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再去睡一会儿。”唐律吩咐道。
“老爷,小的也要去,请老爷允许。老爷让小的去睡,如何睡得着?”唐元和唐羊异口同声地说。
“不用一起去,记住我刚才说的话,等天亮以后,你们就去准备。听明白了吗?”唐律说道。
唐元和唐羊点点头。
唐律出门,唐元和唐律目送唐律,眼内饱含着泪水,强忍住没掉下来,看到灯笼的光由近及远,慢慢消失在夜幕当中。
唐律迈开步,大踏步向前,走了弯弯曲曲的路,来到了东华门。
二更天果然还早,东华门还没开门。
那门上安装了有四个銮铃,唐律上前,伸手将銮铃一扯,就听到那铃响,管门的就在里面问是什么官?
唐律心想,到处都讲级别,这些人,别的没学会,就会狗眼看人低。待我来骗他一骗。
想到这里,唐律就回应答道:“华盖殿王。”
管门的一听,立马就将门打开了。
唐律进去,向里面就走,后面也上来了几个官,都打着灯笼,有十几个人,都打着灯笼,照得前面如同白昼。
唐律看看自己打的灯笼,显得黯然无光,就索性将灯笼丢弃,借着那十几个灯笼的光,就完全可以行走,没有任何障碍。
那后面走的十几个官员里面有好事的问道:“喂,前面走着的那位,年兄,你看看,你看看,前面还有个老头,那个老头子是谁呢?你可认得吗?”
其中一个年长的人回答道:“嘘,小点声,小点声,那人我认识,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唐律。”
“对,没错,就是唐律,他来做什么?他一来,准有大事发生,他的点子太多。让人防不胜防。”一个人说道。
“我猜想,肯定是郑太师向皇上奏报说他已经死了,皇上就派来朝官去御祭他,他一定是到京城来发火的,和郑太师作对,看来风雨欲来风满楼,有好戏看了,这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年长的说道。
“如此说来,他还是一个铮铮铁骨的大臣,是忠臣,我朝正缺乏这样的人。看来,我朝有希望了。”
“你的意思是要去拜他,去奉承奉承他吗?”有人问道。
“且慢,且慢,先不要过早表现,先看看风头再说,看谁的风头强盛,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这股风来自南方,看斗不斗得过北风了。咱们先看看再说。到时候再奉承也来得及。”年长的官说道。
“对,对,我早就听闻说唐律这个人不好惹,很不好惹,谁要是惹了他,可要小心了。”
后面的十几个官员在七嘴八舌地议论,唐律也懒得去仔细听,只管走自己的路,向朝房而来。
等到了朝房前一看,哎呀呀!现如今的朝房非同寻常,和以往的朝房大相径庭,很不一样。想当初,松岩在的时候,他也弄了一些花样出来,摆设摆设,拉虎皮做大旗,虚张声势,只见上面有一副对联,左右两边的对联写着:“托孤寄命调和鼎鼎万民有福,赤心为国燮理阴阳今古无双。”
唐律看完这对子,哈哈哈大笑道:“好一幅对子,我也送他一幅对联。”
他说完,拿了笔,就在墙上写道:“郑驹章,郑但不正;欺幼主,卧龙床,黑心宰相。”
写完之后,唐律哈哈一笑,叹了一口气,说道:“写了这一个对子,不觉得浑身上下都爽快,等我再来奉送他一句。”
“郑秀懋,懋而不懋,仗父势,不读书,白眼状元。”
唐律正在墙上写字,忽然听得有人说道:“相爷来了!”
唐律一听,心里琢磨,真是冤家路窄,不早不晚,这个时间刚好遇上,真是无巧不成书。
如果我出去,想必会撞见,如果撞到他,就不太好,还没到见他的时候,算了,暂且忍一忍,先躲在屏风背后看看再说。
那郑驹章进了朝房,抬头一看墙上有字,分明写着几个大字,他就勃然大怒道:“谁好大胆!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还有王法吗?这是谁写的?竟敢在朝房乱写乱画,成何体统?”
各个官员一看郑驹章发火,各个都胆战心惊,一一进来向郑驹章见礼,各个吓得筛糠一般,不敢吭声。
唐律在屏风后面,看见这一幕,手也不动,就说了一句“罢了”。
然后,唐律在屏风背后看得真切,仔细想想,这个狗头奴才真的好无礼!各个官员向他行礼拜他,他竟然动都不动,竟然像是屁股上长了毒疮,或者长了疔一般,等我也做了贼动作给他,先偷偷溜了,再看他有什么反应,我就不信他没反应。这个机会难得,看他到底坐得住还是坐不住。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唐律就转头一溜,往外走去,头也不回。
太师一见,连忙问道:“刚才出去了一个人是吧?查查看,看出去的是谁?查班,去和差役一同出去查查看。速速报来。”
再说查班官领了命令,就去查找,奉了太师之命,到处寻找,都找不见,最后来到六部朝房,看到一名白发苍苍的官员,在里面坐着,默不作声。
查班官员一看,就问道:“白发老头儿在这里了,我们就去抓他吧。”
等到查班官员走近一看,吃了一惊,吓得倒退几步,心想,这不是唐律老爷吗?
查班官员连忙跪下说道:“小人毛禄给唐律老爷叩头。”
唐律一听,说道:“请起来,抬起头来看看。”
毛禄站起来,唐律说道:“这个名字,一时半会儿基本起来,名字倒是很熟悉了。突然给忘了。”
“老爷,小的以前在云南,老爷在云南清吏的时候,老爷任职清吏司,小的伺候老爷的,老爷想起来了吗?”毛禄说道。
“哦,对了,想起来了。真是久违了!你一向可好吗?”唐律问道。
“多谢老爷问候!小的还好。”毛禄说道。
“嗯嗯,不错,如今你在哪里高就啊?”唐律问道。
“小的现在在京师伺候郑太师。”毛禄说道。
“哦哦,伺候郑太师,嗯嗯,毛禄,你是不是被郑太师差遣让你来捉拿我啊?”唐律问道。
“不敢不敢!老爷,小的是奉太师之命,请老爷去相见。”毛禄说道。
“毛禄,你去给郑太师说,就说我偶然有脚病,走不动路,叫他来见我。”唐律说道。
毛禄一听,马上答应了,应声退下,说了“晓得”二字,就去告诉郑太师。
查班官员看到毛禄就问道:“里面是个什么人,咋不捉拿他?”
“老爷你说他是什么人?”毛禄问道。
“我不认得他!”查班官员说道。
“幸亏是老爷不认识他,如果认得,也差不多魂魄就吓没了。只有行尸走肉在地上了。”毛禄说道。
“他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这么厉害!你竟然会这羊怕他?”查班官员问道。
“这个人脾气古怪,性格不太容易捉摸,他的着名的耿直人,满朝文武都知道他的名字。郑太师也怕他三分,有时候做噩梦,梦见的就是他,可见,太师也多么怕他!他就是唐律。”毛禄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么,我们如何交差呢?”查班官员问道。
“这个不着急,你莫慌,跟我来!”毛禄说道。
二人一同回到了朝房。
“刚才那人是谁?”郑驹章问道。
“太师爷,那人是不能拿的人。”毛禄说道。
“简直一派胡言!他是多大的官?他有多大的背景?难道我太师就不能拿他吗?我就是拿他,他又能怎样呢?”郑驹章说道。
“太师爷,他的官虽然不大,可是名头却很大,所以,小的不敢拿他,因为小的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万一出现问题,小的担待不起。”毛禄说道。
“他到底是什么人?毛禄,你就直说,别绕弯子了直来直去,免得让我猜来猜去,头痛。”郑驹章说道。
“他就是唐律。”毛禄说道。
郑驹章一听到“唐律”二字,吓得一哆嗦,这个家伙常常在睡梦里出现,现在倒好,噩梦成真了!
他这一惊吃得不小,连忙问道:“毛禄,他什么时候来到京城的?咋就没一点消息呢?”
他问完这话,心里琢磨:后悔啊!后悔不该向圣上启奏说他死了。我真的很后悔。
到了现在可好了。圣上就给了御祭,到如今可好,就是惹火烧身,这个可如何是好呢?真是急煞人了!
郑驹章鬼点子多,他眼睛滴溜溜一转圈,就想出来一个主意来。
他心里有数了,就对毛禄说道:“毛禄,你就去对他说,太师爷请他相见。”
“小人已经对他说了,老爷,他不肯来。”毛禄说道。
“这倒奇怪了!他为什么不肯来?他有什么说法?”郑驹章问道。
“老爷,唐大人说他偶而有脚病,走不得路,不太方便。他倒是让太师去见他,这是他的原话。没有添油加醋。”毛禄说道。
“算了,算了,谁叫我当初没事找事呢?如今不得不饮自己酿造的苦酒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啊!到如今,只有自己去,不得不忍气吞声去了。”郑驹章说道。
郑驹章极不情愿地去见唐律,走得很慢,一步一步挪过去的。
毛禄跟在后面,他不管郑驹章走多慢,他走的速度是多少,毛禄也掌握到是多少,只要郑驹章不着急,毛禄也不着急,哪怕走到天黑也无所谓。
他们来到户部朝房。
毛禄举目观看,想看到唐律,却望穿秋水也看不到,一个大活人,竟然无影无踪,难道在捉迷藏,还是搞了人间蒸发不成?
毛禄心想,这个唐律真是鬼灵精一样的人物!俗话说,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唐大人的秉性就是奇怪,他当初人送外号叫唐鬼头,意思就是最难缠,鬼点子多得很,非常丰富。他从进入仕途为官以来就是这样,现在人都七老八十了还是这样,秉性难移,说得一点都没错。
现如今倒好,还不容易请来了太师爷,他又玩失踪,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戏?
刚刚还在这里,现在又道哪里去了呢?毛禄赶紧去找。
找了各个部的朝房,都没有,连个人毛都不见。
毛禄突然看到工部朝房有个人影,隐隐约约的朝房外的台阶上,有个人影在蹲伏在那里,于是他赶紧去报告给郑太师,说道:“唐老爷在这里了!”
郑太师一听,只得强装欢愉,上前作揖,尊称言道说:“唐老先生,久违了,久违了!”
唐律也不起来,身子未动,手也不动。
“唐老先生,老夫因你好长时间没见面,所以才给老先生打躬行礼,老先生却怎么老是一动不动呢?这是什么意思呢?”郑驹章问道。
“是么?老夫还以为郑太师才立了朝廷新规矩了呢。就是凡是接受别人打躬行礼的,都不许动身子,更不许动手呢!这个新规矩,老夫也要学一学才好,要不然就坏了规矩了。老夫老了,当了一辈子的官,到了最后坏了规矩可不好!这个罪,老夫可担待不起。”唐律说道。
“哪有这个规矩?”郑太师说道。
“既然没有这个新规矩,那为什么刚才老夫在屏风后,看见那六部九卿四相行礼来见太师,太师的两只手却动也不动,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新规矩么?”唐律问道。
“哦,哎呀,老先生,你在家多年,不知道怎么回事了。等我来解释解释给您老人家听听吧。”郑驹章说道。
“怎么回事?说来听听。”唐律说道。
“老夫当年左手抱了当今天子陛下登基,御赐了老夫左手绣一个五爪的金龙,右手亲自把握着御笔代替天子判断批文,朝廷就又赐一个五爪金龙。那么,老夫的手如果动一动的话,各个文武百官就会立身不起来了。”郑驹章说道。
唐律听了,哈哈大笑,过了好一会儿,他笑着说道:“郑老太师的手不动一动,唐律知道了原因,那么,唐律我的手不动一动,老太师是否知道是什么原因呢?”
“那又是为何呢?请您老先生详细说说看。”郑驹章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