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下邳城外,刘备军大营校场。
霍骁正与高顺,张辽,陈宫三人观看前方战局。只见刘备军数百骑兵,分列东西两侧,正模拟骑战对攻。
不过位于东方的骑兵仅有百余人,西方的骑兵却有三百余众。双方甲胄皆全,只是将骑枪卸去枪头,再以麻布缠裹。
随着战鼓擂响,两方骑兵开始加速冲锋。
那百余名骑兵骑术精湛,阵型严整,冲阵之间杀气震天,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另一侧的三百余骑兵,骑术却明显逊色不少,行进中阵型略显杂乱,但每一个人都毫不畏惧,挺枪纵马直取强敌!
“杀!”双方交锋的刹那间,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响起!伴随着骑枪与盔甲的碰撞,战马的嘶鸣,双方骑兵的痛呼接连响起!
双方冲阵之后,便在马上奋力“搏杀”。激战数轮后,百余人的那一方骑军,仅有寥寥数人落马,三百余人的另一方骑军,却已有大半被击下马来。
张辽见状,不禁摇头叹息道:
“这帮新兵,骑术还是颇为生疏。若上阵搏杀,休说虎豹骑那等天下骁锐,就算是这些并州铁骑老兵,都能随时将他们杀个人仰马翻。”
“哈哈!文远大哥何必操之过急,这数百骑军新兵,苦练骑术不过月余,便有勇气与上百并州铁骑搏杀,已属勇气可嘉。当年小弟可也是苦练骑术数月,才堪堪能追上并州铁骑的急行军。”
霍骁笑着对张辽说道。当年自己师从高顺,从陷阵营一介亲兵做起,追随并州铁骑,与虎豹骑等强敌恶战的画面,虽恍如隔世,却历历在目。
“正如仲平所言,新兵尚需磨炼,乃是正理。并州铁骑随我等征战四方,其中精锐士卒,即便对阵那虎豹骑都不遑多让,只可惜......小沛一役,子威(成廉),宜禄(秦宜禄)接连战死,铁骑亦是元气大伤......温侯更形同归隐,我并州军逐渐凋零,亦是一桩憾事。”
高顺在吕布麾下征战多年,如今虽与张辽,陈宫二位随吕布归于新主刘备麾下,却依旧对并州军昔日辉煌感慨不已。
“伯平将军,不必忧虑。温侯如今身心俱疲,尚未恢复,他日温侯若肯放下芥蒂,诚心归入皇......主公麾下,必能重整旗鼓,再此踏上战场!如今我并州军余部既已效力于主公,他日何愁没有建功立业之时!”
陈宫对旧主吕布,看得倒是颇为透彻。其先被曹操设计,势力大损,又痛失一臂,自尊大损,这才在心灰意冷之下,投入刘皇叔麾下。
当下温侯深居简出,多半是因其素来高傲,被“心魔”所困,更恐被昔日“对头”嘲笑(比如张飞?)。若是刘皇叔麾下这班新同僚,当真对温侯以诚相待,其想法必然慢慢改观。
霍骁闻言,也心知陈宫之意,不禁赞同道:
“公台大人所言极是,主公一向英明,对归附之人一视同仁,绝无厚此薄彼之举!诸位皆为霍骁旧识,只要我等齐心协力辅佐主公,何愁大业不成,汉室不兴!终有一日,温侯必会明白主公的一番苦心!”
高顺,张辽,陈宫几人,虽一向对刘备军颇有好感,但毕竟追随吕布多年,忠心耿耿,如今骤然改换门庭,还一时无法适应“新身份”,故而有些无所适从。
霍骁作为穿越者,倒是没那么多顾虑,当下话锋一转,说道:
“文远大哥,这次从幽州运来的战马,可堪大用?能否比肩并州良马?”
此前接连恶战,原本吕布麾下的并州铁骑,几乎已损失殆尽。虽经刘备军中良医奋力救治,又“抢救”回了数百重伤的骑军将士,以及并未伤残的战马。
当下合并的吕刘两军中,精于骑射的并州狼骑尚有两百,幽州突骑仅余三百,善于冲阵搏杀的并州铁骑,伤愈之后亦不过四百之数。
刘备亲自下令,再不论并州铁骑,幽州突骑的出身地域之别,决意以这总共九百余骑为班底,重新组建精锐骑兵部队,赐名骁骑军!
如今吕布归隐,刘备军中最擅长骑战的张辽,自然当仁不让,成为了骁骑新军首任统领。
徐州属中原地带,不产战马,要组建大规模的骑军部队,自然急需北方良马!
在军师徐庶的建议下,主公刘备修书一封,交与糜竺,以糜家商会名义乘船北上,寻其老友公孙瓒相助,以徐州钱粮粟米,交换幽州出产的优质战马。
此时,公孙瓒被袁绍步步紧逼,其原本的幽州大部分领土,已被袁绍所占据。无奈之下,公孙瓒耗费巨资,建易京楼要塞,屯兵固守易京一线,军中更有缺粮之虞。
得到刘备千里运来的军粮,公孙瓒大喜过望,其势力不断衰微,早不复当年横扫北疆之势!如今更是早已转攻为守,不复进取之志。固守城塞,自以步兵为主,骑兵反倒不堪大用。
思虑及此,公孙瓒命赵云精心挑选六百匹幽州战马,交于糜家商会,运抵徐州,以资好友刘备军用。至此之后,刘备与公孙瓒贸易往来不断,双方也算各取所需。
而方才那三百余骑,正是张辽从军中精心挑选,有一定骑术基础的士卒,严格训练出的骁骑军新兵。他们所骑乘战马,正是刘备军千辛万苦,从幽州公孙瓒处运来的战马。
没想到,一场实战演练,本来还有模有样的三百骁骑新军,就被一百原本的并州铁骑老兵“碾压”。当下淮南战事正在加紧筹备,被刘备寄予厚望的骁骑军,张辽自然对他们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听霍骁提到这批幽州战马,张辽这等骑战大行家,倒是赞不绝口:
“仲平,这批幽州战马确是良马,我等原本的并州战马,比之都多有不如。白马将军公孙瓒,果真是名不虚传!若是其当年全盛之时,真不知其麾下白马义从是何等威势!”
霍骁也曾听关二爷,张三爷等人提起,当年公孙瓒麾下的白马义从威震北疆,不但屡次大破黄巾贼军,就连乌桓等悍勇的游牧骑兵与其对阵,都无不丧胆,以至遁逃漠北,无人敢缨其锋!
“公孙瓒势力一度强横无匹,但其野心膨胀,刚愎自用之下,杀害幽州牧刘虞,以致民心大失......如今又被袁绍彻底压制......公孙瓒纵使手握所向披靡的白马义从,终究不过是昙花一现,着实可叹!”
霍骁暗暗想道,另一个念头同时在心头响起:
“赵云,田豫等人尚在公孙瓒麾下,若其灭亡之局已定,这些大才的招揽之事,恐怕也必须提早安排了......”
一念及此,霍骁连忙说道:
“若幽州战马堪用,我等可继续请主公运来战马!有文远大哥悉心调教,骁骑军定能重现昔日并州铁骑之威!他日骁骑军征战四方,必为我军立下不世奇功!”
“仲平所言无差,文远不必心急。主公将幽州战马尽数托付给你,是希望你将骁骑军淬炼成真正精锐!岂不闻,欲速则不达!不过,我有个法子,文远或可试行之!”
高顺善于练兵,麾下陷阵营早已名闻天下,不过骑战一途,张辽确比他更胜一筹。高顺本不欲越俎代庖,但近日主公刘备下令扩建小沛城,以高顺镇守,意在固守徐州西部门户。
今日几位温侯军中旧友相聚,不单是一观骁骑新军,更是要为高顺本人送行。思虑及此,高顺还是决定,将自己的练兵见解和盘托出。
“哦!?伯平有何高见?”张辽闻言,眼前一亮。
“谈不上高明之见,只不过练兵一途,不止言传身授。并州铁骑老兵身经百战,新兵自是望尘莫及。但我有一法子,文远可命新老骑兵杂处,勿分彼此,真正并为一军!以我之见,一名老兵足可带三名新兵。若徐州境内再有平定马匪流寇之事,文远可向主公请命,以骁骑军前往征讨,积累实战经验。若能随老兵实战,新兵进步必定更加神速!”
高顺不假思索,侃侃而谈道。
张辽略一思索,便脸上一喜,拱手谢道:
“伯平所言,令我茅塞顿开!我只恐新兵拖累老兵战力,一直将新老骑军分头训练,却是舍本逐末了,骁骑军只有凝为一体,方能真正发挥战力!今日多谢伯平赐教!”
“哈哈,我等相交多年,何必如此客套!文远,公台,仲平,天色不早,我当奉命启程,前往小沛了!多谢诸位盛情相送,请各自珍重!”
高顺此次上任,是要久镇小沛。主公刘备特恩准其携家眷随行,亦是显示对其信任之意,高顺自是心知肚明,对新主公刘备感恩不已。
温侯麾下亲卫大将秦宜禄战死,遗下其妻杜氏,与一子秦朗,孤儿寡母孤苦无依。而高顺早年丧妻,近日吕布征得杜氏同意,便做主将杜氏嫁与高顺续弦,秦朗亦被高顺收为养子,待其成年高顺更允其认祖归宗。
“伯平将军,一路珍重!”
霍骁,张辽,陈宫皆与高顺拱手道别,目送其与上百陷阵营将士护卫着家眷车仗,一路往小沛缓缓远去。
下章预告“徐州新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