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都,丞相府内。曹操正与心腹谋士荀彧,郭嘉二人商议征伐小沛,吞并徐州之事。
“奉孝,孤命杜怀率校事秘谍,穷治董承一案,如今朝中可还有敢为董承翻案者?”
提到董承之事,曹操依旧余怒未消。其将董承一党夷三族后,便加强了对献帝刘协的监视管控。
不但下令将包庇董承,为献帝传递消息的宦官全部处死,还将献帝身边原有宫人一应撤换,由杜怀校事精心筛选,换成了自己耳目。
如今献帝一言一行,几乎都在曹操掌握之中,形同幽禁!
“禀丞相,据杜怀来报,许都朝中已无人敢为董承鸣冤翻案。只是原少府孔融,辞官归隐后,携其好友祢衡,时常撰文,抨击朝政,更多为董承鸣不平。此二人皆为当今名士,于天下士林之中声望甚隆,若其继续诋毁丞相,恐对丞相名望不利!”
郭嘉深知董承一事触动自己主公逆鳞,只得斟酌说道。
“孔融?祢衡?不过两酸腐文人!也敢在孤面前舞文弄墨,狺狺狂吠!听闻杨彪之子,郎中杨修,与此二人乃至交好友?”
曹操面色阴沉,不悦问道。
“丞相,对董承一事,杨德祖一向闭口缄言,孔融辞官之后,更是闭门谢客!”
荀彧听出曹操责难之意,连忙为杨修,杨彪父子开脱。
杨彪乃大汉名臣,曾出任太尉并录尚书事。曹操逢迎天子于许昌后,很快以杨彪与逆贼袁术有亲为由,将其下狱。
只不过弘农杨氏乃天下名门,累世公卿。曹操顾虑士林影响,只将杨彪一切名位剥夺,令其赋闲在家,其子杨修自然也是低调无比,更不敢公开反抗曹操。
“杨修若识时务最好!文若,命其前往劝说那孔融,祢衡二人,孤之忍耐有限!若此二人再敢妄议朝政,诽谤于孤,就休怪孤不讲情面了。”
主公曹操言语威胁之意,荀彧自然明白,只得拱手道:
“是!谨遵丞相之命!”
“奉孝,汝南战事如何?妙才,子廉可曾发来战报?”
曹操见许都已基本安稳,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大敌吕布,刘备二人身上。
“禀丞相,数日前听妙才将军回报,那魏续,宋宪,侯成三人,已率军将吕布逐步引向平舆,妙才将军所部六万大军,已前往伏击。此刻,还未有后续战报传来。”
郭嘉作为校事秘谍首领杜怀上司,自然对各方情报了如指掌。
“好!密切关注汝南战况!文若,许都兵马粮草可已集结完毕?满宠所率前锋部队,尚需多久到达小沛?”
曹操继续向荀彧询问道。
“丞相,满宠,徐晃,李通,车胄四将,共统兵两万,合任城守将郝萌六千河内骑军,应于后日抵达小沛!而丞相麾下五万后军粮草,尚需征集数日。”荀彧道。
“此战若了,孤欲以车胄为徐州刺史,收服徐州世家大族,此计可行否?”曹操抚须问道。
“车胄曾于徐州为官多年,与当地世家关系融洽,若我军能一战下徐州,车胄借此战功,升任徐州刺史,到也并无不可。那徐州王氏,颜氏等世家,倒并非糜氏那般死忠于刘备,甚至那广陵陈氏父子,若刘备败亡,日后也可争取!”荀彧沉思答道。
“小沛一战,事关重大!文若,加紧筹备粮草,三日之后便行出征小沛。小沛守将高顺,陈宫皆非易与之辈!满宠等人两万兵马,若能拿下小沛最好,若不能,也要命其尽量消耗小沛兵力!奉孝,命人传信满宠,命其猛攻小沛,不给吕布,刘备喘息之机!孤倒要看看这二人,此次如何从孤手中得脱!”
曹操仿佛已见宿敌刘备,吕布败亡,不禁志得意满道。
“诺!”郭嘉,荀彧皆拱手领命。
而此时的汝南平舆战场,夏侯渊所部,与刘备,吕布已是两败俱伤之局。
夏侯渊所部仅余两万七千人,刘备剩余一万四千人,吕布麾下全部铁骑,已不足三千之数。
此刻,吕布也从刘备军处得知,曹操已派满宠,徐晃等人进攻小沛,更有可能随后亲率大军前往!
从霍骁口中听闻此事,吕布自是大惊失色,咬牙切齿道:
“好个曹贼!如此狡诈歹毒,不但以魏续等叛将,引本侯前来,还欲袭取小沛,这是要将本侯陷于死地!文远,我等速速突围,返回小沛与曹贼决一死战!”
霍骁闻言,连忙道:
“恕末将直言,我两军已是伤亡惨重。而对面夏侯渊所率曹军,兵力依旧在我军之上,更是密切关注我两军动向。若温侯一意孤行,即便与那夏侯渊同归于尽,也于事无补,更甭论支援小沛!”
吕布大怒道:
“你可知本侯爱妾貂蝉,爱女玲儿,皆在小沛城中!小沛城小兵寡,仅靠高伯平,陈公台万余兵马,不要说曹贼后续大军,恐怕那满宠两万前军,都难以应付!本侯难道在此安歇,坐等家眷皆陷于曹贼之手?”
霍骁也知吕大小姐与貂蝉,在吕布心中至关重要。若推己及人,霍骁自付恐怕也会关心则乱,欲不顾一切前往救援。毕竟,曹老板对人妻女的兴趣,可是......
一念及此,霍骁连忙解释道:
“非末将欲阻拦温侯前往,实乃我家主公另有安排,请温侯稍晚勿躁,容末将解释一二!”
随后,霍骁将为破当前僵局,自己与军师徐庶,主公刘备定计,欲以刘辟,龚都两万黄巾军佯攻平舆,更借雪筠麾下秘谍,煽动城中袁术降兵,引夏侯渊回援的计划和盘托出。
“待平舆之事,传至夏侯渊军中,其必定阵脚大乱,急欲回军平舆。届时我家主公大军,先掩护温侯铁骑突围,再借机撤往淮南,调云长,翼德二位将军所部北上,救援小沛,徐州,共破曹操!”
霍骁继续说道。
“那刘辟,龚都二人何时才能攻打平舆?若迁延日久,待本侯率军撤回淮南,再行北上,恐怕小沛早已被攻破,岂不悔之晚矣???”
吕布眉头大皱道。
“温侯勿忧!我家主公已派下邳守将陈叔至,率兵五千,前往小沛助伯平将军,公台大人守城。此外,末将有个计较,请温侯姑且听之!”
霍骁仿佛早有计划,如此说道。
“回援小沛之事紧急!休要再卖关子,你速速说来!”
吕布听陈到前往小沛支援,心中稍安,马上对霍骁道。
霍骁指着帐中军情舆图,向吕布解释。
“温侯请看,若贵军铁骑先退回淮南,再行北上徐州,小沛,必定迁延日久,贻误战机!末将麾下有数名向导,熟知豫州山川地理,命其带路,温侯以铁骑日夜兼程,从汝南直接北上,横穿谯郡,便可抢先一步抵达小沛,主持大局!只要先保住小沛,再扼守徐州门户,我家主公亦回军北上救援,当可化解此次危机!”
“温侯!仲平此言甚是!我军铁骑如今人困马乏,正该休整时日,畜养马力。夏侯渊大军在此,那曹操又在许都集结兵力,欲亲征小沛。豫州谯郡等地,必定兵力空虚。我铁骑来去如风,正可穿插北上,直抵小沛,给那满宠,徐晃雷霆一击!”
张辽智勇双全,他很快听出了霍骁计划颇为可行。
“此外,末将已向主公请示,愿率我军八百幽州突骑,随温侯铁骑同行,驰援小沛,共破满宠,徐晃!”
霍骁拱手请命道。
吕布闻言,死死盯住霍骁片刻,这才出言询问道:
“霍骁,你如今已并非本侯下属。此战凶险无比,就是本侯自己都未必能免,你何故自蹈死地,率军与本侯前往?”
霍骁抬头,亦直视吕布双眼,缓缓说道:
“末将起于微末行伍,受高伯平将军提携之恩,授以兵法武艺,方有今日成就!昔日效力于温侯军中,又多得文远大哥,公台大人关照,玲儿小姐亦以兄长待我,若能前往小沛,略尽绵力,末将义不容辞!此外,我主刘皇叔,与温侯乃同盟之谊,小沛,徐州可谓唇亡齿寒,于公于私,末将对小沛之事,皆无法袖手旁观,请温侯应允!”
吕布端详霍骁半晌,忽然仰天长笑道:
“哈哈哈,好一个霍仲平!倒真是有情有义的好男儿!”
笑声畅快豪迈,并无讥讽嘲弄之意。
待吕布渐渐收敛笑意,神色有些复杂道:
“当年,倒是本侯看错你了!本侯自命天下无双,却用人不察,先被濮阳杜家所惑,又错信叛将郝萌,魏续那几个狗贼,才落得如此下场。你与文远,公台,伯平几人,俱为忠义之士,本侯却不听良言,直到如今身中埋伏,小沛根基被围,妻女都险些难以保全,方才如梦初醒,悔不当初!”
霍骁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从不认错,死要面子的吕大温侯,居然有“服软”的时候!?
吕布出身并州军旅,习性如同塞外孤狼,从不信任他人。他杀丁原,杀董卓,袭取兖州,“背刺”刘备,偷袭下邳,虽然反复无常,却不过是边疆武人的生存之道。
对他来说利益至上,中原那些仁义礼教,在其心中不值一提。直到他遇到刘备,霍骁等人。刘备对其数次反复,皆宽以待之,更不计前嫌,信义为先,数次搭救。霍骁又在貂蝉病危之时,请来神医华佗救其性命,对自己这个“前主公”也并无愤恨之意。
对这样的“妇人之仁”“以德报怨”,吕布本是嗤之以鼻,以为双方不过是互相利用。却在不知不觉中被其所感,逐渐改观。
直至前日霍骁率兵来救,吕布本可率铁骑突围,一走了之,却还是甘冒风险,与其并肩作战,一起支撑到了刘备援军到来!
换在从前,反复无常,唯利是图的吕大温侯,是绝不至如此的。而今日,霍骁自知小沛之战九死一生,却毅然同往,终于让他第一次“认可”了霍骁的忠义。
张辽追随温侯多年,亦察觉到温侯近日有所改变,当下心中喜悦不已,道:
“温侯不必妄自菲薄。若得仲平与幽州突骑相助,我军只要日夜兼程北上,必能救下小沛!貂蝉夫人,玲儿小姐,甚至伯平,公台等人亦转危为安!日后我军与皇叔携手,共破曹贼,何愁大业不成!”
“正是如此,温侯乃天下豪杰,我两家合则两利,分则两伤!若温侯与皇叔冰释前嫌,携手破敌,那曹操又何足惧哉!”霍骁也诚心说道。
“没想到,吕大温侯......似乎终于有所改变了!”霍骁心中也不免感慨万千。
“好!那便依你与皇叔所言,待刘辟,龚都二人,攻打平舆,我军铁骑便一路北上,给那满宠,徐晃一个大大的惊喜!”
“诺!”霍骁,张辽一齐拱手道。
一日之后,本欲前往平舆战场,与主公汇合的刘辟,龚都二人军中,雪筠早已接得霍骁密信。
她皱眉片刻,又舒展开来:
“仲平这小子......总有这么天马行空的古怪法子,不过这‘游击战’倒也甚妙,平舆之战既然如此重要,那便不得不全力以赴了!”
随后,雪筠将主公刘皇叔手谕告知刘辟,龚都二人。二人得刘备知遇之恩,自然听命行事,两万黄巾军余部先行进攻平舆!
就在夏侯渊得程昱急报,言黄巾军余部刘辟,龚都,前来袭取平舆不久。
与夏侯渊对峙数日的刘备军,忽然“动了”!
刘备与魏延,徐庶,亲率一万三千步军进攻夏侯渊。而吕布,张辽,霍骁三人,亦率残存的狼骑,并州铁骑,幽州突骑这最后近四千精锐骑军“参战”!
夏侯渊心知平舆若失,自己这两三万大军不但粮道断绝,无法围困刘备军,反有可能被刘备“喧宾夺主”,抢占这汝南之地!当下只得命曹洪,乐进,李典等将,率兵且战且走,往平舆方向暂且撤退。
而其一时不察,吕布,张辽,霍骁三人的近四千骑军,竟脱离刘备军大队突围,径直北上往谯郡而去!
下章预告“平舆之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