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郡主深深望了一眼紧闭的大门,似要穿透此门再瞧一瞧帝王。
片刻后,她缓缓收回视线,她眼中原本的孺慕之色渐渐被坚毅所取代。她慢慢站起身,带着两名居士转身离去。
裴大福望着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最终目光停留在地上延伸而去、断断续续的血渍上,心情复杂的摇摇头,转身向殿内走去。
待他到门口时,里面突然传来了帝王低沉的询问声:“方才替安平挡下木簪之人是谁?”
裴大福连忙躬身回道:“回陛下,此女名号静安,曾在安平郡主受男子无端侵扰时,挺身而出。方才她又救了安平的面容,不知陛下是否要赏赐于她?。”
然而这一次,他马失前蹄,并未猜中帝王的心思。
只听帝王声音渐冷道:“安平与她母亲一样蠢,去查此人出现在安平身边,究竟是何目的。”
“是。”裴大福赶忙应是,并侧眸再次望向三人消失的方向,眼里闪过沉思。
不同于帝王被亲人所伤,此时此刻,小以宁正不敢置信地望着出现在怡和殿门外的女子——李安禾。
小娃虽从帝王口中得了消息,然真正见到姥姥那一刻,除却对帝王深情的慨叹之外,同时更多的还是大喜过望。
她毫不犹豫地扔掉手中的毛笔,迈开小腿便径直朝着姥姥飞奔而去,并一头扎进了她温暖的怀抱里,闻着她身上因清修沾染的那一缕淡雅香火气。
小以宁噙着思念的泪花,缓缓抬起头,带着些许哽咽道:“姥姥……晴姐儿好想您啊……”
李安禾抬眸,目光在殿内好奇的小朋友们身上一一掠过,犹豫片刻后,终究还是没有将心爱的小外孙抱入怀中,只是轻声说道:“姥姥也想晴姐儿,姥姥不在的日子可有惹你娘不快?”
小以宁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很“实诚”的回了一句“没有”,便立马开始告状:“姥姥,表叔可坏啦,逼我默《大周律历》。”
李安禾闻言诧异地瞧了一眼裴逸,只见他满脸忧愁的盯着小娃方才的课业,随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似要道尽人间沧桑。
她见此情景,心疼地一下倾斜过去,瞧着小娃,语重心长地教导道:“晴姐儿,阿逸小小年纪带着你不容易,你得听话。”
小以宁:……
小娃听到此言,立刻小嘴一撇,脸上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受伤道:“……哼,姥姥,你跟表叔一样都是大坏蛋!”
言罢,小娃立即收回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并万分委屈地松开了紧紧抓着李安禾裙摆的小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那小小的背影显得格外倔强。
亲人背刺+1
长辈都是欺负小孩的坏蛋,哼!
李安禾见状,不禁哑然失笑,缓缓摇了摇头,而后与一旁静候的女儿会合,没好气道:“你这当娘的,别总想着把晴姐儿托给阿逸照料,你且瞧瞧,他都消瘦了一圈。”
婉娘:……,我若不是年龄所限,也想在怡和殿陪女儿读书。
婉娘有些委屈地喊了一声“娘”
李安禾随即白了一眼女儿,继而问道“如今已是7月下旬,你打算何时启程回林家村 看望林家长辈?去岁时,瓒小子祖母亲自上京,还免了你奔波之苦,虽说瓒小子在外云游,但你亦不可失了礼数。”
只见婉娘不慌不忙地回道“我已与表舅舅知会过了,他叫我等待几日,现今路上流民还多,待虞王将赈灾粮送达兖州,流民返回旧地,那时路途安全无虞,便可启程。”
李安禾微微垂首,思忖着回来时的情形,遂点头道:“你表舅舅向来思虑周全,过几日,娘与你一同回林家村。”
此话一落,婉娘便诧异地瞧着娘亲,急忙问道:“娘,你不在燕京等爹归来吗?爹若回来,没瞧见你,会急得四处寻你的。”
只可惜她娘早已心意已决,只淡淡说了一句:“我会给你爹留话,放心。”
听到娘亲如此坚决的回答,婉娘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无奈,只能轻轻叹息一声:“娘,其实你不用因躲着表舅舅而让自己受苦,这长途漫漫......”
然而,婉娘的这番话尚未说完,她就受到李安禾“爱”的问候。
只见她双手叉腰,柳眉倒竖,怒气冲冲道:“你居然编排你娘,活腻了,是不是。”
话音未落,李安禾便扬起手掌,毫不留情地朝着女儿的后背连拍了好几下。
“主要爹也放心表舅舅啊!”婉娘心大地解释道。
李安禾听到此言,心中怒火彻底按捺不住,便要好好教训女儿。
恰在此时,母女俩身后传来安平郡主的呼唤。
只听她道:“嘉禾郡主与林夫人的母女之情,真是令人艳羡。”
李安禾赶忙收回手,拉着女儿与安平郡主互行礼,并柔声问道:“安平怎会来此处?”
安平郡主遥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怡和殿,如实回道:“听闻这里有女学的女学子,本宫便过来瞧瞧。”
李安禾了悟的点点头,她目光不经意飘过静安手上的绑带,那里还有一丝血丝溢出,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狐疑,遂提议道:“我刚好要瞧瞧家中几个孩子,与你一同前往吧。”
安平郡主染着笑意,微微颔首。
几人便结伴再次向怡和殿行进。
届时,怡和殿内已有临时夫子过来上课,小以宁依旧带着怨气,勤勤恳恳的默写《大周律历》,然只是片刻,她耳畔便听到门外细微又稀碎的脚步声。
小娃疑惑抬头,转身向门口望去,便见数人背着阳光站在门口。
随后,小以宁的瞳孔缓缓放大,眼眸中也透着难以置信,她死死盯着安平郡主身后的人,一个根本不该出现在行宫的人——洛乐知,她女学曾经的教养姑姑,亦是刘珍英口中的老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