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沛城外,曹军大将满宠等人,已从高顺夜袭的混乱中恢复过来。
虽然此战己方损失四千人,仅剩一万六千军力,且曹丞相指定的徐州刺史车胄战死,但满宠派出的斥候,终究是带来了好消息!任城守将郝萌,亲率麾下六千河内游骑,已赶至小沛城外,与满宠,徐晃等人汇合!
小沛城墙之上,高顺面沉如水,他看着“叛将”郝萌旗号已至,一同到来的,还有其麾下的数千河内游骑部曲,便知此战唯有守城一途。
此前他与成廉,陈到率军夜袭曹营,却未料满宠小心提防,竟全军合甲而卧,甫遭夜袭便迅速整军反击,导致这场夜战并未建全功!
曹军军粮,攻城器械未及焚毁,己方五千夜袭部队,也损失了两千人。连最精锐的陷阵营将士,也损失三百余人,如今全营仅剩七百。小沛城中,即便加上陈到带来的援军,守军尚余一万三千余人。
一旦有郝萌那数千骑兵压阵,高顺等人就算再勇猛,也难以为数不多的步兵,硬撼曹军阵地!
小沛攻防战,在曹军投石车的轰鸣中,正式拉开帷幕!
满宠,徐晃,李通三人,为此战已做足攻城准备。满宠亲自指挥投石车,以巨大石弹轰击小沛城墙,掩护徐晃率领攻城部队,推动巨大的冲车,云梯,向小沛的城门,城墙方向移动。李通则率领弓箭手与精锐先登部队,先以弓箭手压制小沛城墙之上守军,再伺机以大量飞梯(供单人攀爬云梯)攀爬城墙,登城作战。
城墙之上,高顺死死盯着各处曹军动向,先是下令城墙之上投石车不顾一切,抢先轰击缓慢行进的冲车,云梯,力争在这些攻城器接近前,将其彻底摧毁。面对李通率领的曹军弓箭手与先登部队,高顺命成廉,陈到二人,分率弓箭手以及守城将士应战。
“弓箭手稳住,待敌人进入射程!”
陈到虽年轻,却处变不惊,在仔细估算曹军冲锋距离后,才大声喝道:
“放箭!射杀敌军!”
李通见状,也马上下令麾下弓箭手还击:
“弓箭手反击!掩护飞梯,准备登城!”
随着大量飞梯搭靠在小沛城墙之上,如蚁群般涌上来的曹军,开始不断登城!
成廉生性悍勇,率守城将士上前迎击,大吼道:
“儿郎们,把曹军飞梯推下去!给我用火油烧!用滚木礌石砸!”
守城将士们领命而行,一时间,许多刚搭上城墙的飞梯被合力推开,不少正在攀爬的曹军或是凌空坠落,或被滚木礌石砸中,运气好的便是筋断骨折,运气不好的则脑浆迸裂而亡。
更有守军看准时机,顺着飞梯泼洒火油,再以火引燃,无数“火人”哀嚎着,如同一团团火球落下,甚是骇人。
那满宠,徐晃所部,显然俱是精挑细选的曹军精锐,虽登城伤亡惨重,却依旧不断有人攀爬登城,让小沛守军应接不暇。终于曹军的先登部队,开始陆续出现在城墙之上,他们凶猛地挥舞兵器,与守军厮杀在一起,一时血肉横飞,双方刀砍枪刺,各不相让。
“曹军的狗贼!统统给我去死!”
悍将成廉挥舞长枪,将数名先登的曹军刺穿,再狠狠踹下城墙!
猛然间,他看见不远处城墙之上,出现一抹熟悉身影,此人顶盔掼甲,身材修长,手中战戟迅猛无比,连杀数名曹军,竟是勇不可当!
那不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吕玲儿大小姐,还能有谁?
“玲儿小姐怎会在此处!?”成廉心中大急,状若疯虎般向吕玲儿身边冲杀。
吕玲儿得父亲吕布真传,当年又与霍骁屡次对战,其真实武力早在成廉之上,只不过她平日并没有什么机会上战场。
今日听闻曹军大举攻城,她便瞒着貂蝉姨娘出府,前来助高顺,成廉二位叔叔一臂之力!
吕玲儿手中凤影战戟,舞出一片残影,一名曹军都尉与其交手不过数回合,咽喉便被其战戟斩开,鲜血狂喷!那名都尉手下亲卫见自家大人战死,大怒之下上前围攻,吕玲儿却怡然不惧,又连杀数人!
“曹军狗贼!休伤我家小姐!”
成廉终于率亲卫赶至吕玲儿身边,将围攻吕玲儿的十余人斩杀。
“玲儿小姐千金之躯,怎可上战场厮杀!若有个三长两短,末将如何向温侯交代!”
成廉出身吕布亲军,看着吕玲儿长大,早将她视为女儿一般。须知两年前濮阳突围,吕玲儿为保护母亲姨娘亲自上阵,还算情有可原!今日却一声不响登城参战,实在凶险!
看成廉叔叔生气,吕玲儿倒是不以为然道:
“子威叔叔勿恼,玲儿可是吕布之女!校场演武都没几人是我对手,如今父亲在外征战未归,守住小沛亦是玲儿之责!”
“胡闹!校场演武怎比战阵厮杀!请小姐速速下城,回府中安歇,我与伯平将军自会死守小沛,护小姐夫人周全!”成廉急道。
吕玲儿自然不肯,见又有曹军登上远处城墙,马上挥舞战戟杀了过去,大喊道:
“待杀退曹军,玲儿再向子威叔叔赔罪!”
成廉无可奈何,只得严令麾下亲卫跟上吕大小姐,护其周全,随即自己也向其余曹军冲杀而去。
城墙之上,已横七竖八地倒下了无数攻守双方的尸体。小沛城外,徐晃指挥的冲车,云梯,虽有不少被高顺的投石车击毁,却还是有一辆冲车攻到了城门之下。
小沛城中,谋士陈宫协调各方物资,诸如箭矢,火油,分发至各处守城将士手中。高顺见冲车已至,连忙命陈宫集中火油,运至城门上方城墙。
“儿郎们!将火油砸在冲车之上!”高顺大喊道。
随着城上将士奋力将瓦罐装载的火油,奋力砸向即将抵达的攻城车,高顺又调集十数名弓箭手,喝令道:
“目标冲车!火箭发射!”
不带丝毫犹豫,城上弓箭手将手中箭矢点燃,立马射向已被浇满火油的冲车!随着“轰”的一声,剧烈的火焰瞬间燃起,将推动冲车的持盾士兵一并吞噬,顿时惨叫哀嚎一片!
小沛城外,满宠正一脸凝重地观看小沛战况。其虽是一介文士出身,却统兵有方,甚受曹丞相器重。眼下己方伤亡惨重,他却毫无收手之意,所谓慈不掌兵,唯有攻破小沛,才能打开徐州门户,将刘备势力覆灭!为达此目的,人命不过是必要的代价!
就在满宠要将手中的五千预备队,全部派出之时,战场之上异变骤生!据斥候来报,一支数千人的骑军部队,正从小沛南部迅速赶来,先头部队打着大大的“吕”字军旗。
“南面而来!是吕布!?”
满宠瞬间明白,此前丞相传信,让其多加提防,那支从汝南平舆只身北上的吕布骑军,此刻终究是赶到了。
他当机立断,命郝萌所部六千河内游骑,前往拦截吕布骑军,同时命中军那还未参与攻城的五千兵马,准备强弓硬弩,严阵以待。
吕布,张辽,霍骁三人,从萧县略作休整之后,便继续率四千精骑急行北上,终于在小沛陷落之前赶到战场!
吕布目力惊人,他看见远处小沛城头虽在酣战,但城墙之上的吕字大旗,还在迎风飘扬,屹立不倒,心中不由大定。
随即他便看见数千打着“郝”字大旗的曹军骑军,朝自己方向猛攻而来!
“叛贼郝萌!!!”吕布怒目切齿道。
他略一观察战场形势,便当即下令道:
“此必是郝萌狗贼的河内游骑!”
“文远,仲平,你二人各率狼骑与幽州突骑,以骑射战法扰敌两翼,破其阵型!”
“宜禄,你与本侯一齐冲阵,誓要将那叛贼郝萌斩杀!”
“诺!”张辽,霍骁,秦宜禄三人各自领命。
张辽率仅存的六百狼骑,以骑射战法攻郝萌左翼。
霍骁率麾下的八百幽州突骑,以骑射战法攻郝萌右翼。
秦宜禄则紧随温侯吕布,二人率最后两千六百并州铁骑,以中央突破战术,直冲郝萌中军!
郝萌自背叛吕布,又力压魏续,宋宪,侯成三叛将,颇受曹操重用。
曹丞相此次命其率本部游骑参战小沛,允诺事成之后将其封为任城太守。郝萌对此自是感激涕零,依约率兵前来。他却未想到,自己刚到小沛,便要直面吕布本人!
张辽,霍骁麾下虽然都仅剩数百精锐,但战力强悍,更精于骑射。反观郝萌麾下游骑,虽悍勇敢战,却纪律松散,不通战阵。
在张辽,霍骁二人的数轮骑射之后,郝萌两翼阵型便开始散乱,甚至有部分游骑被激怒,直接脱离阵型,前去追杀那些烦人的弓骑兵。
而吕布等待的,便是这一瞬间的战机!
他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饿狼,死死盯着前方的郝萌骑军,厉声大喝:
“儿郎们!随我攻入敌阵!杀!”
“杀!” 两千六百余名铁骑将士齐声怒吼,人人挺枪纵马,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瞬间破开郝萌军前锋!
郝萌深知并州铁骑强悍,但如今已是骑虎难下,不得不拼命了!当下他大喊道:
“有取吕布首级者,本将军赏千金!给我将他们统统杀光!”
这六千河内游骑,乃是郝萌的“私人”部曲,自然与其休戚与共。当下在郝萌重赏之下,也如狼似虎般扑向吕布军!
郝萌骑军人多势众,几乎是吕布骑军的两倍!而吕布骑军虽人少,却俱为百战余生的精锐。
双方骑军如同两股汹涌的浪潮,瞬间碰撞在一起,长枪直刺,马刀横斩,双方无数骑兵落马,即便侥幸未死,也会被奔驰的战马踏作肉泥!
吕布一马当先,方天画戟狂舞之下,郝萌骑军便是身首异处,血溅当场,几无一回合之敌!一众并州铁骑,见主公如同战神降世,无人可挡,不由士气大涨,瞬间便冲破了郝萌骑军本就松散的阵型。
张辽与霍骁二人,以骑射战法扰乱敌方之后,便于左右两侧迂回,直插敌军后方,郝萌骑军顿时大乱!
郝萌在吕布积威之下,心中更是震恐不已,连忙调转马头,率军往后方的满宠方向逃去。其慌不择路,却正巧遇到右后方的霍骁所部。
霍骁曾在吕布军中,自然认得郝萌面孔,此人正是背叛吕布,导致濮阳失陷的罪魁祸首之一。那晚掩护自己从典韦手中得脱的周宜大哥,又何尝不是被其间接所害!
一念及此,霍骁心中怒焰滔天,他挺骁龙战戟,直奔郝萌本人而来!
郝萌纵横河内多年,素来悍勇。其在济阴之战,与曹仁单挑更未分胜负。
当下他见吕布军中一员小将朝自己杀来,倒也并不畏惧。只想先干掉此人,再行撤退,于是拍马舞刀上前应战!
今时不同往日,霍骁武艺已近大成,此刻他又是含恨出手,两马相交,只听“呯”的一声巨响,郝萌手中大刀几乎脱手,他不由心中大骇!
霍骁丝毫不给郝萌反击的机会,挥舞出漫天戟影,将其浑身笼罩。霍骁出招,一戟快似一戟,如同疾风骤雨,不到二十个回合,郝萌刀法便已开始散乱,几乎难以抵挡。
战到三十余回合,郝萌奋力一刀斩向霍骁颈部,却见其伏身一闪,躲过这致命一击,随后手中战戟带着雷霆之势,直刺其咽喉!
“呃~”郝萌被霍骁戟尖贯穿咽喉,发出一声本能的闷哼,随后双眼暴突,嘴中鲜血疯狂涌出,接着他那高大精悍的身躯滑落马下。这名凶悍狡诈的吕布叛将,就此授首!
郝萌麾下部曲见“主公”战死,大怒之下欲上前寻仇,却被霍骁连杀数骑。随后吕布率并州铁骑赶来,张辽亦率狼骑助攻,三人合力,将残存的河内游骑杀散。
吕布见最后一名叛将郝萌授首,不由心情大快,哈哈大笑道:
“仲平,你小子果真了得!郝萌此贼授首,本侯倒是欠你一份人情了!哈哈哈!”
霍骁还未及作答,却听闻张辽凝声说道:
“温侯,仲平,西北方向烟尘大起!恐怕......曹操大军已至!”
下章预告“孤注一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