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入虎穴
过完自由教的七天犹豫期之后,景以柔和云尚飞如约回到了拜克尔酒店,不出意料,所有的新教徒都回来了,毕竟没有什么能比自由自在更有诱惑力了,欧丽一脸欣慰地接待了大家,等人都到齐了,便招呼大家坐上了旅游大巴,途中,欧丽又以专注当下更好地融入自由教的名义,要求大家上交了手机。
当旅游大巴到达目的地时,景以柔心里的警铃立刻大作,因为大巴车居然停在了一间废弃工厂门前。
远远地看着那些高低参差,又锈迹斑斑的铁皮房,景以柔心里隐隐地有些担心。
大家排着队走进工厂大门,霉味混合着灰尘以及金属的腥臭气味让大家纷纷掩了鼻子,大铁门在景以柔身后缓缓关上后,空气里的铁锈味更浓了,景以柔有种窒息的感觉,云尚飞似乎也感觉到了不适,他朝景以柔皱了皱眉头。
欧丽带着大家参观了这座废弃的工厂,大约半小时之后,不知怎么地,欧丽就站在人群中,开始声泪俱下地讲述了自己悲惨的童年、被凌辱的青春期,还有迷茫的青年时期,然后示意大家挨个讲述自己悲惨的经历。
或许是因为被大家的悲伤情绪感染,又或许是因为被认同感蛊惑,就连云尚飞也讲述了幼儿园大班的时候被抢了一根棒棒糖的悲惨遭遇。
景以柔迫于大家目光的压力,虽然有些不愿意,却还是讲了自己的原生家庭,可是讲述过去那些痛苦的往事这种事就像泄洪,一旦打开话匣子,景以柔感觉自己的嘴已经不受她控制了,尤其是在有人陪你哭,并诚挚地朝你投来理解的目光时,有那么一瞬间,景以柔竟然真的因为有这样一群与自己同悲欢的人感到满足。
等大家都敞开心扉,掏心掏肺地讲完了自己的亲身经历,欧丽擦干泪水,站到用废旧车胎搭成的台子上,振臂高呼道:“家人们,让我们放下你心里的这些过去吧,放下你的执念,你的痛苦,你的评价,你的判断,让我们用全身心来感受当下,如果生命能够重来,你还愿意像这样活着吗?如果你的答案是否定的,那就和我一起来迎接我们的新生吧!在这个自由的国度里,没有束缚,只有随心所欲。我们可以买到想买的任何东西,可以自由地支配自己的生命与一切,我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家人们,让我们睁开眼睛看一看周围这一切吧!这世界早就已经破烂不堪,千疮百孔,而我们,这些上帝的宠儿却在这样的世界里饱受折磨,受尽欺凌,凭什么有人生来就高高在上?凭什么我们拼尽全力却仍旧活在底层?凭什么我们每天疲于奔命,却为别人做了嫁衣?凭什么我们辛苦赚来的钱,要拱手让给把枪口对准我们的人?亲人们,那些欺负我们的人,凭什么活得比我们好?坏人凭什么活得逍遥自在?不,我第一个不服,我亲爱的家人们,我们要站起来,扞卫我们的权益!公平到不了的地方,我们在!警察杀不了的坏人,我们杀!法律管不了的地方,我们管!我们要为这个世界的自由而战!为自己的自由而战!为孩子们的自由而战!为自由而战!为自由而战!为自由而站!”
大家异口同声地跟着振臂高呼:“为自由而战!”
景以柔觉得热血沸腾,云尚飞更是两眼放光。
紧接着,欧丽要求大家重新给自己起一个名字,代表了自己的新生。
云尚飞给自己起了个“王者”,景以柔则叫自己“理智”,提醒自己要时刻抵制洗脑和诱惑。
欧丽说,以后大家都以新名字相称。
接下来的环节,就是自由教真正的迎新环节,所谓的“破冰”行动,其实就是老教徒为了迎接新教徒举行的仪式,也就是新老教徒的聚餐,聚餐过程中有一项活动,那就是新教徒要诚实回答老教徒提出的任何问题。
欧丽领着大家前往废旧工厂里面专门开辟出来的餐厅,进入这间没有窗户的厂房里,就像钻进了沙丁鱼罐头里,新教徒被安排落了座,就等老教徒到来了。
很快,老教徒们鱼贯而入,景以柔只感觉迎面扑来一股又一股的杀气,这些老教徒们无论高矮胖瘦,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从眼神里溢出的不友善。
虽然餐厅里准备的是自助餐,可是欧丽还是招呼大家坐在了一张长条桌旁,并且每个人面前都被摆上了好几大罐啤酒,这让景以柔皱了眉头,因为她还从来没有喝过酒,更重要的是,她不是来玩的。
云尚飞倒是跃跃欲试,伸手就掀开了一罐啤酒的拉环,刚把啤酒送到了嘴边,就瞥见满脸愁容的景以柔,连忙把手里的啤酒递给了景以柔,然后拿起景以柔面前的啤酒,耍酷地拉起拉环。
欧丽举起了手里的啤酒,说道:“让我们高举手中的酒,敬我们自由教高贵的教主,用我们满满的虔诚来表达敬意。”
在众目睽睽之下,无论景以柔有多么不情愿,她不得不端起了那罐啤酒喝了一口,啤酒入了口,下了肚,她只觉得喝了一口气味很浓的馊水,那种感觉与喝师姐特制的馊粥有一拼,她捂着嘴,嫌弃地把啤酒罐放到桌上,实在不想再喝了。
对面的一个光头男眼神猥琐地看着景以柔,挑挑眉毛,说道:“连这点诚意都没有,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景以柔必须喝了这罐啤酒。
景以柔咯噔一下,心里警报声响起,她倒是可以逼自己喝下这罐啤酒,可是接下来呢?他既然能以这种名义让她喝酒,完全可以以类似的理由让她干其他的事情,到时候,她要不要为了所谓的诚意而任凭摆布?
还没等景以柔想出个所以然来,突然,从门口处传来一声炸响,大家纷纷转头,景以柔也循声望去,原来是摞起来的碗碟不知被谁碰倒了。
两个服务员赶紧上前收拾起来。
欧丽则举着手里的啤酒罐,说道:“来,让我们一起喝完手里的这罐酒。”
在对面光头男的注视下,景以柔不得不又抓起了自己的啤酒罐,刚拿起来她就发现不对劲了,她的那罐啤酒竟然是空的,她不动声色地把啤酒罐送到唇边,装模作样地喝了起来,一双眼睛却瞥向云尚飞,她感激地看着云尚飞,可是云尚飞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光顾着往自己嘴里倒酒,就像给鱼缸注水一样。
接下来就是自我介绍,当然说的都是所谓新生后的名字,然后就到了老教徒的提问环节。
欧丽说道:“什么问题都可以问,被提问的人必须回答,不允许拒绝!”
景以柔心中又一次警铃大作。
事实证明景以柔的直觉很准,她也的确有焦虑的理由,虽然景以柔听不太懂那些老教徒的问题,可是他们猥琐的模样和不怀好意的小眼神,以及新教徒面面相觑的表情,景以柔可以断定老教徒的问题都很棘手,即便如此,那些被提问的新教徒们却没有拒绝的权利,景以柔心里直骂,自由教所谓的自由在哪里?果然只是强者的自由!
几个问题听下来,一向喜欢凑热闹的云尚飞也是一脸羞红,尴尬地看向景以柔,用嘴型问景以柔:“我们撤吧?”
景以柔也不想再待下去了,可是任务怎么办?如果说之前她有过犹豫,那么自从那晚土匪进了家,景以柔经过好几天的思考,她最终得出了结论,那就是她要阻止夏耕丘!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没有任何迹象可以证明夏耕丘有能力带给妖界自由,可是稍有差池,让人类知道妖精们的存在,那将会是妖界的劫难,继而成为整个人类的劫难。
眼看着还有两个新教徒就要轮到景以柔了,对面的光头也越来越频繁地把目光瞟向景以柔,这让景以柔有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逼着脱衣服的错觉。
如果她现在选择退出,他们要如何接近师父?如果师姐有办法也不会让他们来自由教冒险,她突然想到了明墨白,可是她立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先不说明墨白肯不肯帮她,就单看师父对明墨白的不信任,这一条路就是死路,这样思考下来,她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既然没有了退路,那就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想到了这里,景以柔把心一横,既然决定打入恶魔内部,所谓的礼义廉耻,就先放一放,编瞎话谁不会呀?
就在下定决心的景以柔似笑非笑地回瞪了对面光头一眼之后,突然“啪”地一下子,所有的灯都熄灭了。