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孙某一直不愿意,隆庆帝说道:“只要是当皇帝的,总要掌管天下之权,统领天下之兵,辖制万民,臣工和百姓必然拥戴,要选择什么样的人当皇上呢?就一定要选贤德之人,贤德之人,才能体恤万民,将万民当作自己的子女看待,加以爱护。在选择谁当皇上的时候,一定要看这个,这个最重要,所以,朕已经决定将皇位禅让给你来坐,不要推辞,这是天意,不要再虚伪推辞了,也不必多奏了,朕不想听到这些推托之词,一些陈词滥调,一些应酬的虚伪的话!”
朱孙某一听,已经定了,再多说了也没用,反而容易引起反感,就不敢多说话,只有点头答应,接受皇上的意见。
隆庆帝就命令内侍领着朱孙某去面见国母,再让左丞相草拟禅位诏书,诏书上写明以朱孙某为太子,继承大统。
诏书拟好,公告天下,朝中文武百官没有哪个敢提出异议的,大部分都同意,至少表面上都没意见。
因此,选择一个好日子,也就是所谓的良辰吉日,于八月初九庚午时辰,皇上亲自将传国玉玺授予了朱孙某。
朱孙某叩拜山呼万岁,接受了玉玺,然后登上金銮宝殿,接受诸位臣工的祝贺,朝廷之上热闹异常,众臣工山呼万岁。但是年号没有改,因为隆庆帝还活着,给他一个面子。
隆庆帝一看,这个不对,要交权就彻底交出来,免得夜长梦多,不移交彻底,其他王爷都还有非分之想,天下必然会乱,为了让天下苍生不受涂炭之苦,就亲自书写年号,题为“靖嘉元年”四个字,命令人授予给了朱孙某。
朱孙某接过来年号,对着天祷告,先谢谢恩命,然后就将“靖嘉元年”四个字,颁发到天下,让全国老百姓都知道换了年号,然后就开始尊朱孙某为靖嘉皇帝,尊隆庆帝为太上皇帝,尊皇后会国母皇太后,册妻为皇后娘娘,掌管昭阳正院。
所有文武官员,都升一级,所有隆庆帝施行的律例,都不改动,一一遵照执行,也不改度量衡单位,遵照前朝旧制执行,众百姓都心悦诚服,因为换了皇上,一切都没什么变化,除了年号变了,其他都照旧。
郭志章升为步军总督都指挥。随即发诏,让各省藩王都知晓此事。
没有多长时间,太上皇病情加重,于是召靖嘉帝到榻前,交代后事,立下遗嘱。
皇宫内灯火通明,里里外外,人来人往,知道大事发生,都不敢停歇,安排后事,要井然有序,又显得隆重,隆庆帝太上皇于这个晚上三更时辰,驾崩于宫中。
靖嘉帝大哭一场,心中却喜,面上也装得像,哭晕过去,被人唤醒,太医不敢离开,就在左右服侍,一有问题,马上施救,靖嘉帝的表演十分到位,如丧考妣,悲痛欲绝,不知道是,还以为他的亲爹死了,知道的,也十分佩服他的演技。
然后靖嘉帝召左右丞相入宫议事,主要是隆庆帝的丧事,于是发哀诏,颁行于天下。告知天下百姓,太上皇仙去。
靖嘉帝哀伤过度,也几乎染上了病。看起来苍老许多,就像失去了自己的至爱宝贝一样。
靖嘉帝的表现十分到位,现在贵为九五之尊,还十分谦卑,皇太后一看,觉得这小子还有点良心,于是经常下懿旨安慰靖嘉帝,靖嘉帝十分感动。
到了一百天,隆庆帝的灵柩就要安葬在敬陵,靖嘉帝十分小心,对太后体贴照顾,细致入微,让太后非常开心,于是就特别赐下懿旨,对靖嘉帝的父母尊为皇帝,靖嘉帝不干,想办法推辞,言语恳切,就是不从,觉得不太合适。
太后看他这么倔强,就说道:“常言道,养儿方知父母恩,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生养一场不容易,都是盼望儿孙有出息,好光宗耀祖,让祖宗在天之灵也跟着有光彩,父母养育儿孙,就是要让儿孙尊贵,而自己也跟着身价提升,得到尊荣,同样,儿孙也会知恩图报,报答父母养育之恩,现如今,你尊贵为天子,怎么能让你的父母默默无闻,在乡间没人认识呢?你要登基,举行大典,怎么能辜负这一番好意呢?”
听了这话,靖嘉帝觉得言之有理,现在自己是皇上了,父母还是父母,级别也要提升,要不然,就不够般配,被百姓看作笑话,那就麻烦了。还是遵从太后之命行事,这样才妥当,于是就颁布诏书,令六部九卿拟旨。
六部经过商议后认为,太后仍然健在,就不能僭越,对靖嘉帝的父母,不能添加尊字“太”,而应该以皇帝皇后尊称他们。
靖嘉帝同意这个决议,于是就尊自己的父亲为昭孝皇帝,尊自己的母亲为昭孝皇后,然后,经过太后恩准,举行换名大典,这个消息直接昭告天下。
为了让更多的学子通过考试进入官场,为国家效力,就增加了数额。
这个诏令颁布,天下通行,各省都严格执行,没有谁敢违犯。
再说唐律也看到了这个消息,知道这是新皇帝对天下考生的恩典,于是就告知妻子,想要到省城去参加考试。
赵月牙说道:“这是好事,郎君这次去,志在必得,平时刻苦攻读,总有春华秋实的说法,一定会凯旋而归,因为郎君本来就是考场的弄潮儿,是学子中的佼佼者,这次考中后,回来就可以光宗耀祖了,也对得起仙逝的母亲大人了,也可以让她安息,那么,妾也就跟着沾光了,感到无比的荣幸!”
唐律笑着说道:“感谢娘子辛辛苦苦操持家务,还有勤俭节约,维持家庭生计,让我没有后顾之忧。这次去参加考试,如果侥幸考中,就马上回来,及时报答娘子的恩情。”
于是,唐律辞别娘子,约了几个同年,一同前往省城参加考试。
约好了几个同年后,唐律已经收拾停当,选择一个顺水顺风的良辰吉日,启程前往省城。
唐律走访乡亲,乡亲知道他要去省城参加考试,就帮着他筹措考试的费用,包括路费、住宿费和考试等费用,乡亲们都支持他去考试。乡亲们、亲戚朋友都知道他这些年经济困难,一心苦读,没有经营收入,仅靠妻子,勉强维持生计,于是尽己所能,给他钱支持他去考试。
那一起同行的同年,筹措考试用的资金共有一百余两。
唐律仔细计算了一下费用,觉得不要那么多,就留下五十两在家里,妻子生活也需要,剩下的留下,藏在书箱里,妥善保管,免得路上遗失或者被盗。
第二天,他就去祠堂祭拜了祖宗,然后到爹娘的坟墓前祭拜一番,做完这一切,然后和诸位同年一起启程。离开了家,离开了村子,前往省城而来。
赵月牙叮咛嘱咐半天,唐律频频点头称是,等交代清楚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这一晚,唐律和同年投宿在一家客店。
客店里云龙混杂,有正人君子,也有奸吝小人,有走阳光大道,也有走小道偷鸡摸狗的匪徒偷儿。
客店里有惯常偷儿,一个叫艾迁,一个叫艾才,他俩无所事事,没有一技之长,种地怕累,收入也低,吃不饱,文不能文,武不能武,只有靠偷鸡摸狗为生,周围的人,都知道他俩是干啥的,专门瞄准来往的客旅带的路费钱,然后下手盗窃,供自己生活开支,潇洒快乐,不管别人死活。
艾迁眼睛很毒,眼睛一扫,就知道谁有钱,谁没钱。他看那些人,只要眼睛总是盯着自己的箱子的,那箱子一定藏有银子或者其他财物,如果眼睛总是捂着口袋的,那么钱一定在身上口袋里,倒是那些自然而然,啥都不看,啥都不盯,傻乎乎的,反而安全。
没钱一身轻,有钱不仅财大气粗,还会有反常的动作表现。
例如,总是由眼睛和手来出卖内心的感受,通过动作就能弄懂一个人。
他们练就了这个本事,也是练出来的,也是饿出来的本事,如果没有这本事,就没有收获,没有收获就会挨饿。
艾迁和艾才,都是这个客店的常客,经常光顾,来收割庄稼。
艾迁已经看出这一行人当中唐律带了不少钱,这是一种本事,因为有本事,才会屡屡得手。
艾迁到了店中,就和艾才一起,住在这所酒店。
深夜,客店了一片沉寂,鼾声此起彼伏,看来人们旅途劳累,一路奔波,早已累得疲惫不堪,倒下就睡着,睡着睡得深沉,结果打鼾质量也很高,有的高亢,有的婉转,还有的窃窃私语,还有的就是盘旋而生,就像炊烟升起,袅袅娜娜,婀娜多姿,最后落了下来,韵味十足,听起来绵绵不绝。
看看到了时间,人们睡熟,二贼看时机已到,就开始行动了。
三更时分,二人动手。
唐律心潮澎湃,感觉这次考试不能像上次那样放松,要时刻保持警惕,身家性命,就在此一举,读书人,要的就是扬名天下,对得起列祖列宗,光耀门楣,要不然就枉费了许多好时光,浪费了精力,实在可惜。
他先这么想象着将来如果高中的情形,又想如果没有考中的情形,不敢去想不好的,可是又不能不想,凡事都有利有弊。不得不考虑全面一些。
他辗转反侧,不曾合眼,一直到三更十分,还是不能安睡,这个时候,他听得房门有异响,就到遭贼了,于是他起身坐在床上,暗中观察,看看情况,再采取行动。
这个时候,房门开了。
二人蹑手蹑脚地进来,生怕发出声音惊醒睡觉的人,他们来到唐律床前,听听动静。
唐律故意发出鼾声,像是真睡着了一般。艾迁手指着账内,喜笑颜开,对艾才做了一个手势,指了指皮箱。
艾才从腰间摸出一把万能钥匙,就来开锁,这是他们的技能,熟能生巧,干别的不行,开锁是手到擒来,轻松搞定的。
不一会儿时间,他就把箱内的衣裳和银子拿了出来,用包裹包了,正要离开,唐律突然从床上帷帐里跳了出来。唐律对屋内的情况很熟悉,马上就站到了门后,占据有利地形,将艾才和艾迁挡在屋内。
二贼惊慌失措,就想要硬来,要夺门而出。
唐律哪里会让他们得逞?他不仅是一介儒生,更不知自己从哪里来的力量,双手撑着两扇房门,二贼不管怎么弄,都丝毫未动,这门牢不可摧,二贼无能为力。
二贼看无法逃脱,十分惊慌,只好自认倒霉,将包裹放下,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哀求道:“小人有眼无珠,不知道大人在此!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然冒犯了大人,请大人原谅。小人从事这一行,不是自愿的,是因为家贫所致,贫困交加,没有出路,要吃饭,不得不从事这个营生。今天遇到大人,知道大人会饶恕小人,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小人一般见识,请大人高抬贵手,放小人一马!下次再也不敢打大人的主意了!请大人饶过小人。”
唐律一听,哈哈大笑道:“天下可以营生的行当多了去,俗话说,有三百六十行,为什么要干这些偷鸡摸狗的行当?逮到了就是老鼠,放了就是猫,你们这样干违法犯罪的事,听起来不好听,吃肉不长肉,见不得光,干着这样的事,不能长久,早晚会被捉,会被治罪,声名已经臭了,二位这是遇到了我,如果遇到了别人,只怕现在就在大牢里呆着等候处决了。我看你们二人年纪轻轻,有很好的前途,不要因小失大,有什么事不能去做呢?只要好好改邪归正,自食其力,就可以活下去。苍天怜恤,不会让你们饿死的,你们一旦作了贼,并甘心情愿作贼,那么,就会被正人君子不齿,人们也会瞧不起你们,以你们的行为为耻辱!你们要好好考虑考虑。算了,改变一个人很难,算了,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悔改,我呢,也不为难你们了,放你们一条生路吧!”
唐律说完,就离开了房门,走到床前,让他们二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