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律一听,顿时明白,心想这小娃肯定受到冤枉,吃了不少苦,成了小叫花子,目的是来南京告状的。
“来人,将他的状子呈上来。”唐律想到这里就吩咐道。
唐律接过状子,从头看到尾,将状子放在案上,问道:“小娃娃,你这状词,是不是胡说八道?敢情是撒谎吗?你要如实陈述,你是受了谁的指使来告状的?”
“哎呀爷爷!您咋这样说话呢?小人的父亲蒙受巨大冤情,无辜被抓,严刑拷打,屈打成招,为了保命,好等活着的时候告状伸冤,哪里是为了哗众取宠,分明是有不平才鸣,如果得到公平正义,也就不会闲得无聊告状玩了。”德冠说道。
“那没人指使,你是怎么会想到这里来的?”唐律问道。
“小人是听民间传说,说大人刚正不阿,三朝忠臣,一心为民,敢于扳倒奸臣佞子,对民间疾苦也很同情,小人心想当地官员庇护官员,我实在没有告状的地方,就想到大人,听闻大人要到南京,小人就一路讨饭到了南京,因为大人迟迟未上任,小人只有一边要饭,一边等大人上任后才来告状,小人到南京来,不是为了讨饭而讨饭,讨饭是为了活下去,然后替父母伸冤。希望大人明察秋寒,小人所说句句属实。如果有杜撰撒谎,小人情愿受罚。”德冠说道。
“既然无人指使,那这状词是谁写的?你吗?你一个小娃娃,怎么会写?一定是那些讼棍干的事,说吧!”唐律说道。
“大人,小人并不认得讼棍,小人本来就是叫花子,听说讼棍就是挑起别人打官司好从中渔利,得到好处,小人本身就穷得叮当响,靠讨饭为生,哪里有钱请讼棍来写状词呢?这状词的的确确是小人所写,如果有假,情愿受罚。”德冠说道。
“你说是你所写,你才几岁?就会写状词?”唐律问道。
“大人,的的确确是小人所写,如果大人不信,大人可以看着状词,小人来从头到尾背诵一遍,保证一字不差,如果错一个字,就算是别人写的,怎么样?小人今年已经十三岁,虚岁十四岁了。”德冠说道。
“这个的确难得。既然你说你父亲冤枉,我就提案来审理罢了。”唐律说道。
“多谢大人!感恩不尽!”德冠说道。
“旗牌官!”
“有!”
“这个治德冠是个孝子,现命令你来收养,好好对待,不可轻慢,否则,一定不饶。”唐律吩咐道。
“遵命!”旗牌官答应道。
然后,唐律当堂发出令箭,命令中军官立马前往太平府提取治玉温一干人犯,限定十日内到午堂听审,不得有误。
唐律发完令箭,吩咐退堂,暂且不提。
再说朱文茂、张三公子还有蔡文天三个人被关在监狱。
他们三个就在监狱里商议怎样免除或者减轻、从轻处罚。
朱文茂说道:“要是换个官儿,还可以说情通融通融,这个老头子铁板一块、执法如山,没办法找人说情,不过,人心都是肉长的,说不定会有所改变,不妨试一试。”
“仁兄有什么办法呢?”张三公子问道。
“我听闻前几天庭审的时候,唐律特别嘉奖了开店的山小望饭店的山隆恩的,他受到了表扬,我看山小望很有骨气,山隆恩不一样。能不能从他那里入手呢?”朱文茂说道。
“怎样入手呢?”蔡文天问道。
“我注意到,山隆恩得到一个任务,就是在外打探,民间有无冤假错案,有没有人受到冤枉,无处伸冤,告状无门,不懂写状词也请不起代写状词的人,唐律的意思就是有意安排他卧底,在民间查获一些坏人坏事,然后对坏人进行查处,对坏事进行修复弥补,消除民怨。这件事,交给了山隆恩来办,看样子唐律十分器重调查工作。”朱文茂说道。
“那这样安排,实际上是他的眼线,要深挖民间犯罪分子。难道他就没有其他人可以用吗?”张三公子问道。
“我听闻这个山隆恩和孝子郭文学关系非常好,不如我们请他们二人进去求求唐律,这两个,在唐律心目中算是好人了,值得信赖的。”朱文茂说道。
“那意思是,请他们去说情还是要花钱的是吗?”
“那是必须的,无利不起早,不为三分利,谁肯早起床?”朱文茂说道。
“这话有理!我看就这么办。事不宜迟,谁知道那老头子还要在在南京呆多久呢。”张三公子说道。
朱察院就叫人到山隆恩家里,求他去找唐律说情,承诺给唐律白银五百两。办事之前,先给白花花的银子十两,作为跑腿费,银子就在这里,立马先给。
“朱叔叔,那唐爷是很威严的,执法如山,只怕说不通,只怕不肯,如果肯,我就去说说吧。”山隆恩说道。
朱察院派来的人千恩万谢地去了。
山隆恩心想,这事有点难办,不过,看在银子的份上,去试试看,万一办不成,再把银子给退回去,想必也不会有大麻烦。
想到这里,他就特意打扮打扮,先去到旗牌官家里,求他引见。
旗牌官一看是山隆恩,知道是唐律奖赏的人,也不敢得罪,就进去禀告唐律,唐律吩咐道:“进来!”
山隆恩就进去,立马跪下磕头。
唐律搀扶起他来,左看右看,发现特意打扮一番就是不一样,就问道:“你来有什么事?”
“大人,前几天,大人吩咐小人的话,小人就留意民间有什么消息,接过,朱府的人来了,要求小人,就是求小人带话给大人,请求大人赦免朱文茂察院的罪,并送小人白银五百两,小人不敢做主,就来请大人决定,问问大人,如何处置,不知是否肯赦免朱察院。”
山隆恩没有说他得到十两白银作为跑腿费的问题,因为他心想这十两银子作为跑腿费和误工费也算合理,就是告诉了唐律,想必他也不会追缴,应该不算犯法。
“小山,我怎么不答应?答应肯定会答应,但是,答应是有条件的,你去对他家人说,一个察院,难道就只值五百两银子?这个也太小瞧察院这个官位了吧!你看看,刚才郭文学进来,找我,说为张公子和蔡贡生求情,承诺给一万两白银,一人一万,两人就两万,银子到了,就将他们释放了。一个察院,难道还不如他们两个吗?你就说,唐老爷也要一万两白银,才能放人。”唐律说道。
山隆恩一听这话,惊得目瞪口呆,舌头吐出来老长,缩不回去。
如同吊死鬼一般,唐律笑道:“咋不说话了?”
“哎呀,老爷!小人从没见过五百两银子,这些银子给力小人,小人日夜无法安睡了,这银子放在哪里呢,会大伤脑筋的,小人会被这五百两银子折磨死的,更何况一万两银子,那是小人十辈子也见不到的啊!”山隆恩说道。
“哈哈,你真是一个小庙里的倒霉鬼!这点银子就让你吓破胆子,看来你不适合当官。”唐律说道。
山隆恩笑了笑,辞别唐律,退出,立马跑步回家,到家里刚坐下,就有朱家的人来了,像是在附近蹲点,他们盯着山隆恩,一见他回来,就赶过来问情况。
“怎么样?唐爷怎么说?”
“唐大人说了,要至少一万两白银,少一两都免谈。”山隆恩说道。
朱家人一听,心想,家主原来是要给他一万两的,我欺负他是小家子角色,是小庙里的小鬼,没什么本事,就藏起来九千五百两,只给五百两,看能否蒙混过关,如果能过,自己不就省下来九千五百两白银了吗?如果过不了关,就再拿出来也不迟,不影响主人的意思,反正也没贪污,就不会受到惩罚。如今他要求一万两,就给他一个全数,免得后面出了问题,主子都嫌弃我不会办事,说不定还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想到这里,他就说道:“山老板,如果能办成这件事,妥妥当当地放了家主的话,就给一万两白银,另外,还会给你一定的奖励。”
“既然如此,那就去快点回去把银子挑过来吧!”山隆恩说道。
朱家人就急急忙忙地离开饭店,回家兑准了银子,然后就找人将银子挑到来山隆恩的店中,山隆恩一看,差点晕厥,看到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如同做梦一般,眼睛都花了,他暗暗掐了一下大腿,嗯嗯,还是疼的。证明这个不是幻觉,也不是做梦。
山隆恩立马去找唐律,说了情况,半天都回不过神来,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唐律微微一笑,让他回去好好看着银子,看习惯了就不惊讶了。
第二天,辕门外三声大炮一响,令人震惊,发生了大事,众人听到响声纷至沓来。
然后听到金鼓齐鸣,像是一场大战,正在紧张进行,吸引了众多的人前来观看,比看大戏还热闹,里三层外三层,数来数去又三层。
唐律看看时候差不多了,就命令旗牌官去传唤朱、 张、蔡三人上堂听审。
唐律让朱文茂先上来。朱文茂知道银子已经送到,一万两白花花的银子,给了唐律真是心疼,不过,马上就要重获自由,心里更加得意,还是有钱好,有钱能使鬼推磨,不管是多么清正廉洁的人,只要有钱,就有可能买命。
他十分得意,志在必得,表现出来就是一股刹不住车的傲慢。
唐律将惊堂木一拍,大声喝道:“大胆朱文茂,你身为朝廷命官,应当首先带头遵纪守法,没想到你并非如此,没有安分守己,也没有循规蹈矩,你竟敢横行霸道、为祸乡里,本院奉旨先斩后奏,你竟敢藐视国家法律,将法律当成儿戏,玩弄于股掌之间,本院要将你发配边卫,然后再奏报皇上听闻此案。左右,将朱文茂押出去!”
左右齐声答应,声如洪钟,震动人心。
朱文茂万万没想到,有钱还不能使鬼推磨,没想到使用了银子,处罚还重一些,要知道,那银子就不该给,等给了之后才判决,唐律真是太狡猾了。
不过,已经悔之晚矣。
“传张公子和蔡文天到庭!”唐律吩咐道。
很快,二人被提到,瑟瑟发抖,他们已经得知朱文茂的判决结果,也清楚,朱文茂的家人给了唐律一万白银,他俩也是通过郭来给,这大同小异,判决到底是轻还好四重,无法知道,所以心里忐忑,感到后怕,就不自觉地发抖了。
二人到了堂上,立马跪下,唐律命令道:“将二人均拉下去,重打四十大板,发配广西充军!”
二人吓得很,这一去看你就是有去无回了,因为广西属于南方,那里也有称为蛮夷之地,瘴气甚浓,容易生病,如果不服水土,就死定了。
判决完毕,突然有天使来到,传圣旨到了。
唐律立马安排,摆设香案,跪听钦差诵读圣旨。
钦差展开圣旨,高声诵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兵部桂本义奏称,唐律清正廉洁又正直,审判案子公平合情合理合法,现有山东登莱道一案,杀死儿子,杀死家仆,将婢女绑走,经查,治贵温绑架婢女,没有真凭实据,没有有力的证据支撑。倒有不少疑点,无法定案,对治贵温来说,实属冤枉,着唐爱卿立刻放就前往调查清楚,了解事情真相,来龙去脉都要查清楚。查清楚后,向朕回复,钦此,谢恩!”
这桂本义是桂隆阳的父亲。
原来,桂隆阳进京赶考,没想到他是文曲星下凡,结果竟然考中头名状元。
于是,他就求父亲奏本给皇上,为治贵温昭雪平反。
桂本义知道这事,就上奏给皇上,圣上就下了圣旨。
钦差读完了圣旨,唐律就送天使回京,然后发出令箭,派捕快立马到山东登州府,去提故意杀人还有绑架婢女一案的犯罪嫌疑人治贵温到南京听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