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律很生气,对皇上出尔反尔的做法很不满,觉得惩罚宋繁峙不够狠。
“我想如此大事,春旺三言两语,就可以免除对宋繁峙的惩罚,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大明再也难以见到青天了!如果宦官专权持续下去,将来的朝廷法令,都被他们玩坏了。”唐律恨恨地想,本来是对宋繁峙有恨,接着对宦官专权有恨。
唐律越想越气,如果不治理,再这样下去,国将不国了。于是,他就连夜起草一份奏章,要与春旺作对。
他在奏章中写道:
户部尚书臣唐律奏为宦官近禁,理宜复阉,以杜复萌,借此来整肃宫闱之事:
窃以为依照内侍一项,原因是因为自宫而进的,在内宫充役,供皇上差遣,听候安排和驱使。但是考虑到在初割的时候,人还很小,淫具还没有发育成熟,等到十六七周岁的时候,血气方刚,不断生长,因为阳具慢慢长大,也就很难保证干净。古语有云:“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如今的宦官等,承蒙皇上恩典豢养在宫内,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在宫闱周围,常常与诸位宫娥相交往,春花秋月,难免有感伤怀。像这样的情况,一来二往,难免很方便就能成事,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为了避免不测,为了保证宫闱干净,避免沾染污秽,像这样的宦官,无法一一驱逐,如今不忍心驱逐宦官,只有采取净身措施,请以五年为期,差令宗人府丞查验,有问题的进行再次阉割,如果有阳具稍长的,重复阉割,那么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伏乞皇上采纳该建议,并予以施行,臣唐律谨奏表以闻。
第二天一早,唐律就拿着本章,趋殿朝贺之后,靖嘉帝说道:“有事启奏,无事退班。”
唐律上前,启奏说道:“臣户部尚书唐律有本章面奏陛下。”
“哦,爱卿,你又有何事要奏?”靖嘉帝问道。
唐律俯伏在金殿前,将本章呈上去。
内侍接过奏章,放在龙案之上。
靖嘉帝打开仔细一看,然后笑道:“爱卿所奏的事,所说的话,不错,很有道理。朕也担心这件事,总是忧虑,还好爱卿今天启奏之事,正符合朕的意思,立即应当执行。宗人府臣的事务太多了,恐怕不能够分理此事,那么,就委派爱卿主政这件事就是了。”
这个时候,唐律叩首谢恩,起来后,在殿前就喧嚷开了。
他高声喊道:“奉旨着户部尚书唐律,查验内廷宦官。如果有阳具稍长的,及早报名,听候复割。如果故意隐瞒躲藏的,就追究违法之责。”
唐律一连喊了三遍,目的就是让君臣宦官都听清楚,都听明白,因为唐律担心皇上时间一长,就容易忘记,从而后悔,所以才当殿大喊,让君臣宦官都知道,君无戏言,使得众人都知道,不能朝令夕改,从而影响圣旨的权威性。
那些内侍们听到这个宣布,个个都担心,吓得面上毫无血色,像是受到了冷空气吹袭一般,个个脸色都是死白死白的。
再说,唐律领了圣旨,当天就传唤了掌管宫闱总管老太监袁慧沙来了,就将圣上的意思对他说了,让他清楚明白旨意是什么。
“依照大人的尊意是怎样的呢?”袁慧沙问道。
“这是皇上的旨意。今天特地请老公公到这里来,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事,就是麻烦老公公将宫内的所有的太监,包括那些二十岁左右的,不问好歹,都要开列出来姓名、年龄,准备好花名册,送到敝衙门来,好让在下进行一一清点,检验。如果应当重新阉割的,就要再次阉割,如果不应当阉割的,就免除阉割。这是皇上的意思,属于钦命,希望老公公不要当成儿戏,不要推辞拖延,如果不好好认真对待,恐怕大家都要受到牵连,受到处分,那样,大家的面子都不好看了。”唐律说道。
“咱家今年都八十二岁了,还需要不需要阉割呢?”袁慧沙问道。
“有规定的,说,七十周岁以上的不用阉割。老公公即便这个时候,哪怕还没到六十周岁,也可以免除检验的。不必担心。”唐律说道。
“这就是大人的恩典了!哈哈哈哈。”袁慧沙笑道,然后离开。
过了两天,袁慧沙令小太监送花名册过来。
那小太监看到唐律,就像老鼠见了猫,瑟瑟发抖,看来对唐律的印象不好,宫内关于唐律的传闻,让他害怕,他估计唐律就是刽子手,或者是劁猪的快手,就要到处找男人开刀。
小太监发抖,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对着唐律不停地磕头,吓得嘴巴说话都打哆嗦,像是寒冬腊月穿单衣,冻得难受。
“你的意思是免除检验吗?”唐律笑着问道。
“求,求,求大人免除对小的的检验。”小太监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唐律问道。
“小的名叫陆瑾。今年有一十三岁了。”陆瑾说道。
“你今年才一十三岁,别慌,不用检验,你去吧。”唐律说道。
陆瑾听了,又磕头,致谢后离开这里回宫去了。
唐律将陆瑾送来的花名册打开,展开仔细查看,只见上面写得详细,一共有一十八个地方,各个地方都有系统,一共有一千五百人,每个地方都描述的十分明白,看看所列的名单就知道大概:
总理内府攀管司礼监袁为备造花名册,移送查核事:
现奉圣旨,准户部尚书唐咨准前情,合备花名册,以备凭查核。
必须要登记在册的。
小计开具:正大光明殿,值殿司礼太监四名,率领副司礼太监六名,统领小太监共计九十名。
司礼太监姓名计开:
习义望,年三十八岁;杭黄,年四十岁;林奇,年二十三岁,袁竹,年五十二岁。
副司礼太监六名:刑仁,年十八岁;宁力,年十七岁;华荣,年三十一岁;敦文,年二十五岁;季州,年三十岁;二喜,年四十岁。
小太监镜湖堂等共九十名,下有注明年岁、姓氏。
奉先殿司礼太监四名,率领副司礼太监六名,小太监九十名。
司礼太监四名开列:山忠,年四十八岁;金石二,年二十七岁;盛珠,年四十三岁;龚贵,年三十二岁。
副司礼太监六名:凯祝,年五十三岁;元佑,年三十八岁;耳翠,年二十五岁。王光,年二十九岁;习章,年四十二岁;二狗,年十七岁。
小太监任和等共九十名,都有姓氏、年岁注明在册。
崇正殿司礼太监四名,副司礼太监六名,统领小太监共九十名。
司礼太监四名开列:
某某,年二十五岁;宝善,年五十一岁;张洲,年十八岁;邢甘,年十七岁。
副司礼太监六名:邢耀罗,年九十岁,免除检验;宋二绶,年五十三岁;林白,年四十一岁;春琉,年三十七岁;宋章,年二十岁;丁金尔,年三十六岁。
小太监优福等共九十名,皆有姓氏、年岁注明。
大安殿司礼太监四名,副司礼太监六名,统领小官、小太监共有九十名。
司礼太监四名开列:秦怡,年二十五岁;付迩,年十八岁;耳玉,年二十四岁;广厚,年二十岁。
副司礼太监六名:包先章,年二十八岁;邢三尔,年五十二岁;二乔,年九十二岁,免除检验;任光,年六十六岁;司思宇,年八十一岁,现在生病。
小太监区朱等九十名,皆有姓氏、年岁注明。
景安殿司礼太监四名,副司礼太监六名,率领小太监九十名。
司礼太监四名开列:袁术,年七十一岁,现出差;付堂,年五十六岁;路由,年三十九岁;蔡光,年二十八岁;付厚,年三十七岁;付章,年五十三岁。
副司礼太监六名:习武,年六十三岁,现出差;答功,年四十五岁,现出差;英海,年三十三岁;付忠,年四十六岁;乐章,年五十二岁;廷祝,年三十三岁。
小太监习俦共九十名,皆有姓氏、年岁注明。
太清宫司礼太监四名,统领副司礼太监六名,率领小太监共九十名。
司礼太监四名开列:尔由,年三十六岁,现病;山光,年二十一岁;耳吉,年三十七岁;海清,年二十九岁。
副司礼太监六名:付德,年十九岁;永忠,年二十八岁;山力,年五十四岁;路仁,年五十二岁;齐和,年七十岁;齐宙,年一十二岁。
小太监:耳玛等共九十名,都有姓氏、年岁注明。
花名册内十分繁琐,不能全部记载清楚,不过记个大概而已。
当下,唐律看了看花名册,随即就吩咐手下书吏进入到衙门里来,说道:“从现在开始,就要查验各个内侍,在你们诸位书吏中,挑选六十名书吏,伺候本部堂。再到有司衙门去借调六十名精壮的差役,并且悬挂日期,听候查验。明白了吗?”
众书吏点头表示明白,并立即去办。
行文到了大兴县,去那里借调差役一共六十名,全是挑选出来的精壮人士,前来提供调遣之用。
书吏于是将公示牌送过来,唐律签押完毕,拿了出去,就悬在午门之外。
这个举动惊动了许多内监,纷纷前来观看。
看了之后,人人无不吐舌皱眉,说道:“真的好厉害!”
惟独只有叹气的份儿了。
原来公告牌上写道:
钦差查验唐为晓谕事:
遵照本院恭奉圣旨,前来查验内外宫太监,如果有那些应该再次阉割的人,就要立即进行阉割。如果不需要阉割的人,就要立即注册免除阉割。钦遵在案,应当按照公告牌提示的,对内外宫太监等知道:凡是有应当再次阉割的人,要在某月日一起到本堂衙门东边站立,听候亲自查验后进行阉割。如果不需要阉割的,也必须在应当阉割的那一天,一起站到西边,站立等候检验,注册后免除阉割。如果有一名太监不到,就属于抗旨不尊,本部堂就要立即以抗旨为罪名将其严惩。诸位应当严格遵守该公示的内容规条。特别告示。
众内侍看来这公告内容,每个人都很吃惊,转而人人都有些愁闷。
这个时候,春旺已经知道这个公告,详情尽知。
那个小太监说道:“明天,唐律要将咱们再进行阉割了。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造孽?是谁得罪了那个唐律啊\/”
“他们有他们的事,不会牵连到咱们的。前两天,老袁在造花名册的时候,也派遣了小厮前来这里知会,被咱家抢白了几句。后来又派人来说,却不敢把咱们这里的人名字登记上册了,管他咋的?”春旺说道。
这里春旺发牢骚自以为是暂且不提,再说唐律翻看花名册,仔细查看,从头到尾,从尾到头,都没看到春旺的名字,他心想,这个袁慧沙怕这个人吧,竟然连春旺的名字都不敢写在花名册上了。老袁怕他,我可不怕,我正要收拾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让这个家伙漏网呢?我要让他知道我唐律的厉害!
于是,他立即吩咐唐元说道:“你明天在旁伺候的时候,就将圣旨和万岁爷的龙牌,供在当中,吩咐刀斧手、皂吏、人役等等,都要到齐,听候差遣,我只要一声喊打,立即拿下,绝不容情。”
唐元点头,下去准备了,不必细说。
唐律又想,他们到底是天子的亲近家奴,如果冒冒失失行刑,恐怕有碍天子的体面。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想到这里,就急急忙忙来,入宫见圣上。
靖嘉帝看到唐律匆忙求见,就连忙问他有来干什么,唐律奏道:“臣奉命,明天就要查验诸位宦官,但是,恐怕有的躲藏不到,逃避查验的,畏惧查验的,臣就要依法立即拘留提审。这些人都是陛下的家奴,如果不严格执法,不绳之以法的话,恐怕皇家法典就是一纸空文,臣如果对陛下的家奴行刑,恐怕也不太方便,所以来求问陛下,如果处理这事?请陛下降旨,臣才敢遵旨而行。”
“这事朕亲自下的旨意,他们为什么胆敢不遵旨而行?如果他们有躲避藏匿不遵守圣旨的,爱卿就严格依法处理,绳之以法,法不容情!”靖嘉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