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嘉帝一说,说到大家心里去了。
太子不解,又复奏道:“臣蒙父皇荣养之恩,感激不尽,距今已经有了十个春秋。臣常常在父皇身边,伺候父皇,又哪里有时间有闲暇和别人有交往?这件事,希望父皇明智详查清楚。免得冤枉好人放过坏人。”
“呵呵呵,他们初查,根据淳辰供述,说和内院有关,朕固然不信,如果以弑君忤逆之罪追究,事关国家法律,不能不谨慎从事,因此,不得不发往三法司处进行会审。你们都暂且回宫去吧,朕自有办法。”靖嘉帝说道。
太子一听,明白了,立马山呼万岁,然后叩谢起身,退出了焚椒阁,回宫去了。
王皇后元春心里还是放不下,坐立不安,宝丰也很惶恐,平白无故摊上这件大事,真的算倒霉,到底是怎么回事,心里没谱儿。
皇上已经命令个人回宫,他说:“朕已经搞明白,你们不用担心,朕不是你们来害的。”
说了这话,元春和宝丰才觉得有些心安。于是也谢恩回去了。
等他们走了之后,靖嘉帝心里琢磨:
看这样子,的确不是他
们母子所为。如果说,没有人引诱,这淳辰是怎样进宫的呢?这事蹊跷,真的蹊跷,真是悬而未决,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靖嘉帝百思不得其解。
想来想去,想不出一个头绪来,于是他想起了宋岩,这个丞相有时候还能帮忙出出主意,他有一些鬼点子还是有用的。
于是就派人去请宋岩入宫议事。
见了面,靖嘉帝就问审讯淳辰的情况进展如何。
“启禀陛下,臣侦讯所知,那案犯淳辰自称和内宫有关系,臣还在寻找证据,在没有证据之前,还不能下结论说一定和内院有关。昨天让新刑部监狱对淳辰进行关押看管,等候审讯。”宋岩说道。
“这件事虽说是淳辰行刺有根有据,可是,这宗案子牵扯到皇后娘娘,还有朕的亲生骨肉,此乃家事,朕怎么能忍心看到父子之间相互伤害呢?这宗案子绝对不能以这个结论来公之于众,只有抓紧时间来追查谁是真正的幕后指挥或者主谋。”靖嘉帝说道。
“臣也是这样怀疑的,但是,唯独华文昭认为,因为淳辰就是一介愚民,缺乏教化,如果不是宫中有人能擅自进出宫门的,从而引诱他入到内院,就不可能完成,一定有人指使他去埋伏。一定有人协助,他才能进到内院入宫埋伏的,所以淳辰不能自圆其说,只有对其进行刑讯逼供,让他说出谁是幕后主谋,但是,淳辰故意装死,就是不说,臣对其无计可施,因为审问效果不好,没有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就只有暂且放缓一步,就将其羁押在刑部监狱里候审,需要进一步察问。等查明之后,再商酌定夺。”
“嗯嗯,暂且稳妥办案,不可造次,要顾及宫廷脸面,不要让内院蒙羞,查清事实真相,再依法合情合理裁夺。”靖嘉帝说道。
宋岩唯唯诺诺,惟有点头称是,他领旨谢恩,叩头后缓缓退出,心里闷闷不乐,非常狼狈不堪,担心这宗案子一旦查了个水落石出,恐怕自己弄巧成拙贻笑大方吗?
他回到丞相府,就有人来禀告说淳辰昨夜死于狱中,死因不详。
得知这个信息,宋岩才稍微放了心,这是死无对证,人一死,线索就断了,想要追查,难上加难了。这是好事!好事!
他心想,这案子就成了死案和悬案了,成了死供,且无法翻案的,淳辰一死,案子终结,再不追究,皆大欢喜。暂且不表。
再说唐律到南门关之后,平定了觉池国叛乱,和指挥使商量了善后事宜,辞别了指挥使,带着唐元启程回到京城交付命令。
他们就按照来的时候走的路,轻车熟路,在路上餐风露宿,夜宿晓行,一路奔波,往京城而来,不必多说。
回到京城后,靖嘉帝接见唐律,见面就问详细情况。
“爱卿,一路辛苦,爱卿可以说说看,怎样到敌军营寨里宣读圣旨的?可以详细说说,让朕知道。”靖嘉帝说道。
唐律见问,连忙就将如何与粤西将军指挥使商议的,如果制定破敌计划,并如何设计烧毁敌军粮草,断其粮道的,如何连夜追赶到敌军营寨宣读圣旨的,敌军元帅元胡如何大喜,并认罪服输,认真悔改,拜受天恩,等等,所有的细节都告诉了靖嘉帝。
靖嘉帝听闻此事经过,非常开心,立马当殿赐给了唐律御酒,慰劳唐律,并擢升唐律为督察御史,留在京城办理公务。
唐律叩首,山呼万岁,谢恩出朝,并于当日走马上任,开始巡察。
听说唐律擢升为督察御史,满朝文武都很震惊。
特别是宋岩、华文昭和郑驹章一班人,他们朋比为奸,狼狈为奸,宋岩为首的死党,有些坐不住了。
京城里所有的官员,都对督察御史心有余悸,督察御史相当于管理官员的官,所有官员都被督察御史监督。
督察御史常常巡察,每三天就要启奏皇上,让皇上知道哪些官员在其位的利弊,但凡所有的官员,还有宗室亲王,皇亲国戚,如果有谁作奸犯科,一旦被督察御史查获确实,就会被督察御史参奏和弹劾。
所以,宋岩和郑驹章等人,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卧也不是,不管床多么高级,都一概无法睡一个囫囵觉。
现在遇到一个行刺案件。
唐律正在狐疑期间,刚好遇到了和唐律一起办公的刀正虎。
刀正虎见唐律在问,就将这个案子的情况,详细地对唐律说了。
唐律认真听完,心里琢磨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这个一定是奸贼所为!皇上是怎样发落的?”
“皇上明明知道这件事的证据不足,因为淳辰已经死了,在监狱里死的,死因不详,死无对证,所以,皇上可能顾及到内宫脸面,也就不再追究,这是草草了事,再也不提了。”刀正虎说道。
“岂有此理?这宗案子如果不处理,不追究责任,恐怕将来还会发生,那么下次皇上就没那么好运了,这个坏蛋不抓不行。”唐律说道。
刀正虎点头称是,唐律就构思了一篇奏章。
在奏章里,唐律写道:
督察御史臣唐律谨奏:为事关暧昧之事,恳请皇上泾渭分明事:臣蒙圣恩擢升臣为监察御史,对各位官员进行查验,不敢隐瞒不报,不能当作哑巴,免得亏欠圣上的厚恩,亏欠皇上的厚爱,免得落下渎职的过犯。
兹已经查明本年月日,有山东济南府淳辰藏匿内廷,伺机行刺,并且已经行刺,只是皇上侍卫将淳辰抓捕归案,在捉拿淳辰的时候,淳辰高呼皇后、青宫救我等语。
后来,圣上降下圣旨,着令三法司对该淳辰进行会审,已经录下淳辰所说的话,从审讯情况来看,淳辰所说前后矛盾,等要进一步核实的时候,淳辰却不知何故死于狱中。要知道,在审讯淳辰的时候,只不过对其杖打四十大板,又不是带病受刑,都知道淳辰身体强壮,像是猛士或勇士,身体状况很好,很健康,为什么突然暴毙于监狱里?臣非常怀疑淳辰属于非正常死亡。
但是,到如今淳辰已经死亡,死人无法说话,死无对证,看起来这个案子是无法翻案了。
但是,小人的计谋十分毒辣,既然已经牵连到内院,并且祸端已经牵扯到青宫,这个和弑君有什么分别?怎么能因为淳辰死亡就不管了呢?以至于现在这宗案子成为暧昧悬案。
现在,臣恳请皇上将该案发给臣进行复核,务必要找到问题的根源,要彻查此案,以至于泾渭分明,让案情大白于天下,那么,国家有法必依,执法必严,就能落到实处。恳请皇上恩准,复核该案,马上启动程序,谨具以闻。
这份奏章一递上去,给靖嘉帝一看,他御览完毕,心里琢磨:唐律所说,不无道理。这案子的确蹊跷,如果就这样不了了之,恐怕后面还有人效法,继续行刺,那么,就有危险了。不如将案卷发往到唐律哪里去,看看他怎样凭空勘查出来。
想到这里,靖嘉帝就提起朱笔,在奏本的尾部写道:淳辰一案,业经三法司会审,录了口供在案卷。但是,仅有口供,证据不足,且未经查实,但是,淳辰已死,成为悬疑之案,今天该御史以事实暧昧不清,请求复核,以追本溯源,找到案件真相,也不是不行。令将淳辰一案卷宗,发给该御史复核,查清来龙去脉,再行启奏,钦此!
靖嘉帝降下这份圣旨之后,着实让宋岩大吃一惊。
听闻此事后,立马派人去请来华文昭和郑驹章,三人商议对策。
“二位,大事不好,皇上降下圣旨,将淳辰一案仍发给他复审进行核查,这样一弄,我们怎么办?”宋岩问道。
“恩相不必担心,人死都死了,那唐律即便有通天的本事,总不可能会去阴曹地府去问淳辰吧?那唐律真有本事,凭空去查案去追究?岂不是笑话?”郑驹章说道。
“不,不,不,这样说不行,唐律办事认真得很,蛛丝马迹,他都要查清楚。现在这宗无头案,看上去,是没有什么头绪,没有破绽,但是,他在奏章里曾经提到说,淳辰不是自身有病,反而很健康强壮,被打之后,就猝死了,这就可疑了。如果唐律专门去查淳辰的死因,那么,就会去监狱拷问狱卒,狱卒经不起打,就会说出来,狱卒一说,我们两个就被牵扯进去了。”华文昭说道。
“对,我看华文昭说得对,像这种情况,怎样破解才好?”宋岩问道。
“我看目前最好的办法,必须要调虎离山。”华文昭说道。
“怎么调虎离山?”郑驹章问道。
“就是要设计让唐律离开京城,让唐律没机会再来过问这宗案子,才能免掉麻烦事。要不然,我们三人均会被唐律算计进去了。”华文昭说道。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的确是这么回事。但是,如何做到调虎离山呢?有什么好办法让唐律离开京城呢?”宋岩问道。
“嗯,嗯,有了,有了!往年各个国家都会来上贡,送到京城,但是,南安国自从那年开始就没有上贡了。屈指一算,竟然有三年了。现在,太师抓住这个机会,就奏请皇上派他去南安国催促上贡,那么,唐律一走,就没有人来查这案子,咱们就都得救了,免除这祸患指日可待。”郑驹章说道。
“哈哈哈,妙计,妙计,真乃妙计!好,就这么办!”宋岩说道。
宋岩说完,就开始起草奏本,写好之后,看了两三遍没有错误,就连夜去觐见靖嘉帝。
“爱卿这么晚了来干什么?”靖嘉帝见了宋岩就问道。
“臣才听说有人传言南安国造反,臣不敢耽搁,就来报告给陛下听。那些南安国地处偏远,如今造反,我大明边鄙之民,全都四处逃窜了。如果南安国打进来,那么,其他番兵恐怕也要联合起来一起进攻,那么两粤之地就会被番兵侵占夺去,我大明国就没有了这两块土地还有人民了。”宋岩说道。
靖嘉帝一听,坐立不安起来,急切地对宋岩说道:“人的传言不足为信,咋就怎么没听说边防官兵来报信?”
“边防得到这个信息没那么快了。打比方说,如果犯人入侵,当地有指挥使必然先靠自己的兵力来抵抗,如果打赢了,就不用请兵增援,如果打输了才会报告给朝廷,所以根本没那么快。如果一旦动了兵马,就会损失粮草,耗费资财,不如去抚慰,这才是上策。”宋岩说道。
“嗯,那么,谁可以前往抚慰南安国呢?”靖嘉帝问道。
“臣想起来一个人,就是前不久才去觉池国叛乱,侵犯我边境,当时是派遣的督察御史唐律前往抚慰的,他去了对番兵陈述利害关系,番人竟然都拱手听命。十分漂亮,陛下为什么不再次命他前往南安国呢?他有丰富的经验,只要他去办这件事,一定成功。”宋岩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