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富被打这几下,早已蜷缩在地上,他喘着粗气答道:“爹,我只是大半夜睡不着,想着上山来捡捡柴火。”
“那你不是贼,你跑个锤子跑?!”杜有财有些不相信,又是一棍子抽到杜家富身上。
“嘶……你们追我才跑的嘛!”杜家富倒吸一口凉气,有些倔强地狡辩道,“刚上山没一会儿就看到你们一大群人过来,我还以为出啥事儿了,就想着赶紧跑嘛!”
这话说得,周围的人都不信他。可杜家富不是为了让所有人都信,只要他爹信了就好,以杜有财的脾气,只要信了自己儿子,说什么也要保下他的。
前提是,杜有财真的能相信贼不是他,不然……
可杜有财就是信了,他自个儿是直来直去不说谎的性子,就以为杜家富跟他一样,根本没怀疑。
“我儿说不是他,你们抓错人了,赶紧松绑!”
众人:……
“你儿子是不是贼,不是很明显了嘛,那贼人鞋掉了可是被知山兄弟捡着的,杜家富现在打着赤脚,不是他还是谁?!”
作为一个粗人的赵柴都能看出杜家富说谎,这杜有财哪儿来的自信。
杜有财一听觉得有些道理,平静下来的情绪又再次暴起,一棍子又打了上去:“你他妈敢骗老子!”
“哎哟!爹啊,我冤枉啊!”杜家富惨叫一声,他深知自个儿老爹打起人来有多厉害。
拼命解释道:“我的鞋是因为山上走夜路看不清,摔掉了两只!跟顾家捡到的那一只鞋有什么关系!”
杜有财平日里从来不关注儿子的穿着,因此他也不知道顾知山捡的到底是不是他儿子的鞋。
正犹豫期间,顾芸也赶上来了,她听到杜家富的狡辩,顿时觉得有些无语。
这理由,没一点儿能站得住脚的。
“你…既然不知道长青村…闹贼的事情……呼…呼……又怎么知道我爹…是捡到了贼人一只鞋……”顾芸说话间有些喘气,爬山真累!
周围做惯了农活的人皱起眉头有些小看,直觉得,这读书人身体真经不起造,才几步路距离,竟喘成这样!
她狠狠地深呼吸了几次,这才再次说道:“我二弟抓贼的时候,在贼人腿腕上留了几道抓痕,是不是你,把裤脚掀起来一看便知。”
众人再次看向地上蜷缩起来的杜家富,赵柴想伸手去撩他的裤腿,杜家富急了,惊出一身冷汗,他竟忘了这茬!
连忙扭着身子往后挪,可赵柴哪能给他躲的机会,一把抓住他的脚脖子,把裤腿往上一抹,几条抓痕呈现在众人眼前。
“呸!不争气的小崽子,老子打死你!”杜有财见此,知道是被忽悠了,又想到儿子做了贼,恼羞成怒之下,又操起棍子开打。
几棍子下去,杜家富都有些喘不上气儿了,可村里的人没一个阻止的,当了贼,就该好好教训一番。
顾芸还是有些不忍,做贼虽然可恶,但目前形势来看,被自个儿亲爹打死,可就有些太过严重了。
于是上前劝道:“有财叔,快别打了,你要是把他打死了,谁来赔我家的银子?”
“我来赔!”杜有财不听,仍旧继续扬棍,他今天非得好好教训这个手脚不干净的崽子一顿。
顾芸见自己劝没效果,盯上了一旁的村长。
“村长,这要是再打下去出了人命,对咱们村的名声……”
话还没说完,吴村长反应过来,不能死人,影响到后面他当里正可就不好了。
“把他俩分开。”吴村长当即让人把杜有财控制住,夺走他手上的棍子,将两人拉开了距离。
“是老子没让你娘教好你,等回去了,看老子不抽死你!”杜有财还在叫嚣。
杜家富此时被打得口鼻出血,身上疼得快没一处好地儿了,蜷在地上说不出话,只得不停地喘息哀嚎。
几个人制住杜有财,再来两人把杜家富从地上扶起来,一群人风风火火地下了山。
遇到这档子事儿肯定要到祠堂去办的,众人来到长青村修盖的百家祠,因是多方姓氏的人汇聚在这,修建的百家姓祠堂,故也没有别的宗祠里那些老族长主事。
村长坐在首位,底下跪着杜家富一人,其余人就围在一旁,等着村长发话。
吴村长请了人去顾家查看损失,回来报信,果然如顾大郎说的那般,砸碎了几十个空酒坛,还有十来个装过酒的坛子碎在地窖里。
“杜家富,你为何要跑到顾家去砸东西?”吴村长厉声喝道。
此时的杜家富被打也缓过神来了,看着自个儿老爹虎视眈眈地被人按坐在一旁,他不敢说谎。
将李婶子之前偷学酿酒不成,反倒被杜有财打了一顿的事儿说了出来。
“顾家酿酒能发财,我心里不服气,就想着把他们酿的酒给打碎掉,好叫他们别那么得意!”
顾老爹心里有气不知道怎么反驳,想着要是王氏在这,早把这小子的脸给抓烂了!
顾芸也觉得生气,上前说道:“你心里不服气,就应该更努力些去挣!而不是整天想着歪门邪道,偷师学艺不成还反倒怪被偷的人家,天下间若有这样的道理,那不是所有人都不敢凭本事挣钱了!”
杜家富被说得无言以对,被打了一顿之后,他也知道今天太过冲动了,也知道自己做了件蠢事。
只低下头,不敢面对顾芸的眼神。
杜有财知道儿子不争气,但作为一家之主,还是要拿出个解决办法来的,于是抚开按住自己的人,站起身拱手对着顾芸说道:“大郎放心,咱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崽子废了你家多少东西,我照赔!诸位也都放心,回去我肯定好好教训他,以后他不敢再做这样的蠢事!”
顾芸点点头,自家受的损失是一定要拿回来的,别人家如何教子她也插不上手,只得劝一句:“咱们两家清了账就行,家富兄弟与我一般大,定是能有改过机会的。”
杜有财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先前这顾大郎也不是个东西,他都能改了,他儿子肯定也改得了。
见事情得到解决,吴村长也不多事,挥挥手示意:“都散了吧!这大半夜的,该回去睡瞌睡了。”
杜有财一把将杜家富提溜起来,直往家里去,吓得杜家富头都不敢抬。
众人也都打着呵欠渐渐散去,忙活半天松下劲儿来,确实也都困了。
临走前,吴村长想到顾大郎今天吓唬他的事儿,心里还有些不平,于是斜眼看向顾家的两人,阴阳怪气道:“村里某些人啊,挣钱还是不要太过扎人眼的好!”
顾芸摸了摸鼻子,心道家里还没挣着钱呢!
不过在其他人眼里,顾家买东西都是一车一车地往回拉,可能确实容易让人眼红。
想到以后酿酒是长久的事儿,若是以后真靠酿酒发家了,村里人吃不到一点儿甜头,保不准还会出现今天这种事情。
顾芸在心里打了一个思量,上前拦住要走的吴村长,说道:“村长,日后我们顾家酿酒的生意可能会做得更大,保不齐会在长青村造一个酿酒坊,到时候划地建坊,还有给酒坊招人的事儿,难免还是要辛苦您了……”
听到此话,吴村长的眼神亮了起来。
在长青村建酿酒坊?是好事儿啊!
这样一来,酒坊招人可以招村里的,让村里没活计的人有一份工去做,没准还能让以后的长青村富起来,这样的功劳……不都是在他的治下建立起来的嘛!
吴村长立即就换了一副嘴脸,脸上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拍了拍顾芸的肩膀,说道:“好好好,年轻人有志向就是不错!抓紧时间干,你吴叔可就等着你家这酒坊建起来了啊!”
接着对顾老爹夸赞了一句:“你这儿子以后有大出息!”
说完吴村长背起手笑着走了。
顾芸和顾老爹跟在后边儿出来,顾老爹有些犹豫地说道:“大郎,咱家没说要盖酿酒坊啊……”
顾芸温润一笑,跨步走在前头,说了句:“以后的事儿,谁说得准呢!”
可顾老爹却会错了意,嘀咕道:“说不准……那就是假的啊,假的就好…假的不用真花钱去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