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背着行李,从客店出来,辞别店主,就一路来到南京衙门。
走进大堂,唐律就将包袱打开,将里面的红袍展开,穿在身上,纱绢帽子戴在头上,端端正正,收拾停当后,就端端正正坐在公座之上。
唐元在衙门口,拿着锤子打鼓,疾风骤雨似的乱敲一通。
整个衙门的官员听见鼓声急促,如同暴风骤雨,官员和衙役、书吏等都来观看。
其中一些衙役年纪显得有些老,看那端坐在公座上的人,有些眼熟,仔细一看,想起来了,就是唐律。于是连忙跪下叩头。
过了一会儿,只见江宁府上元县的、江宁县的、参将、游击、千把总以及文武各官,都飞马扬鞭迅速来堂上参见。
“卑职们不知道大人安临,有失远迎,还求大人恕罪!”众人跪下请罪说道。
“诸位请起!本院奉旨来南京巡边,一路巡查,明察暗访,不扰民,今天莅临南京府,没有事先通知你们,你们自然不知道,有什么罪过呢?不必自责,你们没有罪过。请各位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按照以前的职位,坚守岗位,认真理事,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自然会通知你们来见面相商。”唐律说道。
各位文武官员一听,明白了意思,然后听从了唐律的吩咐,纷纷依照先后顺序打躬离去。
然后,书吏和衙役等等入门叩见唐律,禀告请示要做的具体事宜。
唐律对着棋牌官吩咐道:“棋牌官!本院给你一支令箭,立马去捉拿恶官朱文茂,还有张三公子、蔡文天,限定三日内将其捉拿归案关押候审,不得有误!”
棋牌官答应一声,打躬,领了令箭,带了军士,立刻动身前往捉拿,丝毫不敢迟延。
唐律对着巡捕官说道:“巡捕官过来!本院给你令箭一支,速速去捉拿那街头恶棍胡飞北,限定三日之内抓获归案,打入监牢等候审理,不得有误!”
巡捕官上前,叩首,领了令箭,带了军士,退出大堂,飞速前往捉拿胡飞北。
唐律眼睛扫视一番,看到中军,就对中军说道:“中军官过来,本院差你前往太平街山小望饭店,去找山小望的儿子,请他三日内到大堂会见。不得有误!”
中军官领命,打躬,退下,立即离开大堂,前往太平街山小望饭店找人,丝毫不敢迟延。
唐律一一发放令箭,安排完毕,就命令书吏挂出虎头牌,着全南京城城内的文武官员三天后到院门听候点名,不得有误,等等细节不提。
再说治德冠接受了郭文学的三百文钱过生活,慢慢听说了唐律已经到了南京上任,欣喜万分,自己就写了诉状,等到放告的日期,就来到辕门上告。
等他到了辕门,往里面一瞅,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只见里面刀光闪闪,红缨飘飘,长枪林立,人们个个都表情凝重,没有喜怒哀乐之状,像是一场大战即将开始。
那些军士衙役,个个都威风凛凛,杀气冲天,像是要对谁开刀问斩一般。
德冠正在狐疑,突然听到三声炮响,大地都在震动。
炮声响过之后,两边衙役齐声喝道,大开仪门。
老远就看到了那唐律唐老爷端坐在上面,各个官员上前打躬叩首跪拜,每个人都一脸严肃,生怕说错话、走错路,都是心惊胆颤。
治德冠更是心惊,害怕得很,慢慢挨着进去。
再说唐律端坐在大堂公座之上,发放完毕,左右衙役抬出放告牌。
唐律吩咐带进三个人犯进来。左右齐声喝斥一声,旗牌官将三名人犯带进来后,齐刷刷地跪在公堂前面。
唐律开口说道:“朱文茂,你做了一任察院,现在丁忧在家,应该闭门不出,在家安分守孝,又怎么经常出入衙门,包揽词讼,吃了原告吃被告,你这样巧舌如簧陷害百姓,欺负良善,构陷忠良之人,难道忘了你读书的目的?难道你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黎民?本院奉旨巡察,有先斩后奏之权,可以剪除奸恶之徒,本当将你依律惩罚,姑念你是朝廷命官,暂且等本院请旨后定夺,左右,将朱文茂带下去继续关押,听候处理。”
衙役领命,上前将朱文茂戴上了刑具,收监,前推后搡地带了下去,听候处理。
唐律又让张三公子上堂,张三没跪,唐律问道:“张三,见了本院为何不跪?”
话音刚落,左右上前,将张三踢倒在地,张三赶紧跪着磕头不已。
“张三,既然你是官家公子,就应该好好读书,一心向善,好好作人,作大善人,但是,你为什么不学好?专门恃强凌弱?为什么要抢夺穷人家的妻子?你条件不错,娶了妻又纳妾,自己有丰富的资源,肥羊满圈,却惦记人家的一只仅有的小瘦羊,你抢夺人家的,是什么目的?是故意要横行霸道是吧?那么,既然你目无国法,心术不正,那本院就给你一个教训,让你终生难忘。左右,将张三公子拉到外面,重打四十大板,不要打轻了,不要用小板子打,四十板,要打够数,不要少一次,打好后,拖下去,放在牢房里,听候发落。”
打完了张三,衙役将其拖下去后,唐律喊道:“带蔡文天上来!”
旗牌官押着蔡文天过来,上了大堂,他一见唐律,就“噗通”一声跪下,求饶命。
“蔡文天,你不过就是一个土豪!纳捐的了一个贡生,一个虚职,就胆敢为富不仁,欺负良民,做尽了丧尽天良的事,你知道你做的坏事,你知道你犯的罪吗?”唐律问道。
“大人饶命!”
“饶命?你这条狗命,在世上害人,来啊,给本院痛打四十大板,要重重地打,换大板子打,次数一次也不能少,要打够数。打完之后,继续关押,在大牢里等候宣判。”唐律说道。
蔡文天被拖了下去,被痛打了四十大板,打得皮开肉绽,惨不忍睹,打得无法动弹,还有虚弱的呼吸,衙役就将蔡文天带了下去,继续关押,听候判决。
“带胡飞北上来!”唐律命令道。
胡飞北很快就被提到大堂,他立马“噗通”一声跪下,脸面对公堂上的地砖,不敢抬头看人,吓得瑟瑟发抖。
“胡飞北!你这个狗头!醉酒滋事,撒泼害人,不止一次为非作歹,你恶贯满盈,罄竹难书,本院又亲眼看见你抢夺人家孩子的乞讨得来的吃饭的钱,你要拿去喝猫尿,左右,这样的歹徒,不打不足以平民愤,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再戴上重枷锁,游街示众,让人们都看看作恶的下场,也警告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不要想着抢夺人家的据为己有这条路好走,只要本院在,尔等就别想成功一次。奉劝那些巧取豪夺之徒,要赶紧悬崖勒马,不要掉进悬崖,粉身碎骨,没有谁能救得了你们。”唐律说道。
“老爷,大人啊!我是遵纪守法的,从不做坏事,也从没有抢过别人的钱,更不用说抢劫小孩乞讨的来的钱了,那不是人干的事。求老爷详细查问,不要冤枉了小的。”胡飞北说道。
“哼,你没抢夺小叫花子的钱?真是笑话!狗奴才,你抬头看看,看本院是什么人?你可看清楚了,是否认识本院?”唐律问道。
胡飞北抬头,一看,正是前两日打的那个老头,他顿时吓得瘫软在地,身子如同筛糠一般,抖个不停,竟然控制不住抖动的频率了。
“老爷,老爷,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胡飞北连连叩头说道。
“拉下去,打四十大板,一下都不能少!”唐律命令道。
然后,又叫取来大型枷锁锁了,拉到辕门示众。
“带山小望饭店的山隆恩进来!”唐律吩咐道。
左右领命,带来山隆恩,他不敢看大堂之上端坐的人是谁,到了这个场合,他早已吓得心都悬在嗓子眼上,快要蹦跑了。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法,心里忐忑不安,好好开饭店,也没有和谁有过节,老实本分的,咋就被弄到衙门大堂上来,这还了得?如果有幸回去,有人问难以启齿,毕竟有官司缠身,如果不幸回不去,就可能死在牢房里,这一辈子也就宣告结束了,真的令人感到痛心和遗憾。
他就跪下磕头,然后低头看地上。
“店主山隆恩,你抬头看看,看本院是什么人?”唐律问道。
山隆恩抬头一看,根据多年的工作经验,他一眼就认出端坐在大堂上的,正是前两天在店里居住的三个老头的中的一个,再看看左右,那两个老头也在公堂上,在老爷的左右站着。
他已经认出来了他们三个,惊讶了,呆若木鸡,动都不动一下,发了一会儿癔症,突然醒悟过来,立马跪下叩头说道:“哎呀啊,小人真是瞎了眼,竟然没认出来是唐大人,天天店中上面悬挂唐恩人的像,天天见唐恩人,日夜思念唐恩人,等到真正见到了唐恩人,竟然不认识,我这真是有眼无珠啊!”
“哈哈哈,天天供奉着神像,等到神像变成活的,竟然不认识,看来你是叶公好龙啊!这是开玩笑的,你不要害怕,本院请你来,不是要抓你坐牢,是要来感谢你的。今天请你来,就是要报答你我的深情厚谊,以后如果有什么不法之人,要去你店里欺负你,你只管来报告给我听,我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左右,取红娟一匹,金花两匝,美酒三杯,请来吹鼓手,将山隆恩送回店中。”唐律说道。
结果就是在一路上大鸣大放,一路上好不风光,挣足了面子,清楚了解到这是那山小望的儿子山隆恩,他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所以供奉唐律的人像。初一十五要祭拜。山隆恩养成了这个习惯,也就习以为常,正因为太熟悉,所以才忘记。
山隆恩的确到了人生最辉煌的时刻。引起众人的议论,也让众人羡慕嫉妒恨。
唐律将这都处理完了,正要退堂,突然听到有人喧闹,不知道为什么要喧闹,就立马派人去查问,过来一会儿,去打听的人立马回来报告说道:“有个小孩在喊叫着要交诉状,吵闹不休。被衙役挡着,一个人不让进,另一个人偏要进去,结果就很热闹。”
“叫他进来!不要阻拦!”唐律吩咐道。
衙役带着德冠进来,进来后,德冠就跪下磕头。
唐律早已认得这孩子,就故意喝道:“唉,你这个小娃娃,本院早就吩咐各地巡捕官收取各人的诉状,各地巡捕官早已收集到了不少诉状。每个人的诉状都已经交付完成了,你怎么迟迟不交?现在都交完了,你才来交!都不收了,你才来,来晚了,交晚了,知道没赶上还不服气,还大喊大叫,成何体统呢?你不知道到了衙门,公堂之上,就要遵守公堂纪律的吗?再闹,就要依法处理 。”
“爷爷啊!爷爷!小人为父亲伸冤,舍命前来,经历千辛万苦,就是求爷爷搭救我父亲母亲。刚才,告状的人太多,小人力气小,个子也小,挤不过他们,还摔倒在地上,差点被踩死。所以才大喊大叫。还求爷爷饶恕小人的过犯,小人知道在大堂这个神圣的地方,就要保持肃静。不能吵闹,可是请不得已,如果再不喊叫,爷爷就走了,小人恐怕没有明天吃饭的饭钱了,所以还是求爷爷开恩搭救。感激不已!”治德冠说道。
唐律心想,我前两天看这个小娃娃哭诉了冤情,看来不是为了讨钱胡编乱造的冤情,如果不是胡编,那么小娃娃的父亲一定被冤枉了,这是一环套一环的,根据工作经验,小娃在乞讨时说的话,也就是无可指责的,全是事实,如果事实存在,那就需要查个水落石出了。要不然,总是有冤案,那么,民愤就凸显出来,所以要特别小心。是冤案,就要平反,看样子,冤枉是一定的,具体怎样冤枉,恐怕还要进一步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