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小以宁心中所料,昭阳公主的骤然离去引发诸多猜测,但其中最离谱的传闻当属与刘洋有关的风流韵事。尤其是被不明人士一阵酝酿之后,更是往诡异的方向发展。
此刻,陈娇仪正凝视着眼前两张空荡荡的座位,不禁心生感慨。她轻轻地凑近身边的小娃,压低声音说道:“没想到,长公主殿下竟会看破红尘,去净尘庵当居士,听闻那里最是清苦。”
“因爱生恨呗,怪不得她不愿放过刘妹妹,当初不能与情郎长相守,如今还要被刘夫人拿来于女儿面前肆意炫耀,怎可能受的住此等屈辱。”说着,颜可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惋惜之色。
“真是可怜…可叹…,你说是吧,以宁妹妹!”
小以宁:……,不是。
她有些欲言又止地瞅向吃瓜二人组,颇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寂感。
真不晓得这种离谱言论到底从何而来,还被吃瓜一知半解的小伙伴们笃定,而她……明明手捧着整个瓜的人,却不能与人分享。
结合以往数瓜的经历,小娃给这个离谱瓜送上一个总结,只要和刘大人沾上边,最后都会得一句“刘大人真是恐怖如斯。”
这般想着,小以宁瞧向一直等她回应的两个小孩姐,悠悠说了四个字:“谨言慎行。”
小孩姐们:……
颜可随即反应过来,蹙起峨眉,团扇遮面,悄声道“以宁妹妹所言极是,听闻陛下得知此事,还上门敲打了刘大人,听崔姐姐说,待刘妹妹病愈,刘大人便要携她向陛下请罪。”
言罢,她与陈娇仪几乎同步的将目光落到小娃身上,并暗藏幸灾乐祸。
颜可眨着好奇的眼睛,问道:“以宁妹妹,昨日陛下带着你去刘大人的住处,可有对刘大人严加斥责。”
小以宁:……
得亏刘珍英病了没来,这几个真是塑料姐妹情!
小娃假意思索一番,便如实道:“舅爷爷说刘大人是个臭棋篓子。”
两人听到此言,便露出如出一辙的失望之色,显然对此消息不甚满意。
而此刻,小娃也晃晃悠悠离开,不再与两人混在一处,盖因她再待下去,她的颅顶就要被这熊孩子炽热目光射穿。
果不其然,她才接近自己位置,就听到熊孩子如被渣过的语气质问:“你还知道回来,父皇都说了,让你别和大的玩。”
小以宁在老乡帮助下坐好,面露难色,不紧不慢的回怼道:“可舅舅你要背《大周律历》,晴姐儿不能打扰你呀!”
晟泓童:……
熊孩子的心被此箭刺地碎了一地,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小娃,又郁闷地捧起律书,仔细研读起来。
小以宁pK晟泓童:完胜。
小娃捂起嘴偷偷发笑,又察觉头顶多了一道视线。
只闻裴逸开口说教道:“晴姐儿,你虽背完《大周律历》,但还需温故知新,从今日起便默一遍,若有不会写的,表叔教你。”
小以宁:∑( ̄□ ̄;)
她不可置信地抬头,震惊地看向纯良无害的老乡,实在难以相信如此“恶毒”的话,是从他那37c的嘴里吐出来的。
裴逸对小娃露着温和(魔鬼)笑意,他轻轻瞥向另外两个遗漏之鱼,继续道“滚滚与虎哥儿也写。”
王滚滚:……
他刚想起身反抗,就瞬间感受到周遭有一股死亡压迫,最后只是憋屈含泪应是。
而林寅虎早就陪熊孩子一同背书,听到此言,立马举双手赞成:“裴小叔放心,我定不会输晴姐儿。”
裴逸欣慰点头,只有无闲暇的娃,才不会搞事,他果真聪明。
裴逸VS三娃:拿捏~~
怡和殿的一角上方,徐徐涌起实质般的滔天怨气,只有少年悠然自得的读着杂记,恍若无物。
与此同时,帝王暂时行政的宫殿外,安平郡主正率着两名女居士,静静地跪伏在地,如墨云般的乌发滑落两侧盖住她不施粉黛却依旧美艳绝伦的脸。
裴大福缓缓打开殿门,瞧着这一身着素寡居士服的女子,无奈摇头,他苦口婆心地规劝道:“安平郡主,陛下早就已经应承过您,绝对不会取您母亲的性命。您这又是何苦?您不过桃李年华,怎能随您母亲一同苦修余生?”
安平郡主身躯微微颤抖,抬起头,美眸里布满了苦愁,她越过裴大福,直直望向殿内的帝王,苦苦哀求道“舅舅,安平未能规劝母亲迷途知返,此乃不忠,告发母亲又为不孝,如今惟愿陪在她身边,与她一同受罚赎罪,恳请舅舅成全。”
言罢,一行清泪顺着她美艳动人的脸颊潸然而下,宛如断了线的珍珠,惹人怜惜。
一旁的裴大福见此情形,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和不忍之情。他也如女子那般,侧身将目光投向帝王,小心翼翼地开口:“陛下,您看这……”
声音虽轻,但在这寂静的宫殿内却显得格外清晰。
帝王始终未发一言,只是眉头紧锁,依旧全神贯注地埋首于眼前堆积的奏折之中。
时间在指尖缓缓流淌而过,整个宫殿里安静得只剩下偶尔翻动奏折的轻微声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刻钟,亦或是一个时辰。安平郡主始终保持着伏地请罪的姿势,目不转睛地盯着一直不肯表态的帝王,眼中的悲伤之色愈发浓郁。渐渐地,她像是失去了所有希望一般,带着满心的悲意,缓缓地垂下了脑袋,最终无力地伏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就在这时,她的前方响起浅淡的脚步声,直到她身前停下。
晟景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执拗的外甥女,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与怒意,他轻轻叹了一声:“安平,你既心意已决,舅舅不会拦你,不过你如此相貌,去净尘庵只会毁了出家人清修。”
安平郡主听到此言,眼里闪过决然,毫不犹豫地迅速伸手拔下头上木簪,并往脸颊狠狠刺去。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瞬间惊呆周遭众人,还是与她一同跪在殿外的居士反应迅速,急忙扑上前紧紧抓住安平郡主拿着木簪的手腕,一手护着她的脸,想要阻止她自残的行为。
只听细微的皮肉刺穿的声响,现场旋即染上血色。
一时间,场面变得混乱不堪,裴大福惊呼道:“郡主,你这是剜陛下的心啊,陛下将您当亲生女儿悉心教养,护着您,您怎好在陛下面前自戕。”
安平郡主眼睫巨颤,她溅上鲜血的眸子慢慢移向帝王的脸,映入眼帘的,是帝王眼中满满的痛心和深深的失望之情。
安平郡主心头猛地一颤,突然从混沌中惊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大错。她慌忙低下头,满脸愧疚地说道:“舅舅对不起,是安平过于着相了。”
晟景琛微微垂首,疲惫不堪的双眸紧闭片刻后再次睁开。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妥协道:“罢了,你欲清修赎罪,朕便依你。裴大福,命人前往郡主府以及皇家女学修建庵堂,供郡主清修之用。”
此话一了,帝王便不再看众人一眼,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重新回到了宫殿之内。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殿门紧紧关闭,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绝开来。
安平郡主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颓然瘫倒在地。悔恨、自责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而出。
裴大福无奈走上前,轻轻扶起安平郡主,语重心长地提醒道:“郡主,您母亲已不能执掌皇家女学,您得帮陛下分忧啊,您是皇家中人,应该知晓始祖皇帝创办女学的初衷,如今只有您能帮陛下了。”
这番话犹如一记重锤,猛地敲在了安平郡主的心上。她如梦初醒般地点了点头,并对着那紧闭的殿门深深地叩头行礼,并坚定地回应道:“舅舅放心,安平定会将女学管理妥当,不负所托。”
话音刚落,门里便传出帝王的声音:“如今行宫之中,亦有女学中人,你既归来,便好好教养她们。”
听到这话,安平郡主赶忙应声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