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安国将目光注视到何氏身上,那么多年过去了,他很久没有看到何氏了,现在看到故人却不像从前了,她已经成了人妇,陈家的三太太。
卫安国快速的上了马匹上,转头看着何氏:陈夫人,快点回到村里,别再这里停留了,等会贵人过来,千万别鲁莽冲撞了。
何氏惊讶的看着他:我们认识吗?
卫安国:本宫是桂林的官员,也是一位武将,几年前你还在闺中的时候,曾经见过您的容貌,和您的夫君路上喝过酒。
何氏突然想起来,马上鞠躬行礼:您就是卫大人,谢谢卫大人今日出来帮我们解决了困难,让我们能顺利回家。
卫安国呵呵笑着:袁村长过来找我,说有人在村口闹事,我听到陈大师的家眷立刻赶了过来。
奇怪了,好像不对劲,我记得陈家只要年满十一岁以上都被皇上责罚送去流放了,他句句我是陈家的男丁,他真的是陈家的人吗?
卫安国就是一个鲁莽的武将,平日粗心的很,没想到站在眼前的女眷陈玥瑶就是当日来府上救人的陈大师,近在眼前却认不出。
他周围布满了风沙,听到咚咚咚的马蹄声,身边的侍卫急匆匆过来禀报,他马上反应过来,来不及详谈:快回村里,本官有要事先离开了,失陪。
何氏还没回话,卫安国骑马带着队伍离开了。
何氏在原地若有所思,这个陈大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只能算了。
陈玥瑶:三婶快点上马车,我们马上回家。
何氏看着戴氏:我们马上回老宅。
刚坐上马车还没来得及离开这里,突然卫安国带领几辆马车急匆匆过来了,她们只能停下来,不敢鲁莽冲撞贵人。
几辆马车压在碎石上面发出了咕咚的声音,村口的行人和马车纷纷避让,留出了一条平整的小路,可以让贵人的队伍前进。
陈玥瑶抬头观察着,领头带路的侍卫威猛高大,一辆马车从身边经过,她忍不住偷笑,我去,短短几日没看到这个臭小子,姓任的又出现在本小姐面前,这所谓的缘份剪都剪不断,偏偏还给我找了不少麻烦事。
她又把目光转移到另外一辆豪华装扮的马车,这辆马车真气派,很宽敞马儿也比一般马儿高一个头,车的轮子缓缓在地上行驶,没看到车厢半点抖动反而很平稳,这做工还考虑到震动的地方,驾驭这辆马车的是一位面带严肃的男子,一看就是很熟悉的车夫。
熙琛的马车经过陈玥瑶面前,缓缓的向前行驶,并没有停下来看她一眼,野兽这些侍卫也是没有认出来,仿佛她只是陌生人。
陈玥瑶今日一身姑娘装扮,能认出就见鬼了。
陈玥瑶轻狂的笑声,那位豪华的马车被周围的风沙吹起窗帘,她清晰的看清了坐在里面的男子,一位长的英俊帅气的年轻少年郎。
好帅的男娃娃。
马车里面坐着的王军辉顺风耳听到了女子在夸赞他,忍不住摇摇头,不可能,肯定是我听错了。
等贵人队伍的马车离开,陈玥瑶跟何氏几位太太回到了老宅里面。
几位急匆匆来到正院给陈老夫人请安,不敢让老太太担心着。
何氏鞠躬以后,戴氏气呼呼的跟陈老夫人告状,徐家的家眷实在嚣张,欺人太甚,我们今日可吃亏了,平白无故被人欺负。
戴氏气的手舞足蹈,双手叉腰:徐嘉兴算什么狗东西,一个小小芝麻官,不就是吴家身边的跟屁虫,居然敢当众欺压我们陈家,眼睛被屎粘住了,疯狗一样乱咬人。
何氏看到这情景:二嫂,不管是多大的官,就算芝麻官徐官员也是百姓的父母官,我们陈家现在是犯人,我们都是范官女眷,皇上仁慈开恩免除了女眷的罪名,我们身份还是改变了,不再是太太,跟普通百姓一样。
戴氏咬着嘴唇:这不是欺负人吗,徐家故意找事。
戴氏叹了一口气:二嫂,官大就是对,这京城也是这样,我们现在身为普通百姓,徐家错了也是对的,身为百姓就是贱命一条,怎么吵架上了公堂我们也是吃亏的。
何氏生气的呵斥戴氏:马车撞上来,我们又没受伤,只要忍忍海阔天空,您却非要按自己性子来,还掀开马车门帘冲了出去,你这样无缘缘故招惹徐家的家眷,就算芝麻官也能一句话让我们跪下来磕头,要是今天是贵人的马车,我们已经被关在大牢里面了。
戴氏阴沉着一张脸,她思考了一会又反驳了:我记得你也骂了过去,你还是光明正大得罪徐家的家眷。
何氏:我刚开始忍着让步了,谁让徐家的家眷逼人太甚,我无奈之下只能当众人的面说这个徐嘉兴,灭灭这位徐官员的威风,我就是试探下徐家的家眷对外面的名声看重吗。
何氏:我思来想去,今天这件事我们跟徐嘉兴算是杠上了,刚刚要不是卫大人及时赶来帮忙,我们今天不可能那么幸运回到老宅,我们人算是回来了,不知道徐家会不会报复呢?
陈老夫人总算弄清楚整件事情,面色阴沉着,她突然又剧烈的咳嗽了,等身体恢复好点,怒气冲冲用手指头对着戴氏:你可是陈家的二太太做事怎么可以那么鲁莽,你的猪脑子去哪里了,我们陈家都什么处境了,饭都吃不上了。
你没事非要出去上香,我让何氏放下家中的事务亲自陪你一起去,保证你的安全,钱叔一路接送,厨子的老袁被你折腾的饭都来不及做,跑出去等你们,现在还把徐家得罪了。
戴氏眼泪汪汪:母亲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呢,还不是人家欺负陈家头上,我给陈家打抱不平。
陈老夫人气的不停的拍打桌子,边咳边说:您生气你就乱闯糊,你现在又给陈家招惹不必要的麻烦,陈家只有女眷,孩童,生病体弱的男丁,要是徐家冲过来欺负我们,我们有什么本事对抗对方,你三弟妹说的没错,现在我们只是普通百姓,我们的身份贱如草,你敢跟当官的杠上。
陈老夫人:百姓不能跟官员争吵,会走路的孩童都知道避让,你这个猪脑子还冲上去当枪使,你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现在可怎么办。
何氏:母亲,依我看来我们买一份厚礼亲自送到徐家赔礼道歉。
戴氏尖叫着:不可以,这样不是主动说自己错了,她们肯定捂住肚子笑。
陈老夫人心口被堵住了,我们承认错误,这样求人家,徐家不是更加洋洋得意了。
何氏平静的说:低头算不上什么,比起脸面我们将来要在桂林生活很多年,要是不去道歉徐官员一个令下,以后我们在这边养家糊口都不可能了,谁敢收我们的东西,这不是明摆着跟徐官员作对,在桂林我们没有可以依靠的官臣。
该低头的时候就要低头。
老太太:停下,我心口堵得慌。
戴氏哭笑着:没有那么夸张,我们很少出门,徐家本事那么大堵住我们的大门口吗?
何氏:就今天这件事就可以看的出来,徐家的家眷是小肚子鸡肠,还有一件事情你别忘了,他们是吴家身边的跟屁虫,想讨好吴家,让他冬天去跳河都愿意,什么事情不愿意去做。
何氏:二嫂说我们不出门,这个话也是对的,身为女眷陈家的规矩不能随意出去走动,让人见到我们的容貌,可是陈家不仅只有女眷,还有孩童需要去上学堂,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断了孩子上学的路,留在家中大了以后怎么办,靠什么谋生。
想到这一点,戴氏和陈老夫人双双脸色黑了下来。
陈家从前就是靠读书,考取功名当一位官臣,陈府的女眷都是做刺绣活,男子不可能做刺绣不是闹笑话吗,只能认真读书努力靠取功名,他们不是武将出身,要是断了读书这条路以后靠什么谋生。
戴氏叹了一口气:行吧,这件事我们委屈一下,去求人家原谅。
何氏看着她,无奈的笑着。
何氏满脸透红,眼神不停的打量着陈玥瑶,看到她站在旁边也不说话,反而跟一个旁观者一样,还悠闲的拿着茶水在哪里品茶,长辈们都为了徐家这件事发愁,她毫不在乎,看着让人心里堵得慌。
对待当家主母她不敢乱发脾气,玥瑶只不过小辈,她可以教训。
何氏开始说话带着刺:玥瑶你这个臭丫头,仗着自己还年轻不知道生活多有难,胆子太肥了也不担心。
陈老夫人和何氏的目光双双看着戴氏。
陈玥瑶突然被人说了一顿,抬头看着她:二伯母你说我什么?
戴氏:我刚刚在说村口的事情,你这个丫头嚣张跋扈,对着她们一通说,刚刚主母都说了,我们只是百姓的身份,是不能和官员家眷争吵抵抗的,徐家的家眷回去立刻会商议怎么对付陈家。
徐家:哈哈,戴二太太果然聪慧。
陈玥瑶放下杯子哈哈大笑:你们现在是普通百姓,我跟你们不同,我是道观的小道士,我不需要害怕管家,贵人。
戴氏嘲讽着,手指头指着她:你胆子可真大,你在吹牛不打草稿吗?
陈玥瑶平静的说:二伯母你健忘了,我从小被扔在老宅,没有阿玛和额娘疼爱,你们这些做长辈的什么时候关心过我,我就是一个孤儿,十几年一个人过来,你听说过谁出来欺负我这个女娃娃了,还是在这里我生活的不好,吃不饱穿不暖,住不好?
戴氏:从前陈家可是官员,你是管家的家眷,你祖父在宫中当官,谁敢欺负你。
陈玥瑶呵呵笑着:你们可是在京城,还是我在桂林有人对我动手,你们收到消息搬来救兵来得及吗,我现在还能安然坐在这里和你们几位长辈说话吗,只怕尸体都被扔到野外喂野狗了。
玥瑶:我是不起眼的,生为女子就低人一等,还在年幼被你们无情丢弃到老宅,不就是陈家的弃女吗,身边也没安排个丫鬟照顾我,谁会重视我这个嫡女,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二伯母你别告诉我,你们送我来老宅真的是为了我好?
这臭丫头,这话到底在打谁的脸。
戴氏用眼神暗示婆婆,想让她出门说句话,可是老太太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咬着嘴唇。
何氏担心婆婆的身体,马上来到玥瑶身边推了一下她胳膊,让她别再这里气祖母了。
玥瑶淡淡的笑着:你们不要以为我生活在桂林十一年是因为陈家暗中保护我,现在老宅是我的,陈家也不是官臣,徐家敢上门欺负我一下试是,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让他们放马过来,我倒要看看谁吃亏。
玥瑶身上散发着威猛的气势,让在场的长辈心里都感到震惊。
你一个女娃娃口气太大了,你长的瘦弱,能拿什么对抗,戴氏忍不住呛着,可是抬头看到玥瑶的眼神,阴森森的让人后背发凉。
陈玥瑶:二伯母我是道观的小道士,道门中人,我现在给你一个警告,可以出门得罪背后小人,得罪官员,得罪贵人,甚至身份更高贵的,就是不能轻易得罪道士,像我这种医术精湛。
法术高深莫测的小道士,你这个长辈也要离得远远的,否则激怒了我,我分分钟让你倒霉,不仅是你一个人,后代,祖祖辈辈,都别想翻身,你还没有任何证据是我做的。
但凡得罪道士,人家要是测算了时辰,跑到主坟偷偷撒点东西,念几句咒语,主坟出了事你说整个家族能好吗?
不过你放心,我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小道士不会做缺德的事情,只会积德。
徐家的家眷要是上前欺负陈家,在老宅撒盐,我就给他们小小的惩罚,老天知道了也会免责我,毕竟不是我先动手伤人,我是为了自保。
戴氏听的心脏咚咚咚的跳动,不是吧,难怪最近事事不顺利,是不是你这个臭丫头暗中捣鬼?
陈玥瑶无辜中枪,眼神深邃,二伯母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要是怀疑我暗中对你做了什么,你调查出来在找我算账。
陈老夫人听到丫头说的话,平静的开口问:玥瑶,整整十一年,你心里觉得陈家没有暗中保护你?
何氏马上解围:母亲,玥瑶这个丫头不是......
陈老夫人抬头盯着她:我没有问你,让她马上回答我。
何氏紧紧咬住嘴唇,心里担心的看着陈玥瑶,戴氏反而一副看好戏的眼神。
陈玥一副不担心陈老夫人生气的样子:我不得不承认,我姓陈,也因为这个陈姓带给我生活上面的方便和舒服。但是我心中倒是想问问祖母,我是因为陈家的暗中保护变成现在这样吗。
祖母你想想,一个年龄六岁的孩童,被迫离开陈府看不到自己的父母,除了面对你,只能一个人呆在屋里,想回到陈府你每次都拒绝,你体会过我心中的感受吗?
要是安阳长春观的宋德芳道长不是一个好道长,是那种骗人的臭道士,我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的。
宋德芳道长:不愧是我的徒儿,你黑师傅真高明,夸师傅又夸的极巧妙。
正房的屋内,周围的气氛变得形势紧张。
何氏着急的说:玥瑶,你身为一个小辈,不能这样无礼的跟祖母说话。
这个该死的臭丫头,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在刺激祖母,要是陈老夫人突然气的病倒了,你这个女娃娃就是背上不孝顺的名声。
玥瑶被三婶的话提醒,马上鞠躬行礼:孙女不应该顶嘴,知道错了。
陈老夫人看她脸上的神情,心里怒气冲冲,语气变得冰冷:道歉不必了,陈家欠你的。
陈家就是欠陈玥瑶的,{你们的陈小姐躺在床上已经去世了,我现在只是寄居在她身上的魂魄}。
陈老夫人气喘吁吁。
何氏呵斥着:玥瑶,马上离开。
她立刻跪在地上:母亲,是我的错,玥瑶没有接受陈家的规矩和礼仪,儿媳妇今日代她跟你赔礼道歉,我会找个时间好好教训她,您千万不要为了这件事情气坏了身体。
陈玥瑶看着跪在地上的三婶,愣在原地看着。
陈老夫人用手指指着她:马上给我出门。
陈玥瑶鞠躬行礼,看着祖母黑着一张脸:是我狂妄自大,祖母不要为了这件事生气,你们不用亲自买厚礼赠予徐家,给这群小人赔礼道歉,徐家敢暗中对我们使坏,他们会得到报应的,哈哈哈,只怕他们现在可有的忙了。
马车里面那个美艳的妇人不知道在徐家是什么身份,她这样浪荡的面貌,肯定会给徐家引来麻烦的,要是继续留在徐家,徐家就要上演一场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