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尘站起身,故意卖关子。
“你最想见的人。”
这里是漠北,她好像没有最想见的人。
林婉兮更好奇了,“到底是谁啊,”抓着萧逸尘的手腕轻轻摇晃,“到底是谁啊,告诉我呗~”
“一会你就知道了。”
林婉兮问了半天也没问出来,索性作罢,反正一会就见面了。
乖顺脱下衣裳,伺候她换衣裳的丫鬟她没见过,条件反射生出一丝警觉。
她扶着小腹,后退两步。
“她叫彩凤,和彩蝶一样,都是青鸾卫的密探。”
萧逸尘察觉到林婉兮无意识的紧张情绪,赶紧接过彩凤手里的衣裳。
“你先下去。”
“是。”
萧逸尘帮林婉兮把衣裳穿好,“再忍些时日,漠北的事了了,我就带你回家。”
林婉兮后知后觉萧逸尘在这里,这回她肚子里可是真的怀了萧逸尘的骨肉。
就算是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萧逸尘也得护她周全,又怎么会让一个陌生人接近,伤害她呢。
换完衣裳,两人一起出门,院子里有生面孔,也有熟悉的面孔,唯独不见整日伺候在她身边的彩蝶。
“彩蝶呢?”
萧逸尘虚扶林婉兮,“我让他去看守王冲了。”
上午耶律途泰他们上门来找事,林婉兮待在房间。对于彩蝶的事,隐约听了一个大概。
她当时还在想,平常彩蝶和王冲一见面,两人跟斗鸡场里的斗鸡似的。
彩蝶什么时候对王冲……
她实在是没看出来。
大概猜到了萧逸尘让彩蝶看守王冲的用意。
萧逸尘若是真想对付王冲,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青鸾卫的密探遍布南北,随便发一个海捕文书,王冲早落网了。
林婉兮直言问道,“你想留下王冲?”
萧逸尘没想到自己的打算,竟然被林婉兮猜中了,言不由衷地叹了一口气。
“那也得看他自己能不能留下来,这可不是我说了算。”
他讨厌王冲,但王冲也的确是有出挑过人之处,他还没小心眼到埋没一个人才的地步。
但前提是,心必须在他这!
若是心不在他这,还不如放走,日后天高海阔,是敌是友,全凭造化。
林婉兮想了想,“那耶律途泰呢,”抚了抚肚子,含着几分委屈,“他还给我一碗堕胎药。”
萧逸尘看着她,“你的委屈,为夫会帮你讨要回来。”
林婉兮刚想问怎么讨要,马车停下。
“到了。”
林婉兮在萧逸尘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一看马车停的位置傻眼了。
这里……
这里不是她经常来找寻神巫的那个小院子?
林婉兮瞪大眼睛,诧异地瞅了一眼萧逸尘。
“你也认识神巫大人?”
“见过一面。”萧逸尘紧接着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以后就认识了。”
像林婉兮第一次来这里,裴邱叩门一样,萧逸尘叩了啦三下门板。
片刻后,有人引着他们绕过回廊,走进一个房间。
正中间主位上坐着一位戴着黄铜面具的巫师,正是林婉兮经常找的那位。
旁边位置并排站着两人,均戴着黄铜面具,林婉兮也见过,是平常陪伴伺候在这位神官大人身侧的神巫。
林婉兮福了福身,“神巫大人安好。”
萧逸尘站在她身侧,“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两人同时出声,林婉兮眸色微变。
岳父大人?
萧逸尘在搞什么,第一反应是听错了。
她诧异地瞅了一眼萧逸尘,萧逸尘神色如常,毕恭毕敬。
林婉兮只在萧逸尘见萧老夫人的时候,在他脸上见过这种表情。
怎么回事?
“哈哈哈,好,都坐吧。”
神巫大人哈哈哈笑了两声。
“谢神巫大人。”
“谢岳父大人。”
两人又是同时出声。
林婉兮一脸不解,如果说方才是她幻听,或者是听错了,那这次绝对是真的。
萧逸尘说的就是“岳父大人”。
林婉兮站在一边,眼睛瞪得大大的。
一时间没想明白,萧逸尘为何要管这位只见过一面的神巫大人叫岳父。
她看了看萧逸尘,又瞅了瞅坐在主位的神巫大人,最后视线落在萧逸尘身上。
萧逸尘出轨了?
“你……”
“哈哈哈。”
神巫大人笑得更大声了,抬手摘下黄铜面具。看向林婉兮的目光中,尽是掩饰不住的,长辈对晚辈的慈爱。
“女婿都改口叫本王岳父大人了,你还在叫我神巫?”
“那……叫什么?”
林婉兮大脑还处在怔楞状态。
萧逸尘牵起林婉兮的手。
“那位是漠北王巴图,你的亲生父亲。”
亲生父亲?
林婉兮打量巴图,一张略显瘦削的脸,眼角刻着几道皱纹,四十来岁的小老头。
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看上去像是久病初愈后,身体虚弱所致。
这人真是林婉兮父亲?
巴图对她招了招手,“对来孩子,让本王好好看看你。”
巴图身边的两位神巫也纷纷摘下面具。
一个须发花白,小眼睛透着几分精光,不是别人,正是老熟人贾丁。
另一个二十岁上下,身姿挺拔结实,扎着小鞭子,目光炯炯有神,颧骨突出,一看就是行伍出身。
若是林婉兮没猜错,这位年轻人,便是见过几面的裴邱。
裴邱恭敬地对林婉兮行了一礼。
“见过公主殿下。”
林婉兮目光始终停在巴图脸上,“你,真的是我父亲。”
父女二人少说见过十几次了,巴图见到林婉兮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想上前,却又不敢,心里一阵心痛。
好歹年轻时也是统一漠北各旗各部,铁骨铮铮的汉子,当人面,竟然也红了眼眶。
巴图点点头,声音哽咽,“好孩子,本王……本王……我真的是你的父亲!”
林婉兮眼泪止不住地落下,趴伏在巴图腿上哭了好长时间。
“爹——”
“哎!”巴图慈爱地抚了抚林婉兮后脑勺,也跟着抹了一会眼泪。
贾丁端给巴图一盏茶。
“别哭了,别哭了,一个久病初愈,一个怀有身孕,你们哭怀了身子,治病可得给我加钱,不好治。”
“对。”
贾丁说话不好听,却是为他们好,巴图赶紧用袖子抹了抹眼泪。
拍了拍林婉兮后背,“孩子快起来,你怀着身孕,哭对孩子不好。”
林婉兮眼眶红肿,脸上沾满泪水,巾帕擦了擦眼泪,情绪缓和后问道。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漠北王明明死了,怎么又好端端地坐在这?灵帐棺椁里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