救治之法?”。
鬼婆看向悬逸:“灭灵剑灭灵消魂,凡人被其所伤即刻魂飞魄散,难道还有救的必要?”。
悬逸道:“若是魂飞魄散自然没有救的必要。可他魂魄被金丹收聚,如今肉身也是完好,婆婆何不卖个人情给我?”。
“原来神君此来是打的这个主意”,鬼婆狡黠一笑。
“婆婆人情,悬逸定会相还”。悬逸轻作一礼。
鬼婆再次看向阮玉,心中细思:“此人虽是肉身,我却看不清他是何胎灵,既悬逸和星浅在侧,他们二人对此人之事又如此上心,想必他也是天族之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不知何事下凡来历劫了……”。
“老太婆,你可真不痛快,行或不行一句话的事,想这么许久”。
小北牢骚满腹,虽然他也掌管一河,但这幽灵荧河比起璀璨星河可谓十万可怖。他此时凡人之身在此地待的久了些,身上说不出哪里难受。
鬼婆回过神来,见她掌心摊开现出一粒明珠。
“这护灵珠你们拿去”。
阮玉接过,嘴角微扬:“有了它,无为就会醒了吧”。
鬼婆皱了眉头,看向悬逸:“难道你没告诉他,这护灵珠是何作用?”。
悬逸笑了笑:“还未来得及说明。这护灵珠能保公子在遗落渊中不被那些恶灵所伤。若是想让无为醒来,还需渊下的天血石”。
“你说遗落渊?”。
阮玉心中一颤,这正是恶灵源泉的所在,也是落雪冒险去的地方。他眼底忧思有种不祥的预感悄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